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去!」他冷眼扫过她,眸底已然看不见方才的激情。
「我认得她。她就是章水笙,对不对?」孙慧娜极端不悦。有她有权的父亲撑腰,她习惯上哪儿都受到完全的嘱目。「几个月前你匆匆离开我的房间,就是为了她;今晚你匆匆离开我,还是为了她;她究竟有什么好,能把你迷得头晕脑涨?还有以前的施长——」
「回房去!」他再说一次。
「为什么不准我说?」孙慧娜的忿怒之火也高涨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发生在‘雪湖山庄’的事情吗?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和我在一起。从我睡着到半夜醒来之间好几个小时,谁晓得你是不是整晚待在我身边!如果早知你毁了‘雪湖山庄’反而会带回一个章水笙,我说什么也不会——」
「住口!」他怒喝,额头上青筋暴露。
孙慧娜倏然震骇祝他从未见他真正动过脾气,以前顶多冰冷刺人几句而已,就足以让对方知道他不高兴了。而今晚,他却对她大吼大叫。
连水笙都被他吓了一跳,甚至忘记害怕。
「不气不气。」她赶紧拍拍他胸口安抚着。「你从早生气到晚,当心年纪轻轻就变老。」
「张太太!」他扯直嗓门大叫。
走廊尾端响起颠颠倒倒的脚步声,张太太慌张的身影匆匆出现。「来了,楼先生有什么事?」
「孙小姐想回家了。」他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你去叫司机备车,我先送水笙回房睡觉。等我出来的时候,孙小姐最好已经上路,别让我看见你们怠慢客人。」
「你赶我走?」孙慧娜忿恨不甘心,双眼射出无形的飞剑刺向情敌,偏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好!咱们走着瞧!」
她光火地回到房里穿衣服。
水笙安然枕在他臂弯中,从头到尾未曾受到战火的影响,灵秀的大眼越过他肩膀骨碌碌盯着客人瞧。
「那个小姐好可怜,她被你吓坏了。」明眸绕回他脸上。「你为什么生气?」
「你怎么知道她被我吓坏?」他稳稳地抱着她。刚才慧娜提到施长淮和雪湖山庄的名字,她似乎没有反应。难道她真的完全忘记过往的回忆?
「因为你每回生气的时候我都很害怕,所以她应该也是。」水笙发挥将心比心的美德。
「是吗?你也懂得害怕,为什么我一天到晚气蹦蹦的骂你,你还是不听话?」他的脸色逐渐转成铁青色。
「有呀!我……有呀……」声音越说越小,心虚了。
「你有?我在餐厅招待客人,你在房里闹绝食;我叫你回房睡觉,你埋伏在我门外偷听,这还叫听话?」砰!他一脚踢开她的房门。「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职业道德’、‘言而有信’,是谁答应我以后永远听我的?」
她不敢搭腔,一迳用无辜可怜的眼光盯着他。
「不要这样看我!」厉声命令她。「不准用这种眼光看我!你明知道我会软化,你明知道我会忘记恨你,你明知道我受不了你用这种眼光看我!」他把她抛向床上。「一切都乱了!我应该把你打入地牢锁起来,让你下半辈子过得暗无天日。结果呢?我却供你吃、供你注供你看医生,把你伺候得像个皇太后,没事还得受你的气!」
所有的怨忿、气恼、不悦都全面发作出来。三、四个月了!整整一百多天的日子他被恨意和怜惜、血海深仇和儿女私情的矛盾心绪折磨得不成人形。每回他下定决心要憎恶她。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全然依赖的纯真表情动摇,心里自动找理由替她开脱——二十年前的血仇和她无关,当初甚至比他更幼小,涉案的人是她父亲章律师,不该由她来偿债;可是,一旦思及她曾经背叛过他了,险些害他送命,他又无法抑下满心的烦躁。
他从来不是个举棋不定,没有主见的人,偏偏为了她——破除自己惯常的处理原则。他究竟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好过一点?」他疲 惫地唷了一口气。
水笙怔怔瞟视他,迟疑了半晌才开口:「是不是因为我惹孙小姐不高兴,你才生气?」
楼定风颓然跌坐在床沿,无法向她解释自己生气的因由。
「不是。」
「如果……如果我离开这里,你的生活会不会更开心?」她试探性的询问。
「如果我说会呢?」他回眸,紧紧盯着她。
「那……我……」她垂下眼睫,开始扭绞手指头。「我只好搬出去喽……可是你要想清楚,我谁都不认识哪也不能去,最后可能会流落到坏人的手中。司机说现在的绑匪都很残忍,他们动不动就切下人家的手指或耳朵,很可怕的。」
「你也懂得害怕?」敢情章家姑娘只怕恶人,他还算太好欺负了!
「嗯……我当然不怕呀!可是,张太太也说,绑匪会挟持人质向亲人勒索巨额的金钱,倘若他们拿我来向你要钱,你岂不是会更生气?那么你的生活就会更加不快乐。」她用非常委屈的声音,头头是道地分析给他听。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最好别老是不开心,我也别搬出去,咱们可以和平相处。」她钻进他怀里,而后漾出一朵甜蜜蜜的笑颜。
总而言之,她缠定了他。
他登觉得啼笑皆非。她就是有办法在他盛怒的时候,凭着三言两语让他消气,而且产生放声大笑的冲动,幸好她似乎没发觉自己对他有这等影响力,否则他真的得任她宰割了。
「算了,好好睡吧!」楼定风把怀中的娇躯放回床上,替她拉好毯子和枕头。
窗外的雷声突然轰隆打穿云层,随即,迅如子弹的雨点从天上飞射下凡,哩啪啦打在玻璃窗上,气势汹汹的阵仗仿佛想打破窗户而入。典型的海岛型暴风雨!
「不要走。」粉白色的玉手溜出薄毯,揪住他的衣领。「我会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迎上水笙恳求的瞳眸,而后发觉自己根本不该看她。该死!她的眼睛甚至比嘴巴更会说话,他怎么可能打赢她?怎么可能胜过如此灵黠的双眼?
「水笙,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我不负责陪吃、陪喝、陪睡觉。」他仍在想做垂死的挣扎。
楚楚动人的美眸霎时蒙上一层泪雾,她的眼睑垂下来,泪花透过扇型的长睫闪烁着。
天,她又想哭了!
「好好好,我认输。」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掀开毯子,陪她躺下来,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们俩的衣衫都很单保
这女人老把他视为圣人。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纯美诱人也就算了,偏偏自动假定每个人都该和她一样心无「杂念」。
「你刚才为何那样说?」她忽然开口。
「什么?」他还以为她快睡着了。
「你为什么该把我打入地牢,让我过得暗无天日?刚才那位小姐好像讨厌我,又提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事情,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他回问她。
「你以前真的不认识我吗?每次我向你问起从前的事,你都不太肯告诉我。」大眼在暗夜中闪耀。
「我说过了,我和你向来陌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举手阻止她多话。「快睡觉,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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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样的女人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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