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冷香心头堵堵的,只觉他虽面无表情,漂亮的玄玉瞳似直喷火,她不懂他的怒气,就如同他不明白她的沮丧。揉着发麻手指,有些怨他,她咬唇斟酌了下,最后还是把手交出去。柳归舟大掌一握,如今儿个下午那般,再次牵着她走出客室。
花冷香原垂着蚝首乖乖跟随他的脚步,直到察觉他有意拉她回主寝房,心一跳,蓦地滞步不前。
「我不睡你的房!」她轻嚷,试图挣开他。
她这是闹哪门子别扭?
柳归舟没跟她拉拉扯扯,由着柔萸逃出他掌控。
他面庞冷峻,转身过来冷冷啾着她。
当真始料未及啊!他未曾想过,有一日得为这种「分不分房睡」的鸡毛蒜皮小事感到困惑和愤怒。
在小暖阁内抱紧她痴缠欢爱后,他原以为与她之间一切未变,只需再把「佛公子」的事解释过,只需让她明白,他不再需要她的纯阳女血。然而,事情不若他想的简单。欢爱后,他抱她回寝房,热烈缠绵过的娇躯浑无力般软软偎在他怀里,他为两人拭干身子,抱她上榻,从身后轻拥着她。她并未睡去,如一具布娃娃般窝在他臂弯里。
他凑唇在她耳畔低低叙说,从那则关于「佛公子」的流言传进他耳中开始说起,说到他前往江南亲自拜会,再说到两人的湖心小亭会面、孔桥上的谈话,最后又说到「佛公子」的异能医治。
能解释的,他全盘托出,分毫不留。
但,他就是不懂,为何她听过解释,似乎全然理解,但最后竟一个人默默地避到客室,跟他分、房、睡!
他还以为这些年来,对她时而天真、时而淘气豪放,又时而异想天开的脾性抓得十拿九稳的,可这一次真栽跟头了,搞不清楚她脑袋瓜里转些什么。
既然她坚持分房……好啊,那就分!
他也是有脾气的!
他阴沉着脸由她去,猜想她必定长夜难耐,毕竟来到柳庄,她从未独眠过,哪一次不是他伴在身旁?今夜,他寝房内灯火不熄,沉着气下意识静静等待,等待她迷途知返、自投罗网,等着她克制不住向他投诚。
他等啊等,本是盘坐在平榻上行气自修,心脉已无滞碍,他行气通畅无阻,内修事半功倍。如今损体再次重生,他该要万分欢喜,但就为着一个她,搞得自己最后竟心神不宁,不断想着她何时会来?她为何不来?她难道不再渴望?她究竟来不来?
杂乱无比的思绪充塞他整个脑子。
他牙一咬,不再折腾自己,原打算摸进她住下的那间客房,哪知甫一踏出寝房,就瞥见深夜不寐的她游荡到别的男人房里!
满腔涩然哽在喉间,这滋味很像当日在江南「来喜苑」,他亲眼瞧着盛妆的她坐在堂上最显眼的所在,由着众人欣赏时的心情。
这一方,花冷香被他盯得全身发毛,心跳促急,她调头就走。
反正有路就钻,她走出内院绿园,走出前厅,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该往哪里去。她思绪乱极,有什么得靠自个儿厘清楚,在一切水落石出前,她最好离他远些,要不,她真会扑上去大肆「吞食」,吃霸王饭似的,酒足饭饱后却拿不出东西付帐。
「你还要走去哪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柳归舟终于隐忍不住地冷声问。
她双肩微颤,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游魂般东绕西绕,边走边想,不知何时人已出了庄院,再过去就是柳树林。
「… 任我四处走走而已。」别靠过来、别靠过来!他太秀色可餐,而她太饿,但是没「钱」付他啊!
