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要是不信,就去问祖母吧。」芳年小声地说出这句话,扯扯自己亲娘的衣服。
邢氏的语气强硬起来,「大嫂,有病得治,我们芳姐儿都说了,娘也是知道的,你要真不信,就去问娘吧。」
卫氏气得跺脚,看二房母女的样子,莫非芳姐儿说的是真话?
她急火火地去问傅老夫人,老夫人将将用完饭,正眯着眼坐在塌上,面前站着自己的管事方婆子,听方婆子说这几日府中的事情。
沈婆子把卫氏请进去,傅老夫人眼皮都未掀,依旧闭着。
卫氏心急,「娘,你可得好好管管芳姐儿,她竟说珍儿犯了魔怔,这传出去不是要人命吗?」
傅老夫人一听她开口,就知问题在哪里。芳姐儿不可能乱说,定是卫氏去问了,芳姐儿才说的。
「传出去?谁传?」
卫氏一噎,想说二房,想到婆母的偏心,支吾起来,意思还是指二房。
「二房是得了失心疯才会传出去,传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珍姐儿和芳姐儿是姐妹,做姐姐的有病,当妹妹能有好名声?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连这点都看不明白,怪不得把好好的姐儿都教歪了。」
「娘……」卫氏不敢置信,婆母竟如此斥责她。
「别叫我。」傅老夫人睁开眼,眼里的不满毫不掩饰。
「珍姐儿……她一直在哭,媳妇无法,才去问芳姐儿的。」
「她还有脸哭?」傅老夫人哼一声,「她哭什么,是嫌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吗?」
这话就有些重了,卫氏都受不住,跪下来。
「娘,珍姐儿平日最孝顺,怎么可能会咒您?都是媳妇的错,看到她一哭,就乱了方寸,您千万不要生气,媳妇这就回去,好好安慰她。」
卫氏说完,忙乱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院子跑去。
傅珍华早已在房间里抹干了泪,她其实也仅哭了一两声做个样子,是卫氏自己小题大做,想以此拿捏二房才跑去问的。
她原本是没什么要哭的,不过是下马车时见芳年哭了,怕芳年先找人哭诉,她落不下好。索性像征性地哭一下,真要论起来,能打个平手罢了。
卫氏不知她的心思,等回来后,见她神色如常,把要问的话咽回去。
芳年说珍姐儿魔怔过,婆母似乎也没有反驳,莫非?
「你祖母的心太偏,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输给二房。裴大人不过是个御史,我的珍姐儿,以后定然会嫁得更好。」
卫氏恨恨道,安抚了女儿几句。
傅珍华心里想到京中的富贵人家,脑海中浮现中今天见过的那尊贵的男子,心神荡漾,红霞布满双颊。
「珍姐儿,你看唐国公府的二公子怎么样?」
卫氏突然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她仿佛被人泼了冷水一般,清醒过来。七王爷身份何其尊贵,自己也就想想而已。
「娘,唐二公子哪能和裴公子相比?」
一个温润如玉,才高八斗。另一个痞气纨绔,不思进取。就算是唐国公府门第高,京中也没几家想把女儿嫁进去的。
「好了,娘就随口一说,当然还是林越好。明明你才是嫡长孙女,这亲事怎么算也落不到芳年的头上。你祖母的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卫氏对傅老夫人的怨气,积年累月,三句离不开两句就要抱怨一番。傅珍华听得不耐烦,借口自己乏了,把卫氏支出去。
二房的屋子里,邢氏听到下人来报说卫氏被老夫人训斥,对芳年道:「你祖母心里明白着呢,你大伯母讨不到好。」
芳年当然知道祖母爱护自己,姐妹几人中,祖母最疼爱的人就是自己。
夜已深,傅万里从书房回来,芳年不便多呆,辞别双亲。
三喜提着一个灯笼,主仆二人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条路芳年走过无数回,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去。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芳年觉得黑暗之中似有人盯着自己。她疑惑着,突然想起七王爷曾说过的话,他说会派人监视自己。
她心一沉,要真是如此,以后的日子真避不开他。
两人走到屋子前,芳年命三喜先进屋,自己在院子里站一会。
她不知黑暗中是否真有人,试着喊了一句,「有人就吱一声。」
夜寂如水,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忽然她听到一声,「吱。」
果然,暗处有人。
暗影处,趴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用白痴般的眼光看着另一个。
另一个很委屈,王爷说如果傅三小姐发现他们,让他们大方亮出来。刚才傅三小姐发现了他们,要他们吱一声,他吱了一声,何错之有?
「她要你吱你就吱,你是耗子啊?」
「这都是爷的吩咐。」
「爷让你当老鼠了?真给咱爷丢人!」
两人轻声地嘀咕着,芳年当然是听不到的。她得知真有人监视,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起来,哪还管得了其它。
她蔫蔫地进屋,三喜问道:「小姐你刚才在外面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清了一下嗓子。」
三喜哦了一声,忙着去帮四喜铺被褥。
芳年托着腮,坐在桌子前,看着油灯的火苗上下窜着。七王爷此举,当然不可能真是在监视她安不安分,应该是为了她的血。
自己的血对他必是十分的有用处,一想到会有人随时来取自己的血,她就不寒而栗。重活一回,她应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远离裴林越,远离上辈子不幸的亲事。而不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深渊,成为别人的口中药。
她小脸沉着,眉头轻皱,一副深思的模样。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那种骨子里的深沉和不怒自威,与她青嫩的长相极不相匹。
三喜不时地偷看自己的主子,三小姐最近几天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以前的三小姐一团和气,什么心思都摆在面上。现在的三小姐好像沉稳许多,把事情都放在心里。
她心里虽有不解,但想着主子就是主子,沉稳些总归是好事。
不到一会儿功夫,床铺已铺好,四喜过来侍候芳年入寝。
芳年白日里睡过,晚上有些失觉,躺在床上。
夜深人静时,她听到小塌上三喜轻微的鼾声,还是睡不着。她年纪渐大后,每每失觉,不会如年少时一般翻来覆去,而是静静地躺着。
门外似有风吹过,她暗自纳闷,难道三喜没有闩好门?
正想着,头微侧,看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倒灌进来。微弱的亮光处,折射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她此刻真希望自己是熟睡的,也怪自己的视力太好,就算是那般的模糊,她都能认出来人。
「看来你已猜出是本王?」
来人走到她的床前,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想,就算是她现在装睡,恐怕也会被这个男人无情地弄醒。
「王爷,此时夜深人静,您私闯臣女的房间,与礼不合。」
「你倒是胆子大,本王以为你会喊人。」
「王爷千金之躯,料想也不会为难臣女一个弱女子。再说臣女就是喊了,也不一定会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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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一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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