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幅画背上通敌之罪,教他对人难卸心防,饶是艳儿,他也不会任他猜出心思;相同的,靠近他的人皆是对他有所图,可唯有那朵白梅,完全例外。
思及她,笑意又会柔了那双冷沉的眼眸,而他不自觉。
端茶上楼,染梅内心五味杂陈还很想哭。
因为她被欺负?压根没有。事实上,在这花楼里她还挺受欢迎的,一个个艳丽夺目的花娘拉着她攀关系、塞贿赂金,就盼她今晚能将四爷留在花楼里。
至于她们要做什么,她没问,但还没傻得不知道。
反正就这样被她们拉拉扯扯,搞得她一壶茶早就凉透,庆幸的是,艳儿姑娘的丫鬟找到了她,终于解救她脱离苦海。
「不过是要你端壶茶也能端到天黑,还以为你傻得回书肆端呢。」待她一进门,慕君泽就忍不住挖苦着。
瞪着他美人在怀,染梅眼角抽了下。「谁让四爷这般受欢迎?」瞧瞧,就在她受尽苦难时,他却是和艳儿姑娘在这儿吃喝玩乐,真是可恶!
「喔,吃味了?」他饶富兴味地将艳儿推到一旁,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别吃味,右边的位置是给你的。」
染梅很想说几句话给他难堪,可是碍于他是主子,不管怎样,还是得顾及他的颜面。「我是被几个姊姊给绊住了。」瞧桌面早已摆上饭菜,她只好将凤形壶给搁在花几上,再从怀里取出被偷偷塞进的贿赂金。
「不过是跑了趟厨房,想不到竟也能拿到打赏。」他佯讶道。
染梅闭了闭眼,还没开口,艳儿已经阴阳怪气地说:「那几个丫头真是活腻了,竟连我的男人都想抢。」
染梅眉心皱了下,直觉得这艳儿姑娘的用词……好大胆。
而且,四爷压根没反驳,那岂不是代表他和艳儿姑娘真是一对,既然都有个艳冠群芳的美人了,干嘛还招惹她?
「染梅,过来尝尝,这些菜全是大厨的招牌菜。」慕君泽朝她招手。
她朝桌面一瞧,只见上头竟是一道道熟悉的菜色,瞬间鼻头发酸。
她没想到在齐月能看到家乡菜。齐月的口味都偏重,尤其喜欢在菜里加甜味,教她总是吃不惯,而大邹口味偏辣,不管是哪道菜,蒸的炒的烤的,全都得加上一点辣。
满桌菜诱得她食指大动,尤其她今儿个至今都还没吃进半点东西,这肚子早就饿得扁扁的,可是主子都还没动,要她怎能动,再者,丫鬟岂能与主子同桌?
「啊啊,我懂了,你要我喂你,对不。」慕君泽说着,还真拿起筷子夹菜。
染梅直瞪着他,不信他真会喂自己,岂料他动作飞快,新鲜上桌的辣脍鲈鱼已经贴在她的唇上。
「吃。」他笑得坏心眼。
她呆住,没想到他竟真的喂她,而余光瞥见艳儿正挑眉打量他俩,教她这口要开不开真是难为……想了下,她退一步,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走他筷上的鱼肉再送进嘴里。这样总行了吧,她可不想成了艳儿姑娘的眼中钉。
「就说你手挺巧的。」慕君泽颇欣赏地点头,再问:「味道如何?」
「味道……」熟悉的家乡味,教她心头发酸,只能闷着声道:「还不错。」
记得家里的大厨也极喜欢做辣脍鲈鱼,这鱼得鲜美,一捞上岸就快刀处理,使得肉嫩弹牙,再沾蘸特殊的辣酱,口齿留香,爹爹也很喜欢这道菜……
这三个多月来,她忙着逃离大邹,忙着找安身之处,就已经教她用尽气力,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想起爹爹了。
那一夜,她在睡梦中被阵阵喊杀声给吓醒,家里的嬷嬷带着她要逃,她不肯,却见满身是血的爹赶来,硬是将她推出小门之外。
爹爹只交代,「你必须活着留下景家的子嗣……」
她不懂,她虽为神官之后,但她并没有承袭爹爹的能力,要她留下子嗣……
「……染梅,太辣了?」慕君泽的声音响起。
染梅猛地回神,惊觉眼前一片模糊,颊上有泪痕。
「呃……嗯,太辣了,奴婢去喝口茶。」染梅顺着话意先行退下。
慕君泽将筷子一丢,没了食欲。
「嗯哼,原来如此。」艳儿不但看出兴味,还看出端倪了。
「段子呢?」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
艳儿哼了声,「我已经派人把段子告诉镜花了。」他识字不多,但是脑袋里有很多段子可用,所以把段子都交给真正的镜花去写,他算是影子镜花。
「是吗?」他垂敛眼睑,心里想的是染梅的泪。他没打算让她哭,他只是想再一次地确定她的身分罢了,没想到会令她落泪。
「四爷看起来真没精神,是不是因为那丫鬟……」
