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夏栋关门的声音,夏杰猛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猛虎下山的架势吓了夏栋一跳。
「阿杰,你有病啊,刚才我叫你怎么不睬我!季老师都走了。」
「别吵,我烦着呢。」
胡乱抹了一把脸,飞跑到阳台,只见楼下冷清的街道上,季授诚慢慢的走着,朝霞照着他的身体,留下一条长长的孤单的背影。
混蛋!他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办公室中午吃的依然是速食,胡乱解决一通,几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小伙子围着一本时代杂志讨论,夏杰没他们好命,坐在人堆里充耳不闻,劈里啪啦手上不停打明日开会要用的说明,说着说着,边上的小哥们就两个女明星谁的长相更有魅力激烈争辩起来。
「两个都难看,以男人的标准,美女就是要性感嘛,看胸部知不知道,飞机跑道有什么看头。」大明狼似的嚎。
「耶,你很禽兽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秘书小姐啧啧啐他。
徒弟小李笑着说:「当然不光是胸部了,性感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说嘴唇。」
脑海里忽然浮现季授诚的嘴唇,丰盈柔滑,亲吻时会微微战抖,却又显得那么温顺,还时常吐出温婉柔和的调子,听的人心底舒坦无比。
「还有眼睛,眼珠子要大,眼皮要薄,看上去就非常有味道。」
五指不停,回想起季授诚的眼睛,黑黑的瞳孔里放射着与年龄极其不相称的纯真,像极了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小狗?不,应该是松鼠之类啮齿类小动物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
一个回神,萤幕顿时空白一片,夏杰愣了数秒——难道,难道刚才都没有保存吗?
啊!
本来不用加班的,走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大楼里,夏杰一个人孤单的坐在电脑前打字。
终于干完了,抖抖几乎僵硬的肩膀,慢慢走出办公室。
奇怪,陈主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也在加班吗?昨天才从外地出差回来,真是个工作狂。百叶窗透着晕黄的光,门虚掩着,在他未大大咧咧推进去之前,奇怪的呓语即从里面传出来。他好奇的透过门缝看进去。
高大的陈弟弟像只树袋熊死死地从背后抱住哥哥,甜蜜的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不知道他讲了什么,陈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过头去斜上去瞪了他一眼。
素来都知道陈涛是好好先生,绅士做派,在斯文温和的背后也难看到他这么风情的一面,如沐春风的微笑与平时相比更多了一份幸福惬意,让人一时之间不禁呆滞。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吃惊,陈辉弟弟居然搂着他哥哥,把嘴巴贴了上去,两唇相交,辗转反侧,陈辉的背部转到夏杰眼前,只能看见陈涛的手慢慢搭上他的背,像抚摩安慰似的轻轻拍打。
是一副你情我愿,深情美满的接吻场面。
待他们两个分开,彼此脸上都洋溢着微红,陈辉额头抵着陈涛额头,轻声说:「哥,回家吧。」
「好,回家。」
夏杰一听,脚底抹油溜到自己办公室,只听见关灯锁门声,两兄弟手拉手亲亲热热走到电梯口,一路聊着家常话,宛如感情深厚的老夫老妻。
夏杰直到电梯门关上才走出来。心里不能不说是震撼,早听说陈家兄弟不是亲兄弟,但谁他妈的说他那个干弟弟恋兄情节严重,害的主任到现在还没找到老婆,那两人,那两人根本就是一对好不好……
其实愤怒大多是因为妒忌,潜意识里甚至觉得如果他和季授诚是这样子,该有多好,娘的,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碍别人什么事情了,像陈涛那样活着不也很幸福,忽然觉得苦恼了三天的自己就像个傻瓜。
可是,季授诚会接受他吗,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一个严谨的老师,结过婚,还有孩子。
一向在情场上顺顺利利的夏杰犯了难,大学四年,他也算是风云人物,哪怕是娇滴滴的雪大小姐,也没花几个月搞定。追女孩子的一套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追男人身上。
还是个离异的,忘不了前妻的,年过三十的男人。
最近季授诚发现身边某人频繁出现,早上出门上班夏杰顶着一对熊猫眼拉着儿子等在楼下,打哈哈说:「季老师早,天气真好!」
晚上下班,某人开着车子蹲在校门口,见他一出现立刻迎上,哈哈说:「季老师你也刚下班哪,真巧。」
双休日就更不在话下,只要是出门总能碰到某人,不是在超市的百货架见面,就是在蔬菜栏碰头,每次见面都是一句:「真巧啊,季老师。」
再迟钝也看出他别有用心,季授诚招惹不起,心里猜测的原因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夏杰不明说,自己也就跟他打马虎眼,虚应了几声就过去了。
这几天怪事也层出不穷,明明上午打得很足的电瓶车轮胎,到了下午就瘪了,只好借门卫大伯的打气筒,隔了第二天,连打气筒都不见了,只好步行下班,一出校门口,夏杰讨好的笑脸正等着他。小叶很高兴,扒上后车座和夏栋打打闹闹,季授诚坐到前排,系上安全带说:「打气筒是门卫大爷自己家的,要记得还给人家。」
夏杰一个刹车没踩稳,车子一下子飞了出去。
不过第二天,季授诚因为没有交通工具,自然又坐上了夏杰的汽车。
一个星期以后,季授诚的麻烦升级了。先是星期一中午快递公司送过来的邮包,一套四开精装原文小说,教学参考书唐诗集零零总总加起来要一千多块钱哪。
季授诚惶惶然等了一天,邮包原封不动放在桌上,就怕人家发现错误回来拿。可是第二天,拿邮包的人没等到,邮局又送过来一份最新的教育期刊和全新的教育光碟。周围同事都啧啧称奇,季授诚犹犹豫豫了一个下午,还是挡不住杂志的诱惑翻看起来。
