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熙帝面肌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你莫不是想借昭云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拿着玉玺,逼迫朕退位,将这天下,拱手让给你?」
苏砚抿了下唇,依旧不说话。
「朕要你讲!」
承熙帝推案暴起,面庞几近扭曲,声音仿佛发自腹喉深处。一阵稀里哗啦声,案上笔墨纸砚,连同连同批阅了一半的奏折,一块散落在地,狼籍不堪。
朱砂印鉴恰好滚入苏砚视线中,他静静盯着上头篆纹看了片刻,闭了闭目,终于开口。
「儿臣绝无不臣之心!」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昭云曾为大邺开国功臣,又在当年许后作乱时,誓死抵护我苏氏江山不旁落他人,至忠至义,我等弗如,自当引以为表,方可抚万民之心,保江山永固。」
「而那遗孤,本就是我苏氏血脉。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儿臣都应当帮护他们。」
承熙帝一愣,面色时红时白,「依你之意,他们是大邺功臣,朕若加害于他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这世上,就独一人有情有义,旁人都冷血无情,是么?」
「儿臣不敢。」苏砚声音平静,「父皇勤政,爱民如子,为大邺宵衣旰食,乃一代明君,百姓都看在眼里。」
「明君?」承熙帝冷笑了声,「只怕在你心里头,朕连昭云军中的一个伙夫还不如吧?」
他顿了一顿,悠悠回身,指着身后那张龙椅,玩味笑笑。
「你如今能说出这番风凉话,不过是因为还没坐上这位子。人都是会变的,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坐上这位子,就会理解朕此时的心情了。」
灵光一闪,他微微眯起眼,盯着苏砚平静的面容,唇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等以后,朕现在就问你,东宫悬空,朕可以立你为太子。但有一个条件,你要先告诉朕,昭云逆贼带着玉玺,还有那个遗孤,躲去了哪里?」
蜡炬之上,苟延残喘的烛火蓦地爆了下灯花。承熙帝的脸就隐藏在豆灯之后,半明半暗,笑容诡异,仿佛猛兽在戏看猎物在掌中垂死挣扎。
「只要如实招供,你就是大邺的太子,你要如何抉择?」
苏砚垂下眼睫,视线重新落回到那放朱印上,又不说话。
记忆飘远,回到去岁中秋,胡家小木屋前,谢浮生用相似的问题打趣自己。
「若有朝一日,昭云成了你登顶的唯一阻碍,你意欲如何?」
死寂中,他笑了笑,腰身笔直,朝前方空着的龙座一礼,额头沉声触地,震起一串余音。偌大的宫殿中,他身影如豆,渺小得不值一提。
「儿臣有罪,甘愿领罚!」
呼哧——
案头豆大的烛光,终于禁不住摧残,熄灭了。
入夏后,云南的天气愈加闷热,加之草木繁茂,蚊虫也比帝京里头的「珠圆玉润」许多。一入夜,这里就成了虫蚁们的天堂。
云南王府。
阮攸宁歪靠在躺椅上,拧巴着秀眉,不住挠脚腕上的痒痒。纤甲擦过娇嫩肌肤,很快就红了一大片。旁边就是止痒的膏药,触手可及,她就是不肯伸这手。
不为其他,只因心情烦闷。
这趟云南之行,虽是阮攸宁自己起的头,可最后却是被谢浮生一路押解过来的。
这一路上,她可以说是想尽办法逃脱。
可这谢浮生就跟个鬼魅似的,明明四下里哪儿哪儿都瞧不见他人影,一旦自己预备要逃,他都会立马出现,二话不说就把她拎回去,跟拎一只小鸡仔没两样。
越是如此,她就越能肯定,苏砚对她隐瞒了什么,且还是顶顶要紧的大事,大到会危及性命,他不得不把自己送走,即便那里有他昔日的情敌,也在所不惜。
回想那晚在木樨树下瞧见的那幕,阮攸宁隐约也能猜到,此事必定和昭云十八骑有关。
推算时间,苏砚现在极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阮攸宁攥紧粉拳,呵出一口胸中怒气,瞥了眼紧锁的大门,烦躁地翻了个身,将木椅压得咯吱作响。
第二百一十三个出逃计划正在脑海里酝酿中,身后木窗突然传来窸窣声响。
她无心理睬,那声音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搅得她没法集中注意力,最后还是愤愤去了窗边。
然后就瞧见柴灵萱在楼底下,朝二楼她的住处扔石头子。
阮攸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她眼下心浮气躁,没时间陪这个不谙世事的小郡主吵架。
可她才侧过半副身子,眼梢余光就瞥见柴灵萱高举一张宣纸,上头写着:有急事,速来。
有急事?她能有什么急事?
阮攸宁半信半疑,犹豫间,她又换了一张纸:关乎你家王爷。
紧接着就是第三张:翻窗,我引你偷去。
「京中刚送来的消息,陛下削了王爷的爵位,让他以庶人之身,回蜀中祖地,守陵思过。」
柴景曜将手中一封起了火漆的信函,递给谢浮生。窗外响起一声叩木声,二人一道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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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闲妃 下 V第35章[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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