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平日里最为警醒,现在都没有动静,也不知被人做过什么手脚。黑暗中,他的脸看不真切,只感觉到他的嘴角扯了一下,不知是笑是怒。
「若本王说会呢?本王做事全凭喜好,真要为难你也不一定。」
芳年无语,她就不应该和一个疯子讨论礼数。
黑暗的室内,她仅能凭着微弱的灰亮判别他的位置。从他站着的姿势看来,颇为随意,仿佛是站在自家的屋子里。
男子独有的压迫感把她团团罩住,那股冷香不停地往鼻腔里钻。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犯病,想来今夜应该不会喝她的血。
她这般想着,心定一些。
「听说你命本王属下学鼠叫,可有此事?」
她何时让他的属下学鼠叫了?细想一下,忆起睡前的事情,那声「吱」,应该就是他的属下发出的。
「并非臣女要他叫的。」
元翼勾起嘴角,不是她?这女子又在撒慌,借隐七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说。
他派在此处的是隐七和隐八,隐七不久前去复命,说他们已暴露。他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只不没想到此女的五感如此敏锐,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识破暗处的人。
「你是不是让他们吱一声?」
芳年哑然,她原意是要他们回应,哪成想着那派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人,真的就吱一声。
「王爷要是这么说,臣女就无话可说了。」
她身子微抬着,想着里面穿着单薄的寝衣,即没坐起,也不敢躺下。双手死死地捏着被子,一脸的警剔。
他多年习武,自是夜视过人,她手捏的那处恰好在胸,隔着秋季的轻薄被子还能目测到高高的隆起。
世人皆爱清雅秀美的女子,她则生得完全不同。白净的脸似发光一般,明艳的五官在暗夜中尤其显眼,青丝散满枕褥,堪称美艳。
她身子发出的幽香沁人心脾,整个人带着致命的魅惑。这个女子,无论是长相还是心智,生得都不像是常见的十几岁少女。
「傅三姑娘,何年生人,生辰何月?」
这话问得莫名,芳年先是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不知他言中之意。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忆起选透一事,算起来前世时宫中的圣旨就是不久后传出的。
「臣女今年十六,二月生辰。」
床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就在芳年以为他还有话要说时,他却转身离开。门在他走出后紧紧地闭上,不知是谁关上的。
芳年心下一松,盯着那门半晌,见真的没了动静,才起身探三喜的鼻息。三喜的气息平稳,带着浅浅的鼾声。
她放下心来,重新摸回床上躺下。
外面响起绑子声,已到四更天。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翌日,芳年顶着乌黑的两个眼圈,在三喜的惊呼声中打了一个哈欠。
「三小姐昨夜没有睡好吗?」
「许是白日睡得多,夜里有些失觉。」她答着,又掩面张了一下嘴。
三喜有些自责,责怪自己夜里睡得死,连小姐失了觉都不知道。
芳年瞧见她的神色,心知她是半点也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那男子进府如入无人之境,要是以后他想喝血,还不是随喝随取?
这般一想,整个人越发的不好。
大伯官至四品,父亲是从五品的朝廷命官。府里的守卫都不是吃闲饭的,算起来也有十来个人,怎么就看不住几个大活人?
七王爷大摇大摆地入府,动静全无。若有朝一日,他恼了她,要取她性命,岂不如探囊取物。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泛起凉意的脖子,暗想着自己这条小命来之不易,可千万得保护好了。
梳洗完,照例先去和父母请安。用过朝食后与邢氏一同去怡然院给祖母请安。
她们到时,大房的母女二人也在场。
傅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两边分别立着沈婆子和方婆子。傅珍华眼睛红红的,许是哭过。卫氏一脸的心疼,扶着女儿。
二房母女一进去,屋里人齐齐望过来。
芳年乖巧地先向祖母请安,再见过卫氏。
傅老夫人露出赞许的目光,芳姐儿的教养好,在寺中受了佛祖的惠泽,越发的娴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恰到好处,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芳姐儿来祖母这里。」
芳年依言,顺从地走到祖母的跟前。
傅老夫人目光慈爱,道:「等会让你娘给你换身新衣裳,我们去裴府走走。裴老夫人几日不见你,必是想得紧。」
裴府与傅府仅一街之隔,在举业巷往南的祥平坊,乘轿子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芳年心知祖母的打算,自是应下。
傅珍华脸冷着,瞧着自堂妹一进屋子,祖母的眼睛里就没有旁人。她心有不平,脸上也带了出来。若说自己非要和芳年争抢裴公子,除了裴公子本身人品出众外,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不服气,不服祖母的偏心。
邢氏听出婆母的意思,请过安后就带着女儿离开怡然院。
按芳年自己的意思,是不愿意再折腾换新衣的。看着邢氏殷殷期盼的眼光,不忍拒绝。
娘虽说是愿意退亲,但心里面怕是还有几分侥幸的吧。
前世里是没有这一出的,那时候自己黯然神伤,伤心欲绝。是裴府的老夫人听到音讯,押着裴林越上门。
也许从她重生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与前世截然不同。
三喜打开衣柜,芳年衣裳布料自是好的,颜色也是时兴的。桃粉、湖蓝、嫣红、丁香色各色都有。
新做的有两身,一身桃粉,一身嫣红。
裴林越喜淡雅,要是平日,她必会穿桃粉的。但现在,她不想花半点心思去取悦他,指了指嫣红的。
邢氏很高兴,芳姐儿长相大气,艳色的衣裙更能提亮她的五官。往常女儿爱穿素净的,自己也由着她。
芳年转去屏风后,三喜抱着衣裳跟去。
很快,衣服便换好。
邢氏只觉眼前一亮,暗想着自己挑的颜色好,鲜艳的颜色十分相衬芳姐儿的长相。衣裳不同,发髻也要重梳。邢氏指挥着三喜,给芳年梳了一个流云髻。
装扮完毕,邢氏左看右看,十分满意。
傅老夫人院子里的丫头来知会一声,说老夫人已准备妥当,请芳年前去汇合。
芳年告别母亲,带着三喜前去怡然院。
院子里,傅珍华也在。她也重换了新衣,是月白色的衣裙,头上梳着仙姑髻,淡雅秀丽。瞧见芳年的打扮,明显愣了一下,立马恢复常色。
傅老夫人出来,看到双姝妍丽的两位嫡孙女,心下满意。
府里的下人备了马车,祖孙三人上车。巷子不是很宽,一路上遇官阶高的人家,避让了两回。
出了举业巷后不久,马车侧边靠停。
芳年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声和男人的嬉笑声。傅老夫人的脸冷下来,车夫压低着声音道:「老夫人,是柳公子。」
这一说,车里的气氛就变得怪异。
车夫口中的柳公子,可是京中的名人。柳家原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本是一介商户,因为柳家姑娘长得貌美,嫁给了国师府的总管做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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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一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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