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乘船航行的路线。在这里有必要写下来。本来美国位于日本的东方,而我们的船只却向相反的西方游了下去。从印度洋入红海,掠过非洲大陆的北端,经大西洋,以美洲大陆东海岸的纽约港为最终目的地,船几乎绕世界一周。难得有机会周游世界。只是在各个港口不准我们上岸。仅在南方海洋让我们走出甲板看了看,热带的太阳火辣辣地的烤皮肤,使人不敢久留,又匆匆逃回船里。
美亚丽眼看着又变黑了不少。在日本时没有机会到阳光照射的户外去,一直被保护着的皮肤,如今一旦裸露在甲板上时,太阳光线都被健康地吸收了。尽管变得更黑起来,在母亲偏爱的眼里,比凯尼还是要白得多。说是黑色不如说是褐色,我这样自慰着。如果变得像凯尼,那就和非洲黑人一样了。
美亚丽和凯厄已变成一刻也离不开的情侣一般了,可以看出这是由于缺少朋友的缘故。二人从未像一般孩子那样因为一点什么小事争吵起来过。尊重女性的国风已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体现出来。大一岁的凯尼就像侍从一般跟在美亚丽身后,而美亚丽却装作贵妇人似的让凯尼给她拿着玩具。
竹子对孩子们的事并不在意。我见到孩子相处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你看!不像和日本孩子在一起时那样,受嘲弄受欺负,真是大好了。”
“美亚丽第一次找到了小朋友,变得活泼多了。真该谢谢你啊!”
“这还用说什么客气话吗?我们都是走到同一条人生道路上的人,只要一看这对黑孩子。难道你不对命运这种东西感到奇怪吗?”
“是呀,如果没有孩子,我怎么也想不起去美国的呀!”
“你也是这样吗?我自然也是,生下这个黑孩子,没办法,明知是山涧也得跳了。不过,美国这么大,说不定遇上什么有意思的事呢。到了纽约可千万别上黑人的当。也许能过上两天好日子。”
竹于的丈夫、儿子都是黑人,但她却张嘴黑,闭嘴黑的,我听了惊奇不己。她抱起孩子时竟满不在乎他说:这孩子真叫黑!但是,从她的口气中感觉不出对黑人有轻蔑的意思。凯尼也惯了,从不见脸上有愁苦的样子。这确也是很难得的。这也许是天生的性格吧?我可模仿不来。
志满子的孩子嘉米,活像根豆芽菜,身体瘦弱细高,可能比凯尼大一两岁吧?同年的孩子没有不喜欢做朋友的,他不时窥伺着母亲的眼色,不久也偷偷参加到甲板上那两个黑孩子中间去了。凯尼和美亚丽都胖敦敦的,其中出现了嘉米这么个瘦高个儿,显着有点儿不协调。三人摆弄着玩具,只有嘉米感到很拘束。我和竹子看到这种奇妙的情景,不由相互交换着复杂的微笑。
志满子见自己的儿子和黑孩子一起玩耍有些不高兴。可能她往常就嘱咐嘉米不许跟黑孩子玩,所以嘉米一见志满子,虽然正玩得起劲,但看得出他浑身像中了电一般四肢变得僵直。“过来!嘉米!上这几来!听见了没有?”
志满子是用英语呼唤的。嘉米像上了弦的机器人一般跑口去了。我一直在注意,嘉米根本不懂日本话,刚才他和凯尼、美亚丽说话时也是嚅嚅怯怯地,看来他母亲是彻底用英语教育孩子的。
好容易高兴地玩耍在一起的小朋友,被母亲拆散了。多么冷酷的母亲!嘉米又是多么可怜。我为他感到难过。
“活像白人家里豢养的一只狗!那孩子不说英语就成了哑巴。”
竹子嘲笑地目送着嘉米。
我把孩子托付竹子照看,来到甲板上。一来怕嘉米回去挨打,二来对丽子晕船很不放心。
志满子正在大声给嘉米念小人书。象嘉米这样瘦弱的孩子非常需要日光浴和运动,却被关在黑暗的船舱里长得像根嫩苗一般。有心说说又怕碰钉子,只好作罢了。
我走近丽子的床边,丽子见了我连忙往枕头下面藏起什么,脸上有些羞涩。
“怎么样?丽子小姐。今天脸色有些好转,晚饭可以起来吃吗?”
