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爷!」
「方才那是白姨吗?」他自然而然便这样问。
「不……」巴总管硬生生想改口,但为时已晚,「是,不是……呃,小人是说……」
「究竟是或不是?一郎忍冬不解的蹙起浓眉。向来沉稳的巴总管是在慌乱个什么劲?
「不是……」巴总管最后硬着头皮开口,「那位是……冬爷,您可还记得小人说过白姨的远房侄女要入府做事?方才您撞到的便是那位姑娘。」
「原来如此。」郎忍冬颔首,随即又自嘲的轻撇嘴角。
「莫怪她会一语不发、仓皇逃离,想来是被我这张丑恶鬼脸吓着了。」
「不,不是这样的!她……」巴总管情急的反驳,话说到一半却又噤了声。
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下文,郎忍冬只好再追问,「她怎么样?」
「她只是因为不小心撺到您而被吓着,怕您会怪罪她,所以才一溜烟跑了。她方才跑来找小人,央求小人陪同她一起过来向您赔不是呢!」巴总管赶紧说明。
「怪了,她为何需要央求你一起过来赔不是?难道不会自己开口说?」郎忍冬显然没能被巴总管的话说服,而且还被挑出隐然不悦的怒火。
「冬爷,请息怒,这位姑娘她……」巴总管突兀的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是不想亲自开口向您赔不是,而是她生来便有着瘠哑残疾,无法办到这一点。」
「什么?」这回答真是出乎郎忍冬的意料之外,怒火顿时熄灭。
「天生疮哑?」
「是,天生疮哑。」巴总管回应。
「天生瘠哑啊……」
她无法出声致歉又如何?自己还不是双眼无法视物,亦无法及时停下脚步,避免两人不慎擦撞的事实?也是有错在先啊!
郎忍冬将心比心,更不免同病相怜,表情和缓下来。
「没事了,都下去吧!」
「是,谢过冬爷。」巴总管大大的松了口气,果真准备退下。
「等等。」郎忍冬突然想到什么,又唤了声,「巴总管,她叫什么名字?」
这问题也正常,既然家里多了个奴仆,做主子的总该知道对方姓啥名啥。
「呃,她……」不知为何,巴总管停顿了半晌,「她也姓白,名为小嫿。」
嗯,想来巴总管认为他这个做主子的还是会惩罚这个瘩哑小姑娘,才会紧张成这样,他竟然被人认为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主子了吗?
罢了,事到如今,他眼不见为净,又何必去在乎他人的想法?
思及此,郎忍冬不觉再度自嘲的撇了撇嘴角,这回甚至连命令巴总管退下也懒,迳自迈步离去。
【第七章】
「呜……冬爷看起来好难过噢!」一双泪光闪闪的大眼痴痴目送郎忍冬离去的身影,小嘴更是发出对那名孤狼似的高大男人不舍的喃喃。
「嘘,请您小声一点,夫人。」巴总管在一旁低声提醒,「若是被冬爷发现就糟了。」
「妾身知道,会小心的。」此时应答的正是那名刚刚与郎忍冬不慎擦撞的瘠哑小姑娘白小嫿是也——才怪!一边应答,华山茶一边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日后行事会更加小心。
没错,这就是毛公公的阳奉阴违计划,表面上假装将华山茶送走,暗地里却将人继续留下来,为郎忍冬延寿。
「还有,请您也别再乱跑了。小人瞒得过冬爷这一回,可不能保证下一回也这么幸运了。」幸好巴总管有先见之明,先行向郎忍冬报备府中即将多添一名白姨的远房侄女这一号人物,现下才能再跟郎忍冬圆了「白小嫿」这个谎啊!
当然,华山茶也知道自己最好是躲郎忍冬躲得愈远愈好,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悄悄靠近他。
比方,郎忍冬在小楼里,她便傻乎乎的杵在庭园中;郎忍冬步出房门透气,她就赶紧往附近的树干后草丛间一躲,继续傻乎乎的凝视着他……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也不厌腻。
真的,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百看不腻,无论他是立于庭园中空地,演练着拳法,虎虎生风,又或者是拳法演练既毕,还拳收臂,调匀气息后,仰颈昂首……噢!那姿势是那么巍然挺拔,彷佛是顶天立地的雄伟支柱,浑身却散发出一股萧索孤独、生人勿近的气息,又登时狠狠的揪疼她的心房。
啊啊,受不了了!她想靠过去,真的想靠过去抚慰他……
可是不行!忘情举至半空中的小手僵住,半晌才垂放下来,沮丧的垂低小脸,她暗暗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命运的捉弄。
难道她真的连根指尖都不能触摸到他?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瞧着他独自憔悴,孤立于人群外,默默等待情蛊更进一步的恶化发作,导致他除了失明外,还得满心难受又畏惧的等着自己失聪、瘠哑、四肢俱废,步向死亡?
