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诅咒过他的女人还不少,这一位也不是最毒、最有创意的,当然,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位,只不过她是唯一一位,在诅咒完他的下一刻就车祸身亡!
她就在他面前发生车祸死了。
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遗憾,当然,他并不相信什么诅不诅咒的,只是近几年来是奇怪了些。
和他交往过的女人,虽然不至于「全军覆没」,可好像都得发生一些意外才交代得过去。
真有诅咒这样的事吗?
凝着眉,他眯了眯眼。
桌上的电话响起,他走了过去,按下内键,邱秘书的声音响起,「总经理,公关公司的人到了。」
「知道了。」质殊此刻就在同一栋大楼里,一想起她不再坦然直视他的眼,他又开始感到烦躁起来。
该死的,他有病啊!
「总监、张总监?」低沉威仪的嗓音。
赵淑美回过头看了眼上司,只见她状似认真的与会,实际上已经神游太虚。只不过这一次也闪神得太厉害了吧?连「金主」在呼唤她,她都可以这样「目空一切」。
她低低的唤道:「质殊、张质殊?」她是戴耳塞在开会吗?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在桌下用力的踩了她一脚。
「哇噢!」张质殊痛呼出声,低声斥道:「阿美美,你在做什么?干么踩我?」
盛昕皓扬眉。「那一脚是我踩的!」
会议室里爆出笑声,张质殊这才发觉自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头低了下来。方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贵公司的简报有几点我还是不满意,这部分我们内部会先开一次会,下一次开会再检讨。」他严肃的看了张质殊一眼,然后看向在座的其他人。「我知道大家辛苦了,这几年来禾普和威奇公关也合作得很愉快,我很希望这样的状况能一直持续。」他意有所指的给予警醒,「今天到此为止。」
盛昕皓率先走出会议室,赵淑美吐了吐舌,偷觑上司一眼,「吃了炸药了。」
待禾普的人鱼贯出了会议室,张质殊三人才走在后头。
张质殊沉着脸没说话。
现在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他们两个晚上可能一笑泯恩仇的出席同应集团总裁的生日宴吗?同应也是威奇的客户,同应的总裁和盛昕皓又颇有交情,一般来说,两人会一块出席吧!赵淑美好奇的想。算了,这两位一向公私分明,又不是没见识过。
话又说回来,盛昕皓这种大企业的总经理说起话来就是这么铿锵有力,也没说什么重话,却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真的好帅喔~」
沉闷的气氛忽然有人发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语,赵淑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新进公关刘美眉,好半晌才开口,「帅?什么帅?」
「当然是盛总经理啊。」
赵淑美噎了噎,眼前这位小姐是少根筋吗?她完全没感觉方才气氛的紧绷?!她只看到盛昕皓的帅?
「盛总经理真的好帅!和他开会有种处于偶像剧中的错觉。」
「偶像剧?」她以为方才看的是「惊悚片」呢。
「每一次遇见都是为了成全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她可以幻想自己是女主角吗?
「哈哈哈,那果然是「错觉」。」她是过来人她了解。
因为仰慕过盛昕皓,她可是从张质殊那里知道他不少经历。
盛昕皓是公子儿哥没错,可和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只要平安长大就等接班的那种不同,听说他老父太过放荡,盛老爷子原该交到长子手上的泰英金控于是交到老二、老三手上,那两位可是有名的老狐狸。
当年盛昕皓要进泰英时,他二叔盛子峰不让他进自家公司,故意安排他进盛家只有数席董事的禾普集团,而且是还在「垦荒」阶段的德国子公司。
盛子峰对外说得好听,说盛昕皓到外头历练历练对以后进泰英的助益非常大,他乐见他的成长,但他对侄子的标准却没用在儿子身上,他的长子可是研究所一毕业就进泰英,一路平步青云只差没接班。
盛昕皓在禾普待了七年,由小干部变成主管,又从德国子公司主管、美国子公司高阶主管变成海外负责人,继而进入禾普核心,成为仅次于董事长的第二号人物。
她想说的是,像禾普这种作风美式的大集团,盛昕皓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精明手腕绝对少不了,他不会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贵公子。
「我告诉你,私底下的他温不温柔我是不知道,可和他在工作上有交集,你只能把他当成兰陵王!」
兰陵王?刘美眉怔了一下,然后笑开了,「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另一个帅哥。」
「……也是啦!我要说的是,除了注意他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皮相,也请你分些心思在他手上拿的宝剑,要不然就会像……」赵淑美转头去看方才被宝剑「削」中的上司。「咦?人咧?」
「谁?」
赵淑美翻了翻白眼。「咱们的张总监!」
「啊,对厚,她怎么不见了?」
「……」
盛昕皓回到办公室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邱秘书在外头阻拦人的声音,「张小姐、张小姐,请您等一……」显然阻拦失败,她话还没说完,不速之客已经打开门,大剌剌的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好整以暇的看着张质殊绷紧的脸,他示意邱秘书先出去。质殊蹙着眉瞪他,这大概是这阵子她看他最直接的眼神了!
「我以为该说的方才已经说完了。」
「你的说完,我还没!」
他扬眉,「你要说什么?」
「你、你怎么能说那种话?」她火气还是很大,可仔细一想,她这样直冲他办公室又想说什么?
