欲海花 第十八章

  「飞霞楼」楼主香闺内,楼主大人正自发怒,裸足不住在温润栗木地板上踱方步,她每骂一句,墨裙便随着急速移动的脚步飞旋,裙波如急浪,还会「啪啪」地响,可见气得很不轻。
  半躺在榻椅上,乖乖由着一名美妇检查伤痕兼搽药的花冷香忍不住辩道:「大姊,我不是被送回来,我是偷溜的。」
  那一夜陷在柳树林里,过程实在太惨不忍睹,她拒绝再回想,只知自个儿哭得极凄惨,她不记得如何出柳林阵,不记得何时被他带回主寝房,她在他的平榻上哭到睡着。
  实在太丢脸!
  隔日,「佛公子」那边出了些状况,玉澄佛在昏睡中忽地满面冷汗,心脉不稳,负责看顾的逢春赶来喊人,她是趁柳归舟将全副心神放在那位柳庄贵客身上,为对方运气护守时,求着盛春带她出柳树林。
  盛春原本死活不肯,她眼泪说落就落。
  不只盛春很惊吓,她也被自个儿吓到。哪里还见她花冷香潇洒爱娇的本色?真的太丢脸!但不幸中的大幸,盛春竟吃这一套,对她的眼泪很没辙。尽管她哭嚷着「要回家!」,她在南浦埠头租了艘乌篷船,却并未直接返回「飞霞楼」,而是先寻徐姑她们去了。
  徐姑那天瞧见她满脸瘀伤和几条由红变紫的鞭痕,再加一双哭得发红的肿眼,震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好丢脸!好丢脸啊!
  吸吸鼻子,她小声抗议。「……再有,我、老三和小妹,哪一个是你生的了?」
  「还顶嘴!」花夺美瞪眼,一记爆栗敲将过来。
  「好了,大香息息怒,小香满脸都是伤,别闹她。」美妇柔声发话,把花冷香揽在怀里。
  「……霜姨,好霜姨……霜姨待我最好了,我是霜姨生的……」她孩子似地赖进美妇柔软怀中,两手反搂,伤痕累累的脸蛋也不怕疼,紧贴轻蹭着。霜姨叹气,轻拍她的背脊,用指帮她拢着散乱的长发。「你别躲,先给我说清楚了!你不是去找随波公子讨滋润吗?他怎么欺负你了?这么多年,他一向不都乖乖任你玩,你到底闹什么别扭?」花夺美既气又急,疼在心里。
  「……」
  「你别不说话!以为躲在霜姨怀里,我就拿你没辙吗?花冷香,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连名带姓娇斥。
  「呜……」可怜的呜咽闷闷传出。
  霜姨还是叹气,一下下拍抚那微颤的背。「小香乖……」
  「哭什么哭?我、我真会被你给气死!」喉中堵堵的,花夺美嗓声略抖,像极力忍着,不让鼻音冒出。
  「呜呜……我想玩他,可是……呜……他不要我……」
  「他不要你?!」花夺美娇美容颜陡地狰狞。
  「他不要我、我的血啦……我无功不受禄……」
  花夺美先是一怔,待弄懂她意思后,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你这个……」连「小贱人」三个字都骂不出来,她用力呼息,再用力吐气,一根纤指点点点地拚命指着花冷香,欲骂骂不出。
  「大香……」霜姨忧心柔唤。
  墨裙一散,花夺美倒坐在栗木地板上,红着眼眶,力气被抽光殆尽般喃道:「看上一个男人,想要就要了,还谈什么功、什么禄?你想要不敢要,明明是爱上了,还有不敢要的理吗?他不要你的血,难道也不要你的人?明明都爱上了呀……咱们花家女儿究竟都怎么了?」
  楼主大姊一掉泪,花冷香反倒不哭了。
  明明是爱上了……
  明明都爱上了……
  那样的话刚进耳时,彷佛有某种说不出的灼热刺麻钻进她昏胀的脑子里,她像被狠狠扬了巴掌,热辣痛感爆开,炸得她神智顿明,浑沌中劈出一道清辉。她一直想不明白的点,原来在这儿。她需要想明白的点,原来只有这么一个。就这么一个。
  她与柳归舟,就如大姊跟大姊夫之间是一样的。
  大姊夫远走异域不回,大姊爱上了,才会那么痛。
  她以为柳归舟不再需要她,连系两人之间的原因陡失,她那么痛,是因为爱上了。
  昏乱一阵后,此时楼主香闺内燃着能宁神静气的熏香。
  花冷香沈静地蜷伏在榻椅上,她的楼主大姊在隐忍不住地掉过泪后,硬说那泪是被她给气出来的,重新补好艳妆后,又端着大姊架子念了她一小顿,这才红着俏脸下楼处理事务。
  两刻钟后,楼中小婢送来厨娘刚熬好的一品鲜粥,说是楼主大人有令,要二姑娘非吃完不可。
  她心中结已解,昏寐似的思绪已清,连脸上、身上的伤也不觉得太疼了。于是乎,心情大好,食欲大增,她很乐意遵守刀子嘴、豆腐心的楼主大姊之令,捧着鲜粥唏哩呼噜地吃得碗底朝天,终于稍稍恢复她花冷香好个女儿家的好本色!
