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爱 第八章

  “医生,他怎麽样,没救了吗?”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
  东宇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只是回到病房的路忽然变得好长。管不了那麽多,在走廊里点燃了一根烟,吸著吸著却失去了全部的体力。浑身无力,东宇顺著墙壁瘫软在地上。用手背抹了一下流到颊的泪滴,将还未吸完的烟放在嘴边,狠狠吸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不止……
  挂在日光灯下的暗黑色X光片上清晰的印著民翼的骨头。医生指著一个地方说:“在车剧烈的撞击下,他的脊椎骨受到严重的创伤,他的下肢将永远失去知觉……”
  “你是说,他会瘫痪?”东宇望著医生的脸,因为他看不懂那张X光片,此时他只能将一切希望都放在医生身上。
  “是的。”医生回答的斩钉截铁。
  “治不好了吗?”
  “机会很小,除非能有奇迹发生。”
  “医生,求求你,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一定要治好他!”无助的跪倒在地,“求求你,他是个舞者,他不可以再也站不起来……”深知失去了舞蹈的民翼等於是被判了死刑的东宇悲痛欲绝,“无论什麽代价,花多少钱,一定要治好他,求求您……”
  如果哀求真的可以管用该多好啊!可惜哀求什麽都掩盖不了,现实依旧是残酷的。
  回到病房,民翼睡在一群冰冷的机器中央。
  监视仪上他的心脏跳的缓慢而低沉。
  脸色苍白的他,让撞伤的淤痕显得更加明显。他的手指断了,肋骨断了,两条腿断了,浑身缠满了白色的绷带。东宇知道躺在那里的他,一定很痛,痛到每一下呼吸都很短暂而急促。这让氧气罩上布满了细细碎碎的小水珠。
  神情哀怨的依在病房门上看了好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是他的民翼吗?
  似乎不久前还见他在镜子前充满活力的舞动,为什麽这麽快,他就变成了床中央几乎大小便失禁的木乃伊?!
  深深叹息了一声,才敢慢慢接近。病房的门在东宇身後砰的一声关闭了。
  将两只手都插进裤子的口袋里,东宇站在床沿边近距离的望著这个让他又爱又疼又恨的男人。
  医生说他再也不能跳舞了,医生说他成了废人了,李民翼他终於成功的把自己给毁了。
  可为什麽深深自责的却是东宇,他不懂,这不关他的事情啊。是他李民翼放荡的结果。可,可东宇在想,如果当初他再强硬一点。如果他能再有能力一些,如果他能抱紧他不放。如果他可以说服他,那民翼不至於会落得今天的後果。
  可现在说一切都晚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现实。
  唯一清楚的就是当民翼知道自己将永远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他那绝望的神情。
  东宇不忍,他真得不忍再见他受苦。
  漫长的几十年,民翼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了。
  他不想,他不愿意见到那样的民翼。
  伸出手替他理顺头发,温柔的在他惨白的面颊上拂过,东宇轻轻摘掉了民翼的氧气罩。民翼的呼吸声,变得清晰起来。瞬间,他睁开了眼睛。
  民翼睁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病床边的东宇。东宇也在望他。他们的目光在彼此脸上徘徊……
  “你来了?”民翼忍著剧痛张开干涩的嘴唇勉强吐出几个字。
  “民翼,你终於把自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满意了?”东宇摊开手放在他的额头。
  如今的民翼对於东宇的嘲弄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反驳了。
  “你坐啊。”他说。
  “你痛吗?”他摸索著他的颊。
  “哦……”民翼忍不住落泪。
  “我叫护士帮你打止痛剂好吗??”
  “药效过了还是会痛的。你陪著我好吗?”民翼殷切的要求。
  “恩。”东宇点头,他坐在床沿边,拥住伤痕累累的爱人,“我不走,一直陪著你!”
  ***
  民翼在东宇的细心照顾下,伤口慢慢好转了,除了双腿之外。
  很快的,聪明的民翼就察觉到了。
  虽然医生不肯告诉他实情,但他趁东宇不在的时候,偷偷用针扎自己的腿部,他居然感觉不到痛,他害怕了。
  民翼身上的伤口一一痊愈。
  东宇的心却越发忐忑不安起来。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不清楚事态会失控到什麽程度。
  看著民翼一天天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他的心也跟著一点点坠落进绝望之中。
  纸终究包不住火,民翼在这一天的午後还是向东宇提起了。
  “东宇,你告诉我,车祸後我的腿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
  “干吗那麽问?”东宇强装镇定。
  “我浑身都很疼,可我感觉不到我的腿。我掐它,我用针刺它,都感觉不到!”
  抓紧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冰冷,“民翼,答应我,无论发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坚强!”
  盯著他的眼睛,似乎为了让自己轻松下来,民翼逼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你别吓我啊,会有什麽事情?一定是暂时性的对不对?”