天啊!她真要恨那名死有余辜的白苗族女了。
不想还好,愈想愈生气,华山茶不觉咬牙切齿,闭起双眼,抡拳胡乱挥舞一通……
那是什么声音?原本茫然失神的郎忍冬蓦地感受到轻微的动静,凝神竖耳,脚跟一转,朝发出动静的方向喝道:「谁在那里?」
对方并未应声,但窸窸窣窣声教他觉得耳熟,灵光一闪。
「白小嫿?」
对方仍未应声,但那显然是因为行动仓卒,导致衣料摩擦的声响倏地静止……这表示他猜中了?
郎忍冬不觉挑起浓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您啊!冬爷。华山茶险些如是回答若不是及时咬住舌头的话。
可是不回答他也不行呀!情急之余,她伸手拉住他一边衣袖,轻轻一扯。
嗯?他的另一道浓眉也挑起来了。是了,白小嫿不会说话呢!那她这样扯他衣袖的意思是……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无意间走到这里来的吗?是的话,不妨再拉一下我的衣袖。」
是!她立刻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这样也能沟通?郎忍冬再问:「你在这里待很久了吗?是的话,不妨再拉一下。」
不是!她赶紧放开他的袖子,知道他不会希望有人撞见他黯然神伤的模样。
幸好她什么都没看见……他不觉暗暗吁了口气。
「既然是无意间走到这里……迷路了吗?」
是!她又赶快拉他的袖子,顺水推舟附和他的想法。
「我想也是,初来乍到某个新的地方,的确是会常常分不清楚束南西北。」
或许是此时此刻的寂寞感,又或许是对方疮哑的缺陷教郎忍冬心生怜悯之余,更有股强烈的安心感,知道自己不论跟她说了些什么话,她都不可能会泄漏出去,换句话说,他大可在她的面前畅所欲言。这想法让他的心情更为放松,嘴角甚至扬起许久未见的笑弧。
「正好,我身边缺了个人服侍。」他当下就决定。
「就你吧!所以你得尽快弄清楚府里的格局角落,否则就不好替我跑腿办事了。」
啊?华山茶再度当场傻眼,旋即领悟,心中大喜,再一次重重的拉他的衣袖。是!
冬渐深,霜露降,将大地万物镀上一层美丽银光,是有别于雪景的另一番美妙风情。
「降霜了啊!」一早醒来,还没开门窗,郎忍冬便感受到不同于先前冬日的寒冷湿气,开窗后湿气更甚,指尖触及窗框,木质框边上多了层薄薄银霜。
冷冽的寒气逼迫他的感官全然开放,却也张狂的欲侵袭他每一寸体肤,更不用说他此时只穿了条便裤,打着赤膊,裸露千锤百链过的肌肉,无所畏惧的对抗着冷冽的气候。
忽地,他一个纵身跃出窗外,凭着直觉的方向感,弹上高大的树顶,待双脚在最高处树枝上站稳,便开始做起暖身功夫,扎扎实实的施展拳脚,待暖身功夫演练过一回,拳招一改凌厉,招招朝脑海中的假想敌攻击。
前招未完,后招已进,这种连环攻击是郎家祖传父、父传子的招式,他自幼便被训练得无论置身何种境地,哪怕是火里水中,都能精确无误的将此套连环攻击演练完毕。
只是连环攻击招式是能以演练至熟能生巧的,但失明的障碍呢?
不过此时郎忍冬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看不见的事实,只专注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上,探手便自然知道该伸向哪个方向握住枝桠,蹬足亦自然明白踏上哪根就近枝桠,若是粗桠,他便多停留片刻,多演练几招;若是细枝,便毫不恋栈,提劲跃身至另一枝桠上。
这光景,就彷佛一只轻盈飞鸟,轻快穿梭在树头枝桠间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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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将军的蛊妾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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