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爸爸恋爱了 第五章

  说实在的,季授诚给他抹药的手势极其温柔,指尖轻轻拂过脸颊的触感好像抚摩到人心深处,并在他胸口搔了搔痒,药膏里不知名的中药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居然让他恍惚。
  一开始,感觉实在很爽,渐渐的,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甚至对季授诚贴过来的脸存有遐想。那纤细的脖子就在嘴边晃荡,一眼就能瞄到他衬衫领口深处若隐若现的锁骨。擦药完毕,季授诚常常对他慈祥的微微一笑,镜框后面眯起的眼睛差点眩花他的眼。
  那个晚上,夏杰过的很壮烈,居然像个青春期的小毛头梦遗,而且对象还是……简直禽兽到了极点。
  为了求证自己正常的心态,拉下脸给小雪打了电话,一边好言好语当孙子哄女朋友开心,一边又心不在焉天马行空,回过头来发觉自己想的另有其人。
  很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每天都期待晚上快一点到,一到傍晚就像只兔子竖起耳朵听他开门的动静。
  不过,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两个星期过去了,夏杰腮帮子的肿块消得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体壮的像头牛,再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季老师,夏栋也被接了回来。
  又回到了以前忙碌的生活,没有热饭菜,没有干净衣服无所谓,糟糕的是自己突然变的很寂寞,一颗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不像以前那么热衷于工作,尽量不加班,按时到学校接孩子,每天早早起床送孩子上学,把车子停在校门口蹲点到上课拉铃。
  可往往能遇上季授诚的机会很少,见了面也是点头交谈两句,匆匆而过。
  最好能找个借口晚上到他家去,这样就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处在一起了。
  这两天,陈涛带的一个软体发展小组成功设计了一套最新版的防火墙,已经向上申报专利,并且在公司试安装。夏杰忽然想到季授诚家那台电脑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眼巴巴的跑到主任地方要了软体,献宝似的兴冲冲往季家跑。
  不巧,是季授诚的医生弟弟来应门。可能医院那次冲击太大,一听医生冷飕飕的话音,就觉得背筋骨发凉。
  他咽了咽口水,说:「季老师在家吗,上次他说家里电脑没有装杀毒软体,今天我给他带了一个防火墙。」
  「我哥不在,晚上他们开师范同学会。」季授礼侧身,让出一半的门说。
  夏杰犹豫要不要进这个门,一想到今天的主要目的,咬咬牙脱了鞋。在书房做作业的小叶听见动静跑出来,甜甜的叫了声叔叔好。
  「身体好了吧,我配的几副药还不错吧?」季授礼递给他一杯水:「喝茶。」
  一口未喝下,满嘴苦的差点喷出来。
  「啊,这是我前两天在一个老中医那里请教来的养神茶,对于清热解毒、行气活血最有疗效。」
  夏杰点头虚应,趁他没留神,倒到沙发边的盆景里。
  「季老师有没有说几点回来。」
  「应该不会很晚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大哥习惯早睡。」季授礼打开电脑:「要嘛你先上上网,我还要做一个报告。」
  「行行,我自己来。」巴不得他早点走开。季授礼回自己房间关了门。夏杰和小叶并排坐在书房里,一边翻看网上新闻,一边望眼欲穿等啊等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九点多了,季授诚却还没有回来。不好意思再赖下去,夏杰怀着满腹失望,匆匆告辞。
  一晃一晃沿着小区主大道慢慢回家,今天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似乎是在取笑他。路上冷清清的也没几个行人。一路踢着小石子,吧嗒吧嗒作响,猛用力气,石子飞的老远,直奔路对面。
  抬眼看去,路边树丛影子下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看上去眼熟。不是季授诚又是谁?