盛昕皓淡淡的开口,「你知道有多少人睁大眼在看这合作案?如果是和别家公关公司合作,一般人只会看公关公司成果的表现,可别人是会把我们绑在一块评估的。」
「我不是靠你才拿到禾普的Case!」
「那么你现在又是凭什么直闯我的办公室?不是那十几年的情谊?」盛昕皓嘲弄的勾唇。「别告诉我,威奇和别家企业合作,遇到类似今天的状况,你也敢这样直捣黄龙的说这种话。」
张质殊脸色涨紫。对峙一下,她咬了咬牙,她的确是鲁莽了!「我知道了,今天的事很抱歉,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她转身离开,多待一秒都是酷刑!
她走出盛昕皓的办公室,心里更郁闷了。真是丢脸,她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她这样气冲冲的跑到人家办公室做什么?感觉上像是另类的撒娇。
想起盛昕皓的嘲弄……他居然那样嘲弄她,那比直接质疑她的能力更侮辱人。
她会让他知道,她拿到禾普这Case靠的是自身实力!
盛昕皓这会脸色倒是舒缓下来。他知道这一步走对了。
质殊极好胜,公私分明,绝不允许有人质疑她的能力,接下来她的心思会放回工作。
有些事发生都发生了,过度关注反而陷入僵局,此时若有件事分散注意力,也许会有契机解决疙瘩。
张质殊走出禾普,外头的阳光刺眼得让人难过。
「我最近到底是走什么好运呐?可恶!」她好想外婆,下班后打通电话给她吧。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捏了个陶板小屋,进窑前我忘了喷水,隔了几天它裂了一道缝,我到底要用土再补一补,还是作废?」
一身符合宴会的穿着,张质殊正在客厅讲着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着她的想念和信任。
有些事即使是和外婆,她也没办法平铺直叙的实说,只能用比喻。
「当然是打掉重塑。」
她怔了一下,语气有着讶异,「打掉?都说了我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觉得可惜啊?呵呵,傻丫头,现来觉得可惜,将来你会后悔现在的可惜。干掉的陶土用陶泥去补是补不上的,就算补上也难看,痕迹永远在那里,那缝越裂越大是迟早的事,打掉重塑才是最好的方法。
「别怕失去,这世上再厉害、再有能力的人也是在失去中度过,没有谁能百分之百的掌握人生,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我说,怕失去的人能握在手中的永远不会多过那些失去的。」
「外婆,你真是豁达。」可她说的又何尝有错?她和昕皓的关系,即使她努力的想维持住,但就像干掉陶土上的裂痕,因为舍不得作废,裂痕反而越来越大。
刘贵子笑呵呵,「没办法,家里有个心胸狭隘的人,我要连她的部分也一并豁达了。丫头,心情不好啊?要不然今天怎会打电话给我?」
张质殊笑了。「没,单纯想听听你的声音。」
「哎哟,你就会逗我开心!你啊,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要是交了男朋友,这事好歹有人可以说,都二十好几,眼看要三十了,什么时候也带个人回家给我瞧瞧。」
张质殊隐约听到外婆旁边还有人在说话,那奶声奶气的嗓音自然不会是她老妈。「外婆,家里有小孩?」外婆退休有好些年了吧?其实她早就想不做了,可人情压力大,她又多带了两三年的小孩。
刘贵子爽朗的回答,「是啊,很可爱的小孩喔,四岁,漂亮得像洋娃娃。」
这不是重点吧?「你又重操旧业啦?」
「欸,你这孩子,说得像我从事特种行业似的。」
「我知道你身体硬朗,可带小孩……风险很大欸.」而且像她这么活泼外向的人,多出来的时间就四处走走、交交朋友不是很好?
「没那么严重啦,是人家一直拜托,而且一周只有三天,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很轻松。」
「外婆……」
「说起来这么些年没带小孩,真有些生疏了。」
「那就赶快还给人家。」
「这怎么行,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带孩子了。」
「我们家又没小孩给你带。」
「有啊,怎么没,我还等着带外曾孙呢!你啊,也别太晚嫁,免得我老骨头一把,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质殊沉默下来。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刘贵子兴奋的说:「隔壁家的秀慧要结婚了,听她妈妈说是相亲认识的,我瞧了也挺好的。我把这事跟你妈说,嘿,她居然回答:相亲也没什么不好。哎哟,她居然长进了,那套「男人人渣说」没又脱口而出。」
这两年妈妈接触了佛法,思想不再那么偏激了。「相亲也没什么不好。」这世上的男男女女相遇方式那么多,相亲也是一种,没有所谓的好不好。
阿美美不也以这样的方式遇见那个对的人。不过这也是看人,如果有人只想谈恋爱,或对爱情有什么特别罗曼蒂克的想法,也许就不适合。
而她不想结婚,也不认为两个人的生活比现在一个人好,她对目前的单身自由很珍惜。
「你也这么觉得?」
「……是啊。」
「太好了!」
张质殊莫名所以。方才她漏听了什么吗?
祖孙俩又聊了聊,张质殊看了下墙上的钟才结束通话。她还得去参加同应集团总裁张中令的生日宴哩。
公关公司最多的就是这类的应酬,她也习惯了,只不过之前和昕皓又有些不快。
唉,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张质殊在心中一叹。
遇到就遇到,还怕他不成,啧!
张中令的生日宴包下五星级饭店二楼的风雅厅举办,采用的是自助式的供餐。他老人家喜欢跳舞,还特意规划出一处临时的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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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床降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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