  “对不起民翼。”东宇望著这样的他忍不住心痛。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知道真相!”
  “你,也许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民翼。
  慢慢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民翼盯著自己的脚出神。怎麽可能,腿明明是好好的。
  他出奇的镇静却把东宇吓到了。“民翼,民翼……”拼命叫著他,“你还好吗?”扳著他的肩膀,想瞧见他的神情。
  “对不起,东宇,你能出去一下吗?”民翼说。
  “民……”
  “别再说了,求求你。”民翼声音哽咽了。
  东宇想,也许让他独自安静一下也好。他慢慢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在关上门的瞬间,他听到床上传来一声绝望的哀叫。
  “啊……”民翼掀翻被子,拼命的用拳头击打自己的双腿,“不要,不要,不要……你快点恢复知觉,快啊,你明明完好无损,怎麽会残了。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天啊,你为什麽要这麽对我?我不要,我还要跳舞,我还要回舞台上去跳舞?求求你,不要对我这麽残忍,求……”他泣不成声。将手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通通摔到地上。绝望,蔓延了整个心头。
  水杯碎了,枕头被他撕碎,白色的棉花飞舞在整个病房中。
  泪流满面的民翼拼命的努力,他要站起来,他还要再回到舞台上去呢。可,再也不可能了……
  ***
  当赫正和文皓接到东宇电话赶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东宇坐在病房门口,哭得难以自制。
  “东宇。”赫正扶住他,“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泪眼朦胧中,东宇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後,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子揪住了他,“赫正。帮帮我,我,我一个人实在不清楚该如何做了!”
  “我该怎麽办?”泣难成声,“民翼该怎麽办?以後该怎麽办?”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伤感再也难以隐藏,落泪,落泪,泪如雨下……
  当文皓慢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民翼已经从高高的病床上跌到了地上,他正拿著一块玻璃碎片拼命的割自己的手腕,而他的双腿已被割得伤痕累累……
  “民翼。”文皓震惊的奔过去,抢过他手上的碎片,朝门口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救命!”
  脸上挂满泪痕的民翼对外界的一切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他任凭别人帮他包扎好伤口,把他又抬回到床上,他睁著大大的眼睛,不再哭,更不闹了,只是呆呆的望著灰色的屋顶。
  绝望到了极端,就是崩溃。
  痛到了极点,就失去了感觉。
  此时的民翼就像他那完全残废了的双腿一样,变成了废人。一个行尸走肉。
  “民翼,民翼……”东宇拍著他的面颊,不断的呼唤著他,“民翼,求求你,你看看我,看著我,答应我一声,你别吓我啊,求求你,千万别吓我!!”
  可他依然呆呆的。毫无反应。
  “民翼!”再也忍不住,东宇扑到他身上痛哭失声。“民翼,你别这样,会好的。一定可以治好的。”
  “不会了。”一滴眼泪缓缓的顺著民翼的眼角滑落,他知道他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更别说去跳舞。
  “会的,会的!”扳著他的脸,“看著我民翼,你不相信我吗?我说过的话什麽时候失言过,一定会好起来的!”
  “呵呵。”悲痛欲绝的笑著。民翼慢慢闭上了眼睛。被打了镇静剂的他,该睡了……
  ***
  之後的日子,文皓,赫正,东宇三个人轮番照顾著他。
  只短短几天的功夫,东宇整个人就瘦得不成样子了。
  民翼不肯再说话,他不肯吃药,更不吃饭,他绝望了。
  东宇整日整夜守在病床前,紧紧握著他的手,不停的给予他鼓励和安慰,直到说到喉咙沙哑……
  “东宇。”赫正拍他的肩膀,赶完了通告,他连家都没回就赶到医院来了,“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东宇转过头,他的眼睛又红又肿,他望著赫正慢慢摇头,“我想陪著他。”他的声音哑得已经完全不似他。
  “有我在呢。”赫正好不容易把他从民翼身边扯开,“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还在生病啊,发著高烧。”
  憔悴的东宇,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爱人。又是一天,他没有睁开过眼睛,也不讲话。
  “去吧。”赫正将他推出房门。
  东宇踉踉跄跄的走著,几次身体不稳都差一点就那麽摔倒。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为什麽偏偏要让民翼遭受这一切呢?东宇宁愿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
  ***
  “民翼!”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赫正坐在椅子上,“我知道你没睡!”他说:“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
  “其实咱们六个人中,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如此。但我清楚你是个好人。你懂得什麽是爱。也明白你的所做所为全部都不是出自本意。”贴到他的耳边,“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嫉妒你……”赫正咧嘴笑了,“嫉妒你可以把舞跳到出神入画的程度,羡慕你能够将舞蹈理解的那麽透彻,尊敬你可以不惜一切保护我们大家。所以你睁开眼睛来,我们做好兄弟。恩?!”