  欢天喜地跑过去,未近他身就先闻到一阵大大的酒气。昏黄灯光下,季授诚茫然的脸看起来特别无肋,脚下一个趔趄作势摔倒,夏杰赶紧用胳膊架住他。
  季授诚反应过来,涣散的目光寻了很久才定格到对方脸上,嘻嘻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说:「是……是你……呀!我到……家了?」
  「快到了,快到了。」真稀奇,这么拘谨严肃的人会喝的烂醉。此时此刻的季授诚一点也没有为人师表的尊严,散乱的头发贴在前额,看上去年轻了许多,脸颊通红嘴巴赌气似的说着胡话,还不时像个孩子一样鼓起腮帮子。
  夏杰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毫不费力的把他扛起来,他不重,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背上能感觉到他纤细的腰身和起伏的肋骨。与平时轻柔气息不同的粗重鼻音在耳朵边哼鸣,大口大口的热气吹的夏杰耳根子都红透了。
  「同学会这么高兴吗?至于喝成这样。」他喃喃。
  耳侧的人似乎听到,空出来的手用力拍他的头,大声说:「高兴高兴,十多年的同学都来了,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声改成轻微的啜泣,难看的打了个酒嗝,又变成无声流泪,路灯下,两条闪光的清泉从眼眶一直流到下巴。
  「怎么了,怎么了?」夏杰慌了,胡乱找不到手帕之类的东西,把衬衫袖口凑上去,摘下眼镜,那纯黑透亮的眼睛被泪花衬得更加朦胧晶莹。
  两人呆呆互望了数秒。
  夏杰猛的凑了上去,轻轻贴上他的上唇,季授诚僵了僵脖子,慢慢合上眼睛,夏杰放开胆子,轻轻舔拭四周,撬开牙关渐渐深入,用力吮吸起来。味道一如想象中的甜,一次就让人上瘾,夏杰更加珍惜的抱住他全身,双手轻柔抚摩他背,脖子和下巴。
  月亮羞的躲进云朵里,路灯不好意思的暗淡起来……
  这天晚上的同学会的确很热闹。
  饭局结束,安排了KTV,又一拨路远的同学从外地赶过来,最后到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多长时间不见,最后一面还是在法庭大门口。前妻蔡文娟变化很大,烫着卷卷的头发,长风衣,碎花小方巾,蕾丝套裙,淡淡的粉妆衬得人更加华贵大方。
  「最近过的好吗?」蔡文娟坐到他身边。
  「老样子,你呢?」
  「也是老样子,小叶好吗?应该长高不少了吧。」
  想到自己可爱的儿子,季授诚变得舒坦起来:「高了,都已经高过我的腰了。也胖了不少,我都抱不动他了。」
  「是吗?」蔡文娟喃喃:「我要结婚了。」
  季授诚猛的打翻手里的茶杯,慌张抽了一大叠纸巾压上去,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是一个美国华裔,经商的,我大概会跟他到美国去……」
  季授诚头也不抬,使劲擦拭光亮的大理石桌面,半晌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恭喜你……」
  唱K结束,老同学提议到大排挡喝酒,季授诚一反平时的书生作风,大口大口像喝水似的往肚子里灌酒,喝得酩酊大醉。
  季授诚迷迷糊糊叫上一辆计程车,大吐特吐被赶下车,赔了钱赔了礼,梦游似的往家走。路上似乎碰到一个熟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因为眼睛脑子都太累罢了工。心破了一个大洞,好几年终积蓄下来的液 体终于从这里溢了出来,怎么都哽咽不住。
  混乱中只听见来人手足无措,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按住,那触感堵住了心口的洞,后背感受到他温柔的抚摩,全身竟然激动的战怵起来。
  脑海里只印下了他的眼睛,深深的仿佛黑洞似的眼睛。
  夏杰手忙脚乱把季授诚搬上楼,直到把他放平在床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幽幽的床头灯下,刚哭过的脸显得特别脆弱,脸颊上还留有方才的泪痕,一向中规中距扣到底的领口全松散下来,布料下面……
  夏杰暗抽了下自己耳光,嘴里碎碎念,时间太晚不能打扰小朋友休息,季老师不能这么难看地回家,算报答这星期来他的照顾等等诸如此类理由。
  自觉到卫生间绞来热毛巾,目不斜视脑袋保持真空,快速解开他的衣服擦了起来。季授诚晃了晃脑袋,脸部转到明处,肤色雪白又因酒精渗着潮红,夏杰咽了咽口水,飞快拉高他胳膊胡乱抹了,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正要给他脱鞋,季授诚热的推开被子,手臂伸展大大的横躺,毫无防备的睡姿。夏杰扔掉毛巾,又轻轻的拉着被子盖上去,身下的人不太听话,固执的把手伸出来捏住他的手,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喃喃:「乖,小叶,别闹!」
  夏杰哭笑不得,伸出去的手抽不回来,只好以僵硬的姿势半趴在床边,能够活动的大拇指来回抚摩他那常年浸润粉笔的手指,毛糙的触觉终于激发心里的欲 望。爬上床,把他压在身下,空余的手贴着他平坦的胸口游走,下腹,腰部,然后是……该死,这个皮带扣子怎么咬的这么紧!
