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楼定风那副拧起眉头的表情,这表示「话题到此为止,不准再多口」。她温驯地合上嘴巴,翻个身子更加偎进他怀里。
她完全信任他的态度,蓦然使他觉得罪孽深重。
他悚然产生畏怕的感觉。他真的害怕,自己终究会……输给她。
墨绿色的加长型轿车驶进楼氏大宅的私人通道,张太太迎出去,拉开车门,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从大车内走下来,神色木冷而没有表情。
楼定风听见了引擎熄火声,踱到窗边,透过二楼书房的玻璃打量来人,他的背部——想当然,贴着一个捧着书本喃喃念的小女人。
「水笙,你先出去,我等一下必需和助理讨论公事。」
「没关系,你们尽管谈你们的,不用理会我。」
「水笙。」口气有点严厉。
「你们只要把我当成隐形的嘛!」她则有几分委屈。
「水笙。」口气已经非常严厉。
红唇扁起来,泪珠滚了两圈,终于滑下脸颊。
又来了,每次都用这招,偏偏每次都让她得逞,他实在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她。
「好好好,别哭别哭。你到门口等我,我谈完了公事再让你进来。」退到门外已经是他的底线,她懂得把握知足常乐的原则。
「好……吧……」她露出受到强烈不平等待遇的表情,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挺识相的,乖乖拎着希腊神话史走出书房。
刚跨进走廊门,正巧看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走上楼梯。
「嗨!」她打个友善的招呼。
对方瞥了她一眼,理也不理,迳自走进书房。
哇,何方高人,这么大牌?
「楼先生。」江石洲反手掩上书房门,也掩上身后细微的抗议声。
「坐,我交代你的事情全办完了?」楼定风直接切入正题,毕竟时间有限,难保他们讨论一半,某位章姓小姐就会等得不耐烦,掉头跑进来。
江石洲坐定之后,从公事包里拿出几份卷宗。
「大致上确定了。三年前证券投资公司听众您的吩咐,开始小量地收购施家矿业的股票,最近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自从施家出事的消息暴光,多数持股人大量抛售公司股权,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流落市面上的所有的股票,占总股的百分之三十七,比董事会里最高持股人的百分之三十二更多,可以加入董事会,依法接管施氏矿业公司。」
「很好。」楼定风接过报表来细细观阅,在下属面前,他习惯维持一贯的冷静疏离。
佑大的书房内延续了好一阵子的沉静。
「楼先生,呃……」江石洲欲言又止。
「什么?」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遇见章小姐……您还收留着她吗?」
「对。」楼定风淡淡回答。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探问他的私事,无论多亲近的人都一样。
严格说来,他和石洲的关系亦主亦仆、亦兄亦弟。他们相识的过程自有一翻曲折。总之,他出钱供石洲念完高中、大学,之后安排他进入公司帮忙。两人一路合作到现在。
但是他惯于孤傲不群,独来独往。栽培江石洲只是出于信守诚诺,并不表示他真的将这个人视为亲友或知已,因为他习惯与所有人保持固定的距离。无论在生活上、工作上或称呼上。他不需要亲人,也不需要朋友,他厌烦任何人与他太过接近。偏偏天不从人愿。在他身旁安置了特别粘人的章水笙。
冷漠的口气马上令江石洲了解,任何有关章水笙的话题已经超出他应该关切的范围。「抱歉,我过问太多了。」他聪明地提出新的主题。「另外我已经把纽约总公司举行投标会的通知发出去,只等月底进行竞标。」
「月底?」楼定风沉吟半晌。「月底我可能不太方便离开,既然大事已定,我留在这里遥控就行了,你代表我出席吧!」
月底是水笙回诊的日子,倘若他动轧离开一、两个星期,只怕她又会找借口闹起别扭来。楼定风非常有哲理地暗想,他当然不是担心水笙中断正常的复诊程序,反正她的健康是好是坏,只有她自己受到直接影响,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担心她一旦留下病根子,以后发作起来会给他惹出更多麻烦,与其如此,干脆最近多吃点亏,一次麻烦完算了。反正石洲有充分的经验主持竞会之类的活动,他绝对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处理。
如此这般推算下来,心里登时舒坦多了。
「可是这种大型投标会,您最好亲自飞过去主持,而且,以往类似的场合您都会露个面……」江石洲试图提出更多申论。
「怎么?我放手让你做事,你反倒畏首畏尾来着?」他不悦地拧起眉。
江石洲登时噤声,无法再坚持下去。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今天的例行会报提早结束,你先回去吧!」
江石洲再度惊异地望他一眼,以往只有自己讨饶、请他结束「质询」的份,今天居然轮到他主动提议退堂。由此可见,章水笙的出现和存在着实替整椿事件带来意外的变数,而且她显然对老板具有某种程序的影响力。
他不确定自己喜欢这样的转变。
「嗨!你们谈完啦?这么快?」水笙发觉书房的门打开,一骨碌地从地上坐起来,第二次尝试向他伸出友谊之手。
「嗯。」他斜眼淡瞥她一眼,与刚才碰面的眼色一模一样,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真是没礼貌!水笙对他的背影大皱柳眉。
「楼大哥,你知道吗?」推门进去,她的口气微带着抱怨。「我觉得你的助理不太喜欢我。」
【第四章】
「复原情况非常良好。」医院诊疗室里,宋医题满意地拍拍她头顶心。「你的语言和阅读机能已经回复,只需多加练习就能得心应手。生理机能也没有受到影响,至于心理方面——」
「她在打雷的夜晚会作噩梦。」楼定风插嘴。
流金岛正式进入雨季,上回深夜的雨势替持续而来的风暴揭开序幕,自此之后,每隔两、三天便会倾下一场豪雨,配上音响、视觉效果俱佳的闪电,常常吓得她哇哇叫,半夜溜进他的房间寻求庇护。
倘若她继续出现在他床上,他可不为往后可能发生的「情况」负责。
「真的吗?你梦见什么?」宋医师拿出笔记本,打算登录下来。
「不知道,醒来就忘了。」她困扰地玩弄发尾,「可是我讨厌打雷的声音。」
「或许是以前残留的记忆作崇。」宋医师做出结论。
「她的记忆真的不会恢复了吗?」他不落形迹地询问道。
「楼先生,我解释过了,章小姐的失忆并非出于心理因素,而是病理上的问题。这种情况好比我们将资料写进被破坏的磁片磁区上,很难再救回来了。」
「是吗?」他的眼神高深莫测。
水笙最怕看见他这副模样,仿佛他在计量些什么,却又不让她知道。
她开始揣测楼定风为何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有可能他厌烦了照顾她,巴不得她能够获回失去的记忆,才可以尽早摆脱她;也可能担心在某处有个亲戚或朋友正寻找着她,所以希望她多少记得以前的人事物,以便和亲朋好友取得联系,让他们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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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样的女人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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