“嗯,习惯一些了。笑子小姐大为我操心了。”
“又何必客气呢?”
我借用了竹子的台词笑着说,接着坐在丽子的床边。
“你在做什么?”
丽子笑着从枕头下面取出藏起的那张照片儿给我看,是包着红皮儿便携式的照片框架。
“这是你的丈夫?”
看得出点头含笑的丽于眼中,充满着幸福和得意。我顿时像被吸引住了似的,凝视着照片。一张上是丽子的丈夫麦密先生身着美国陆军服和丽子并肩站着,另一张是麦密先生一个人的半身照。和丽子合影的那张上,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在微笑着:而半身像上的他,则严肃地闭着嘴唇向正面凝视着。
“哦!真是位美男子啊!”
我在惊叹之余说出了这句话。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呢。这人生得白净脸庞高鼻梁,热情奔放的眼睛。潇洒英俊。女人在这双眼睛盯视之下。说不定身体都会被溶儿了呢。如果和这样的男子相爱上,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女人也会紧追不放的。
难怪丽子并元孩子,却只身前往美国,其理由也就不问自明了,这位青年和漂亮的丽子结合,那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这进而不到迫于命运的国际结婚阴影,只能看到无限的幸福和谐。
我虽也带着汤姆的照片,但并未贴身收藏,也不曾取出偷看过,这种心心相印的甜蜜也从未感觉过,我去美国与其说是思念汤姆,不如说是为了美亚丽。对丈夫我承认是缺少真诚的。丽子是纯真地爱着丈夫,她和晕船作斗争,而她的丈夫是个不逊于妻子的美男子。——我在和这样一位美丽而幸福的人一起旅行,不由得开始对自己进行了剖析。我之达到如此崇高的思想境界,还是和汤姆结婚后的第一次。
我寻找机会和丽子谈话。谈话中得知她比我年青得多,刚刚二十岁。她是在十八岁那年秋天结的婚。她把丈夫的信拿给我看,我一点儿也看不懂。
“是西班牙语。”
丽子笑着说。
“你看得懂吗?”
“我学过的,懂得一些。”
我很羡慕她。在美国的上流社会,交际上习惯用法语或西班牙语。这方面的常识我还是有的。她告诉我说,她家在商业街上,开着大糕点铺,是很有名气的老店,如果想招个女婿入赘本来费不了什么事,但却嫁给美国富翁的少爷,看来算得上是有些攀高枝了吧?所以人们对他俩这桩婚事根本没什么议论。
那么,身为富家儿媳的丽子,乘坐飞机本是极平常的事,却为何偏要乘坐这般简陋的货船旅行呢?这就难免会引起人们的疑惑了。不过,美国的父子之间在经济上划分得很清楚。据说富翁的儿子在继承父辈财产之前,都仍过着清贫的生活呢。所以我自己认为麦密先生一定就是这种名门的继承人。于是也就不再多想了。
不透风的黑暗船舱,经过热带时简直像大进了蒸笼一样。竹子和志满子不时地发生争吵,这倒使死一般的旅行寂寞中得到些调剂,但这个不利于健康的环境却总也摆脱不掉。丽子眼看着消瘦下去。志满子表现出焦燥,身体日见憔悴。眼窝子凹陷进去。我也一连几日食欲不振。神情依旧的只有竹
“整天闷在舱里身子骨儿会垮的,不如到甲板上去做深呼吸。光躺在床上哪行呀,走!到甲板上去!”
竹子在发火似地动员着大家。
小孩子当中,嘉米首先支持不住了,胳臂腿儿变得越来越细长。可能是爱做梦吧?夜里时常哭出声来,惹得留学生们埋怨不已。美亚丽和凯尼一面回头看着大人,一面若无其事地追跑着玩耍。
“到底体内有着非洲人的血液,就是耐暑力强,和那发面饼似的白人体质大不相同哩。”
竹子自豪地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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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新娘 第五章 如牛负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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