  「小香有力气,也精神了,要再上柳庄去吗?」霜姨淡淡笑,为吃相不太雅的姑娘端来一杯香茶。
  「嗯……总是得再去找他,有些话要说,有些事想问,我可是……唔……勇气十足呢!」花冷香两颊嫣红,腼眺笑开,泪水刷润过的眸子清亮亮的。
  霜姨笑略深,爱怜地抚着她带伤的脸。
  「霜姨也爱过吗?」她拉着美妇雪嫩的柔黄。
  那张犹然秀美的脸容微怔了怔,霜姨笑意未减,柔声道―
  「我没有小香的勇气……」
  【第九章 梦不断醉沈犹笑】
  十五中秋,「来喜苑」打一早开门做生意,堂上数十张桌子就没空过。
  午后,穿着春水碧色衫的俊秀公子踏进苑内,跟迎上来的小伙计要一个歇腿喝茶的位置,小伙计哈腰连声道歉,说是实在腾不出较好的桌位,只剩角落一张小小方桌。
  俊秀公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小伙计招呼下落坐,安静窝在角落独品香茗。
  他自个儿安静他的,品茗片刻,邻桌几个大啖肥美秋蟹的江湖人士不知怎地吵嚷起来,愈说愈响,整个堂上几乎快被他们的声音盖过―
  「我就说不可能!浪子封琉尽管厉害,要闯过『飞霞楼』的剑阵劫人,那也非两下轻易就能办成的事!」
  「他都明明白白向『飞霞楼』下战帖了,今晚正是十五夜,说是今晚动手,决计不会错。
  『飞霞楼』那票娘子军可得留神,真给这位浪子摸进去,把楼主或是什么十二金钗客里的谁劫走,往后还怎么做人啊?」
  「嘿嘿嘿,说不准『飞霞楼』的大小姑娘们瞧见那位声名狼藉又风流潇洒的封大少,一时间春心荡漾,心头小鹿乱撞,这剑阵也别闯,直接迎封大少进楼里办事,众女伺候他一个,他尽展他浪子气魄,双方都尝到好处,岂不双赢?」末了还暧昧眨眼。
  听到荤话的众人尚未来得及笑出,那名放话的人突然哀叫了声,甫暧昧眨动的那只眼似被什么打中,痛得他捣眼倒地。
  意外暴起,全然摸不着头绪。
  堂上众人你瞧我、我瞧你,好一会儿才见人上前搀扶放荤话的人,许多人则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坐在角落的公子付过茶资,看也没看那团混乱一眼,将刚发过指气的手负于身后,施施然步出「来喜苑」。
  两刻钟后,他人步至某大户人家的后院高墙下,有梅树枝极探出墙来,时节不到,因而枝极上徒有单调的几片小叶,而无花影。他兀自斟酌着,墙内此时却响起姑娘家清朗揉娇的嗓音。他乍然听闻,柳眉蓦地飞挑,胸中一悸。
  「霜姨,咱『飞霞楼』四面八方都作防守,后院这儿我和其它姊妹们一块儿看着,您快休息去呀!再说了,这剑阵走位我还得练熟些,临阵对敌才能流畅。总之,管他是浪子、不孝子还是龟孙子,他要敢十五夜来扰咱们过节,我就……我脱他裤子,揍他小屁!」
  墙外的柳归舟微敛美目,不自觉勾唇。
  他听到那位被称作「霜姨」的女子轻柔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一阵兵刃交击声响起,夹杂娇喝,显然里边正练起武来。
  他想着或者该从正门而入,提出拜访,反正已确定他要找的女子就在楼中,她该不会不见他吧……思及此,他朗朗眉峰不禁蹙起,记起几日前的柳树林里,她直哭着要回家的可怜模样。
  不知她身上的伤好些没?
  「啊!」
  墙内骤然一呼。柳归舟动作全凭反应,当里边一把不小心被打脱手的长剑飞出墙外、朝他落下时,他便宽袖轻翻,卷住那把剑,随即听到墙内的女子们七嘴八舌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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