「话多的人命总是短些。」艳儿话未竟,慕君泽低声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下楼。
外头天色已暗,一楼的主厅里已有不少客官走动,花娘热情伺候着,而那抹鹅黄身影分外显眼,教他一眼便瞧见。
一个箭步向前,轻扣住她的手,她惊诧回头,见是他明显松了口气。
这反应教他不自觉地漾起笑意,逗弄般的问:「瞧见是我安心了?」
染梅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刚才下楼,突地发现有不少人走动,目光色迷迷的打量,正忖着要回楼上,他便出现。
「走吧。」他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心底因她漾着淡淡的怜惜。
这烟花之地实在是不该带她来,让她悲伤之余还受到惊吓。
难得的,染梅没抗拒他的牵引,正要走,后头传来声响,阻止两人离去的脚步。
「欸,这不是七郎吗?」
慕君泽神色未变,唯有眉头微拧显示他的不耐。
一回头,他淡扬笑意道:「许久不见,周二少。」此人的爹官拜首辅,姊姊又是皇上颇宠幸的周昭仪,教他在这京城一带俨然成了个小霸王。
「哎呀,这丫鬟长得不错呀。」周二少靠近几步,一双绿豆小眼上下打量染梅。「真巧,本少爷今儿个也带了几个美鬟到这花楼好好玩玩,七郎要不要一道?」
「二少,我……」
推却的话尚未开口,周二少已讥剌地打断。「七郎可别说这花样你没玩过,想当年这京城附近的花楼你哪家没踏进过,有哪个花魁没玩过,说到底咱们还是穿过同双鞋的兄弟呢。」周二少的嗓门不小,掩过了丝竹声,引来旁人注视。
慕君泽眸色微黯,感觉牵住的小手轻颤了下,连带地扯动他的心。
多年前的荒唐事就非得在这当头掀开?原以为自己不在意她是否知晓,事实上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是如此地崇拜墨染,墨染在她心底俨然像是个神人般,要是她知道神人如此不堪,心底作何感受?而他,在意的是破坏了墨染在她心底的地位,还是纯粹不想让她知晓自己曾是那般颓废荒唐?
「听说你近几年收心了,独钟艳儿,可一个艳儿岂受得了你折腾,要不咱们今晚找几个花娘,再加上你我的美鬟一道乐一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周二少说着,目光淫秽地望向染梅。「本少爷不介意和你穿同一双鞋,只想知道那丫鬟压在身下的滋味。」
说着,他动手要扯染梅,几乎不假思索地,慕君泽腾出另一只手扣住他。
然,一出手,他随即愣住,暗道,糟了!
「欸……你的手不是伤得连动都不能动了?」周二少诧异地道。
【第五章】
周二少话一出,就连染梅也不解地看着慕君泽。
他总说他的右手疼得紧,就连大夫也说他手伤得严重,可如今瞧来,这手像是一点伤都没有,这……到底是谁在说谎?再者,怎么觉得四爷的手伤似乎还藏着内情?
「七郎,你这手伤该不会是假的吧?」周二少突地笑瞇眼,反扣住他的手。「你看来想要提笔压根不难呀。」
慕君泽微笑,正打算应对,身旁的人却先窜出,截了他的话。
「这位周二少,烦请你先放手,我家四爷的手伤未愈。」染梅虽面有不快,但语气仍客客气气。
虽说她也觉得四爷的手伤似乎没像大夫说得那么严重,但这个周二少的态度令人不愉快,有几分找碴的意味,要是四爷不方便回嘴,那就让她来。
周二少将目光搁到她身上。「放心,他的手这么有劲,肯定可以带着你这丫鬟和本少爷的丫鬟一起玩乐。」
面对那猥琐的言行,染梅神色不变地道:「我家四爷得回府了,还请周二少放手。」
周二少轻哼了声。「少假清高了,谁不知道慕家四爷阅人无数,风流成性,依本少爷瞧,你八成也是他的通房,肯定是夜夜欢愉,如今不过是大伙一起玩,有什么大不了的,慕家四爷也不是没这么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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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房里的娇儿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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