来得真及时,其中的主打文章正是介绍他搞的教育课题,理论方面的东西就全有了。
斜眼一瞥,小叶嘴里叼了一根冰棍,不禁奇怪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刚才夏叔叔买的。」
下班时,季授诚没有骑电瓶车,而是直接坐上夏杰的车子,正在方向盘上打盹的夏杰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坐直起来微笑。
季授诚从裤袋里掏出一叠钱,快月底了,整票很少,都是零头:「那些书和杂志算起来总共一千四百块,我这里只有六百,剩下的明天给你。」
夏杰猛地变脸,闷闷不乐的看着右侧窗外:「干什么,不就是几本破书,没花多少钱,你平时那么照顾我们两父子,送你点东西又怎么了。」
「拿着,我没理由让你这么破费。」季授诚硬掰开他左手,往里头塞钱。
夏杰梗着脖子,硬梆梆地说:「我买的东西你看不上?」
「不是,只是无缘无故的不能收你的礼。」
夏杰恼火的看了看手里的钱,一骨碌从座位上弹起来做势往窗外扔。季授诚赶紧拉住他胳膊:「喂,那是钱,不是废纸,不能乱丢。」
「你给我的,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又举高手臂。
「好好,我收回总行了吧。」季授诚认输:「可是无缘无故……」
还是那句话,夏杰皱起眉头:「要是真过意不去,晚上你就请我们吃饭吧,这两天,夏栋一直讨红烧鸡翅膀,烦都给他烦死了。」
是你自己想吃吧。季授诚暗笑着,看他在那夸张的说着谎。有多少年没有收到礼物了。从来都是家里顶梁柱的人,对这种含蓄又拙劣的示好特别敏感,没由来的觉得温暖。
「家里还没有材料,路过超市买一点吧。」季授诚微微一笑,还是进了夏杰这拙劣的圈套:「你要吃什么,一块买了。」
「焖茄子!」夏杰象个孩子似的举手欢呼,猛地凑近他的脸颊,把嘴唇按了上去,吧哒作响。
冷不丁受了袭击,季授诚虽然觉得奇怪,但看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就不再细想。
因为那一包礼物,夏杰足足在季家蹭了两个礼拜的晚饭。
夏杰发现季授诚很喜欢吃虾,但是季家难得买虾回去,偶尔买些便宜的江白虾,吃饭时,小孩们狂扫一空后,菜盘子里的大虾也就所剩无几,两个大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季授诚慢慢的剥了米粒大的虾肉,一只一只的仔细嚼其中的鲜味,吃起来的样子就像猫咪舔碗那么仔细。夏杰看的出神,直到季授诚察觉他凝视的眼神,慌忙看了看碗里,最后三只可怜的虾米横游在清汤里,不禁满脸通红。
「看我,只顾自己吃,都吃光了,这……」
「别别,你自己吃,剥起来太麻烦。」
季授诚愣了愣,惭愧的说:「我买的太小了,不过还是挺新鲜的呀,你吃吃看。」
「我没这个意思。」夏杰把那个盘拿过来,一只只撩起来细心剥出虾肉,夹到他碗里:「我是真不爱吃的。」
环视这个不大的老式三室一厅,夏杰问:「今天季医生不在吗?」
「他坐急诊室,一个月要轮十天夜班。基本上都住医院宿舍,偶尔回来住。」
「我看小房间里有两张空床是给谁的?」
「那是我两个弟弟,都在外面读书,放假才回来。」季授诚收拾了碗筷:「我先收拾,你看会电视。」
夏杰抹了把油嘴,捧着酒足饭饱的肚子在房子里溜达,两个孩子早吃好了,凑在书房间玩,时不时发出嘻笑的声音,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板,挺威严的说:「夏栋,别光顾玩,赶紧把作业做好。」
嘻笑声顿时没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溜达,忽然被墙角茶几玻璃下大大小小的照片吸引。
季家有四兄弟。照片上的季授诚相当年轻,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他一手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弟,二弟季医生那时候还是个瘦的只剩骨架子的少年,右手拉着一个咬手指的三弟。相片角落刻着一行小字:东海照相馆摄于1986年秋。
「看什么哪?」季授诚抖抖擦干的手过来。
夏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那行小字说:「这个照相馆,我小时候也是在那里照的照片。就是灵桥下去那个,我爸爸以前是那里的照相师傅。」
「是吗?」季授诚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怀旧的说:「我都忘了这里还有这张照片在。」
「季老师,你还下过乡嘛?」夏杰指了指其中一张少年季授诚和伙伴在农田边的照片。
「怎么可能,下乡的是我爸我妈,我是在农村长大的。这个是我慈溪外婆家,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吧。这张照片还是一个同学借他城里的叔叔回老家探亲时候顺带拍的,连个底片都没有。」
「爸爸,作业做完了,我能和夏哥哥玩一会吗?」小叶悄悄探出脑袋来。
季授诚点点头,夏杰扫了儿子一眼,说:「行,别太疯了啊。」
「明白!」夏栋一个立正,拉着小叶往卫生间跑。
夏杰继续看照片,发现先前那张照片上的伙伴在好几张里面出现,85、86年春夏秋冬,都是两人合影,集体照,出现的机率比两个弟弟都大。
「他是谁啊?」
「是一个初中同学,一起乡下长大的。同学里面我们两个关系最好,一起偷过瓜,下河捉过鱼。」季授诚脸上露出难得惬意的微笑:「对了,他也和你一样是搞软体设计的,在北京读完大学就去美国留学工作,是我们同学里最有成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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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爸爸恋爱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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