老天爷显然没听到她内心的哀鸣。
柳归舟缓缓走来,她绷着身子,他再继续走近,她暗咽口中津 液,小心翼翼倒退两步。
他看到她后退的动作,美目忽地一烁,心里恨恼。
「四处走走却走到别人房里?」
「……我睡不着,好奇,就看看而已。」她嗫嚅,脸容一径往旁撇开。
「你也想劫走『佛公子』吗?」
他问得平静,就是太平心静气了,格外感到话中冷飕飕的凉意。小脸终于摆正,花冷香不可思议地眨眨眼。「我劫走他干什么?」
「你花家姊妹不是对他极有兴趣?」
「那是小妹和他之间的事,要劫也是小妹下手来劫啊!」她抿抿唇,眸光又开始飘移,像是为着何事,内心委实难以决定。
顿了会儿,她头一甩,道:「柳归舟……我想,我是很恼那位『佛公子』的,我再想,我其实也很恼你。」
「什么?」他蓦又走近。
「你别过来、别过来,站在那儿就好!要是靠太近,我会没法儿说话的。」她疾退几步,神色苦恼略慌,见他不再妄动才稍稍缓定。
「我已解释过,你难道还以为我跟他!」俊脸铁青,被月光一照,青青白白的更吓人。
「不是的!我没再那么想啊!」花冷香猛摇头。
「……我只是恼他有那身异能,把你心脉旧疾除得干干净净,我只是恼你……恼你不再需要纯阳女血……」月辉轻洒,她双颊酷红与嘴角苦笑全镶着淡晕,恼人的样子如此可爱。柳归舟负手而立,深深注视着。
他低问:「你要我一年两次继续饮血,不想我痊愈吗?」
那朵可爱的苦笑更深浓了。她晃着小脑袋瓜,叹气。
「你瞧,我就是这样糟。柳归舟,我很矛盾啊,想要你好好的,又想你别好。
你好好的,我欢喜又失落,欢喜却也气恼你,你的命不再靠我了……我还是能适应的,只是需要些时间好好想想,等想通了,我也就不恼你的。」
「你要想通些什么?」他也叹气。
「我还不知道,我还在想啊……」
她一脸迷惘,他左胸轻震,亦被她弄胡涂了,深吸口气问:「你不再喜欢和我……玩在一块儿吗?」
「我喜欢啊!」她连番点头。
柳归舟对她毫无迟疑的答复感到满意,浮荡的心稍稳,严峻面容终现软色。「既是喜欢,那就玩。」说这话,他体内一热,想来这些年受她「熏陶」太多,用词已有她的味儿。「可是你用不着我了……柳归舟,我、我花冷香无功不受禄!」
什么?
他愕然,一头雾水。
见她身子忽地瑟缩了缩,已抵不住飒冷秋风,他心头一绷,硬声道:「跟我进去,有什么话回房中再谈。」
她还钻在自个儿设下的牛角尖里,不自己想清,没谁帮得上忙,可一旦他靠近,她脑子就不中用,要糊作一团烂泥的。
「你别过来!」意识到他要过来亲手逮人,她一惊,反身疾跃,慌不择路,竟窜进柳树林内。
「小香!」
追在身后的急怒男音倏地消止,像是才跨进这片柳林,层层树影便动了起来,将林外的一切尽数挡掉。花冷香逃了一阵,按说早该穿过这片柳林,却发现走过的地方不断出现,似鬼打墙般。她心一横,偏往无路的地方闯,不料数十条柳枝同时扫来。
惊出一额汗,她疾退,腰臀还是被狠狠扫中两记,痛得她直揉。
她总说要拧三春他们的小屁,这会儿她是尝到这苦滋味了,但被柳枝鞭打可比用手拧痛上好几倍。
「可恶!」咬牙,她选另一方再闯,这次有防范,成功躲过柳枝攻击,哪里晓得顾着上身忘了下盘,树根莫名突起,黑丛丛的树影在周遭晃动,她好似遭谁推了一把,结结实实扑倒在地,磕伤额头,撞痛膝盖,咬破桃唇。
她狼狈爬起,尚未站稳,照样数十条柳枝当面扫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好……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被打倒,一下子实在太痛,痛到像火烧,不想哭,眼泪却拚命溢出来。
「呜……」她怎么这么可怜?
「呜呜……」她喂他这口血,喂多久,就缠他多久,可她没得喂了,怎么办?
「呜呜呜……」好痛好痛,心都这么痛了,为什么还打她、欺负她?很痛啊……
「呜呜呜呜……」遭柳枝扫鞭的疼痛稍退,她慢慢坐起,缩缩缩,把自己缩抱成好小的一团,然后挨着树干坐着……继续哭。
「呜呜呜呜呜……」再也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小香!」终于在师尊布下的奇阵中寻到人的柳归舟,一踏进她误闯之地,没料到入眼的竟是这等惨状。
「呜呜……呜哇啊啊!你们柳庄欺负人,我要回家去啦……」花冷香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挨了打的脸已清楚浮出三条红痕。
「你这小贱人,就真的哭哭啼啼给送回来啦?!我花夺美是造什么孽了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几个不中用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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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海花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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