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在一旁听着,讶异地看了眼方泓砚,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对采嫣动手。她带着疑问看向泓墨,他见她望过来,不认同地微微摇头。
赵晗是清楚赵采嫣本性的,见泓墨摇头,推想这场争执多半不是方泓砚故意先动手,恐怕是赵采嫣先发起脾气来,最终自作自受。
林氏也极为惊讶,先不说这二侄子的脾气温和,小夫妻俩本来感情甚好,最主要是采嫣有了身孕,一般小矛盾又怎会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韩氏同样觉此事不简单,追问了一句:「究竟为何事争吵?竟然会动起手来?」
方泓砚悔恨地说道:「我拿了采嫣的嫁妆去买香药引,哪知香药引一昼夜间就暴跌,结果全赔了……」
他知道今日是不得不说实话了,其实他这一日一夜过得极为煎熬,终于能说出来反而觉得解脱。但他还没傻到会把所有的的事情和盘托出。要命的还有挪用铺子里钱款之事啊,幸好今日先去补上,平了帐,若是被父亲知道了此事,那真是罪上加罪了。
光是这样的作为已经让方永康气得猛拍一下桌子:「香药引年前已经涨了几番了,盛极而衰,万物不离此理,你怎会蠢到跟风去买香药引的呢?一样要买,不会买些稳中有升的盐引茶引铁引吗?」
听到买香药引的事,赵晗又瞥了眼方泓墨,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和公公眼光挺一致的。
方泓墨不想他们多议论交引之事,便冷冷插了一句:「这道理不对啊,二弟赔光了弟妇所有的嫁妆,所以应该是弟妇气不过,这才动起手来了吧?」
方泓砚闻言一滞,接着才反驳道:「不对,是我动的手……」只是这话说得底气十分不足。
堂里众人见他这般反应,已知方泓墨说得多半没错,恐怕还真是赵采嫣因为嫁妆赔光,气极败坏地撒起泼来。这妇人竟然如此凶悍,才因此害得自己小产,自作孽可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啊。
方永康和韩氏这会儿真是气结,都这时候了泓砚居然还睁着眼睛替赵采嫣说瞎话。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既然赵采嫣气量如此狭小,又因之前方萱的事怨恨赵晗,借着小产栽赃陷害赵晗的主意,恐怕也是出自于她吧?
韩氏朝方永康望了眼,低声道:「我进去问问看。」
方永康沉着脸颔首,韩氏便入内往泓砚采嫣住的那屋而去。
因方永康严令正堂里所有下人只能入不得出,并派了人在前后出入口看守,连一只耗子都溜不进去,更没人能进去给赵采嫣报信的。
赵采嫣躺在床上不能走动,等了会儿方泓砚不回来,心神不定,便派从兰去前面打听情况,谁知许久不见回来,再派另一个丫鬟出去打探,也一样不见回来。
房里最后只剩一个丫鬟伺候了,再要派出去就没人了!却始终无人来告诉她一声,到底什么情况了。
赵采嫣只觉今日凶多吉少,她朝着门口张望,忽见有人影闪动,急切间撑起上身去看,只觉小腹一痛,腿间随之涌出一阵热流,只怕是又出血了。
但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只盼进来的人能告诉她外面情况到底如何。
她紧紧盯着门口,却见是婆婆带着人进来了,且婆婆明显神色不快,眸中带着厌恶的眼神,心就猛然一沉,方泓砚这软蛋多半什么都说了!
「婆婆……」赵采嫣十分委屈地叫了一声。
韩氏并不应她,走到床前冷淡地说道:「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赵采嫣见婆婆不是兴师问罪不由一愣,但想到小腹上的外伤痕迹仍不免心虚:「多谢婆婆关心,儿媳已经好多了。」
韩氏绷着脸道:「你解开衣衫让我看看腹部。」
赵采嫣脸色变了一下,瞄了眼韩氏身后两名粗壮的婆子,咬着唇,忍着羞耻慢慢掀开被子。她刚刚小产,仍有出血,所以躺在床上时为了方便替换铺垫吸血的棉布,未着下裳,撩起上衣下摆就露出整个小腹。
韩氏清清楚楚看见她小腹上已经发紫的瘀伤,厌憎地转开视线,冷声道:「你小产的真正原因是摔倒吧。为何要栽赃嫁祸给阿晗?」
赵采嫣立时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昨夜明明是泓砚推了儿媳,儿媳才会摔倒的,儿媳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婆婆怎么反而来责问儿媳。还说什么栽赃嫁祸,儿媳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啊!是泓砚说的吗?还是嫂子说的?婆婆可不要信她,她……」
韩氏气得脸都红了。她就从未见过这么不知悔改,毫无羞耻的人,到了这种时候还试图颠倒黑白,
她再也不想听这些胡说八道,霍然起身,对那两个婆子道:「看好她!」言毕径直跨出门去,没有再看赵采嫣一眼。
赵采嫣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颓然倒回床上,睁眼瞪着帐顶。
韩氏回到正堂,看了眼方永康,沉声道:「是她。」
堂上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泓墨正要说话,忽听赵晗的声音响起:「父亲母亲,儿媳被人栽赃嫁祸,蒙受冤枉,如今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还请父亲母亲为儿媳主持公道,让有罪之人受该有之惩。」
她清音朗朗,却语调平淡,并不以气势凌人,仿佛只是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但方永康和韩氏听了都觉得极为愧疚。方泓砚更是无地自容,垂着头谁也不敢看。
方永康重重点头:「自该如此。」他望向方泓砚,低喝道:「跪下!」
方泓砚闻声一凛,抬眸望向父亲,见他正是怒视着自己,双膝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下。
方永康又看向旁边立着候命的曹婆子,冷声道:「把那刁妇带出来!」
「是!」曹婆子领命,带着两名婆子入内。
方泓砚不由慌乱摆手道:「父亲不可,采嫣昨日才刚刚小产,不能移动啊……就算是要惩罚,也要等她养好身子后再说啊。」
林氏站在一旁看到现在,没有插过一句,此时也在一旁劝道:「侄儿媳这身子……若是现在硬来,说不定要出人命的啊!」
方泓墨冷「哼」一声:「阿晗一样是受伤的,也没见你们来劝说让她脚伤养好再罚!」
方泓砚不由语塞。
韩氏淡淡看了林氏一眼:「弟妹还是不要管不该插手之事吧。」
林氏歉然笑了笑:「阿晗只是脚扭伤,和采嫣情况毕竟不同,我出言相劝,只是担心出事而已,大嫂别误会了。」
韩氏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要是心存恶念,或是为非作歹,出什么事也都是活该罢了。」
林氏笑笑,也就不说什么了。
过了没多久,曹婆子带着一乘肩舆出来,赵采嫣脸色惨白地斜倚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棉被,却依然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若是没有靠背的话,恐怕她是坐也坐不住了。
肩舆抬到堂中央,往地上一放,就在跪着的方泓砚身边。
方永康对曹婆子道:「去请家法。」曹婆子领命而去。
赵采嫣闻言脸上更无血色。
为了要她心服口服,方永康让张良俊把事情当着赵采嫣的面再说了一遍,接着又传妙竹与奄奄一息的从芝进来,把她们在赵采嫣授意之下的所作所为交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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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驯夫 卷二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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