  病床上的民翼依然不声不息。只有仪器因为他的心跳发出嘀嘀的响声。
  “你很累?那就闭著眼睛听我说话。”赫正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对啦。昨天寒悻和骏津打来电话,他们现在在英国的小镇上。第一句话,寒悻就问到你,他说怎麽打你的电话总也不通。我只好欺骗他们说你去了国外……我这样做对吗?你也希望如此是吗?”
  “所以……”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所以……”握住他的手,“民翼,别死。活著,我们六个还要在一起呢!重新回到舞台上,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吗?”
  缓缓睁开眼睛,民翼张了张干涩的嘴唇,“他……他们好吗?”他问的是寒悻和骏津。
  “恩。”赫正泪流满面,努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赫正。”
  “别说了民翼。该我说谢谢。活著,记住,为了那麽爱你的东宇,你也要坚强起来!”
  “哦。”民翼哭著应著。
  夕阳隐没在地平线处,将一切都隐藏到了黑夜中。
  ***
  “哗啦。”是食物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来到病房门口的文皓和赫正匆忙拉开门。正看见东宇蹲在地上捡拾碎片。民翼气鼓鼓的坐在床上,手里还捏著筷子,“这是什麽味道!”他大吼著。“你就拿这些来给我吃吗?”
  文皓急忙加入东宇帮他收拾这一地的狼籍。
  “别生气。”东宇哄著他,“我再去弄一份就好了……”他没有因为他的无理取闹而生气,反而百般迁就著。
  “我不要!”民翼耍著脾气,自从知道再也站不起来後,他就常常如此任性无理取闹。“我不要吃医院里的食物,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那好,那我就出去买。”
  “出去?出去得需要多久,你想饿死我啊!”
  “不会的,我开车去。马上回来……”东宇被他指使的团团转,却没有一丝抱怨。
  望著东宇急匆匆的出去了,文皓不觉为他打抱不平,“哥,你别这样。东宇哥够不容易得了,你看他,为了照顾你,整个人都消瘦了。”
  民翼低头不语,他就是要难为东宇,让他讨厌他,知难而退,如今自己成了这个模样,他怎麽能再拖累他。
  东宇刚刚离开,就有人敲门。
  “谁?”几个人面面相阙,因为外界没有人知道民翼住在这家医院。“会不会我们来得路上被记者跟踪了?”文皓问。
  “不会。”赫正摇头。
  文皓过去开门。
  进来的人叫屋子里的人都大吃一惊。
  他是公司现在力推的新人,民翼和文皓都不会对他感到陌生。圣诞节的狂欢会上社长拥在怀中的就是他。
  几个人对他的突然到访都感到惊讶。
  “你来做什麽?”赫正挡住他,保护著民翼和文皓。他是现在社长身边的红人,来者不善。
  “前辈。”男孩却显得毕恭毕敬,“我是来看看民翼前辈,并且有些话想和他说。”
  “有话就和我说。”赫正不让他靠近床边。
  “赫正。”民翼开口了,“叫他过来……”
  ***
  男孩离开後,屋子里的人都陷进了沉默。
  刚刚他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前辈我知道撞伤你的人是谁,那个人是社长派去的……”
  虽然这个结果民翼早就想到,但当真有证据的时候,他又感到了悲哀。这麽几年,他当牛做马,帮社长赚钱,甚至出卖自己的一切。而换来得结局,却是如此悲惨。
  冷笑。嘲笑自己的无知。什麽偶像,什麽亿万人崇拜,太假了。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民翼问。
  “民翼前辈,你是我最崇拜的人。我是因为你才加入公司的。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我想象得那样……”男孩说不下去了,“看著前辈遭遇这些,我真的很难过。弱小的我,除了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以外,别的我什麽都做不了。”
  攥紧手里边的证据──一顶帽子。
  民翼至今还无法忘记,自己被撞倒後看见的那个戴著帽子的男人。
  “社长简直不是人。”赫正气愤得一拳击打在墙上。
  “把这个证据交给警方。他们现在也在积极的查验那辆撞倒你的车。”文皓接著说。
  “那又能如何。”相比民翼却镇静得让人害怕,“仅仅凭借这些,根本无法将社长扳倒。就算让他进了监狱,也永远换不回我的腿……”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这结局已经不错。社长派人撞我,就是担心我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他知道我没死,还肯放我一马,已经很不错了!!”
  “民翼,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报仇吗??”
  “想。”民翼嘶吼,“可问题是,我能吗?”
  屋子里安静了,是的,他拿什麽和社长斗呢?!
  谁也无法给民翼一个交代。
  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而其实民翼心已死,失去了舞蹈的他,等於失去生命。他只求一死。悄无声息的离开。他自觉得这样对他,对东宇都比较好。
  悄悄开始隐瞒著东宇藏药的民翼,在数著生命中最後的日子。望著墙壁上的月历,翻到下一页的时候,他就终於可以脱离这苦海,去见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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