  睡眠中的人因为不适摇了摇头,猛的睁开眼睛。
  被逮着正着,夏杰惊慌失措,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未等他开头,先用嘴疯狂进占他的唇舌,激烈亲吻直到他也同样呼吸粗重。
  其实尚未清醒的季授诚只是无意识的看了看这个正在攻占自己的罪犯,脑海里并没有记住什么,在夏杰胡乱的摩擦下,本能渐渐燃烧,他的低声呓语使气氛渐入佳境。
  忽然,他喃喃了一声:「绢子。」
  夏杰抬高身体,不置信的看了看季授诚沉默悲伤的面孔,似乎正做着一个伤心的梦。这个明显女性化的名字让他有点沮丧,轻轻给他半盖好被子,找了条毯子睡到客厅沙发上去。
  一夜无眠。
  一早,季授诚醒来,浑身酸痛,脑袋发涨而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可是看看床头的闹钟,时间不早了。在学校工作是绝对不能迟到或者请假的,不仅要把请假时间里落下的课全部补上,而且当月当学期当年的所有全勤奖金都得扣除,极不划算。
  勉强爬起来,摸索地上散落的长裤,衬衫。隐约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幕模糊的画面,手忙脚乱的居然捏不住裤头拉链。他们接吻了,那个吻,那个触觉,男人清晰的落在耳边的急促的呼吸声,双手游走于全身让人兴奋不已的感觉……
  床头铃声震天响,他吓的一屁股坐在床边,匆匆按掉。见床头有一个相框,更年轻的夏杰搂着一个漂亮的女人笑的很开心。
  听说过他有女朋友,他有点失神的想着。
  定了定神,无意识依照平日的习惯翻好凌乱的被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阵早间清爽的风吹来,宿醉和荒唐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呤~~另一侧的闹铃也响了,季授诚走过去按掉,同时在床尾发现另一个,边思量着每个早晨身边三个炸雷响的情景,边微笑着按掉第三个。
  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胡乱拱起的一圈,两只大腿搁在靠手上,毯子却全部滑到地上,不禁走过去提起来,轻手轻脚把他全身都盖上。
  「季老师?」夏栋揉着眼睛走出房间:「您怎么在这里啊?」
  「我,我昨晚在你家借地方睡了一觉!」心虚的脖子根都红了。
  「哦,」夏栋应了声,和往常一样拍老爸:「老爸,起来了,老爸!」
  臭小子你拍什么,我现在没脸见人,知不知道。
  笨蛋都能看出他是在装睡,见他像只鸵鸟一样缩在沙发里面,季授诚顿时觉得踌躇,搓了搓手,说:「我看我先走了,家里有早饭吃吗?」
  「有,昨天留了一大锅泡饭。」
  季授诚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穿上鞋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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