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妖孽 第三章

  幸好她不是女的,只是自头一回见面起,便被自己幻想着只是个「她」的他。
  不过月阳炎可没有因为把花娘们赶走而产生半点可惜之情。若她们继续留下,比起兽欲,想将刚才抱过她、用手摸过她脸蛋的花娘的手,从手指开始一根一根剁下来,剁完切手腕,切完砍手臂的砍人欲望要来得强烈得多。
  所以他直接做了,遵从自己的心意,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让其他人有机会染指她。
  「我并没有想要跟你独处的意思。」
  「你不想,我想,我有事要问你。」
  「你请问。」不知是否错觉,秦咲总觉得他有意无意飘来的那个眼神,蕴含很可怕、很浓厚的欲念,是想要把她吞食入腹,吃饱后连骨头都不会想要吐出来的那种,害她觉得好危险,必须乖巧配合。
  「我知道你们秦家从嵬帝时代起便一直屡立战功,你的祖父甚至是在嵬帝夺位期间贡献过最多的大功臣。你爹秦老将军也继承父愿,为了西斐出生入死多年,陛下也同意让他安心颐养天年。既然如此,听闻素来不爱习武的你,为何仍要进宫研究劳什子陷阱机关?」
  他一直想问的就是这个,他家跟月淮家不一样,官职并非世代传承,他爹也不过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官,连朝堂都没有资格踏进一步。
  当初他也是从最低阶级的一名小兵一阶一阶、一级一级地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才终于爬到如今西斐四征之一的这个地位。而他仍在奋斗期间,对他给予最多帮助和提拔的非秦老将军莫属。
  因此,他对她的过度关注和过分捉弄、刁难由此可见,一来她是秦老将军的子息,二来她这个样子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我不学陷阱机关,那请问我该学什么?」她只会这个,哥哥当初学的也是这个,陛下想要哥哥入朝任职的也是因为这个。秦咲知道自己口气很冲,但她没办法,没办法告知他真相,只能用这种顶撞的方式来作掩饰。再说,他会这么正经八百地问她问题,她只觉得有鬼。
  「你应该……」头一回见到她,只觉得她是个长得比女人还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现在……月阳炎视线不由自主地飘移到她的双手。
  这双手好白、好细嫩,十指纤纤,一看就知道从小就是养尊处优。偏偏她要用这双好看的手,研墨、执笔、压纸、作画,画出的却是一样又一样夺取人性命的玩意,充斥着血腥。她不该那么做,这双漂亮的手,只该用来画意境优美的山水墨画,只该被他牵着、包裹在掌心,站在他身边……
  「你干什么!」
  恼怒的怒喝瞬间唤回月阳炎飘得好远的神智,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然忘我地握着一只嫩白小手送至嘴边,甚至将看起来一点都不输京师最美青楼名伶的青葱玉指含进了嘴里。然后他这次放肆轻佻的举动,自然是再次挨了秦咲一个毫不留情的响亮巴掌了。
  【第二章】
  混帐东西,喜欢男人、有断袖癖的变态!
  脚下踩出嗒嗒嗒的响声,秦咲慌慌张张地从楼里那道结实光亮的木造楼梯跑下去。眼里虽没有泪水泛滥汩汩流出来,也不似涉世未深的深闺大小姐,仅仅以为只是被摸了小手就吵着要生、要死,想要拿条白绫悬梁自尽,可心上那股一阵一阵刺痛的酸楚却是如何也抑止不住。
  月阳炎那混蛋,平时在所有人面前捉弄她、找她麻烦还不够,还要像刚才那般羞辱她,才真正感到心满意足吗。
  被他握过的手还在发烫,被他含吮过的指还泛着股羞耻的痒。若她的心能狠一些,说不定此刻就不是往青楼的大门奋力直冲,而是跑到人家竈房借把菜刀,往刚才惨遭他羞辱的手上狠狠一刀砍下去。
  也许由于她太慌张、太羞涩,才在楼里跑动了一会,就引来不少人的频频侧头注目。
  要不是她的胸部是平的,身材又略偏向于干瘪,轻飘得如时下十年寒窗苦读,有些营养不良的穷书生,还真的会有哪家大爷、员外以为她是忍受不住楼里的调教,偷了件男子衣裳委屈出逃的雏儿,还想跟不远处的老鸨开价买下她的初夜啊。
  秦咲可不知道周遭那些男人龌龊的心思,只一心顾着走出青楼,快快返家。躲着、闪着,冲到一个人面前却是躲闪不及,正正撞进那一个人的怀里。
  「对不……」她的起字还没有出来,在擡头瞅见对方的瞬间,原本还有些赧红的小脸以难以言喻的速度倏地变成一张空无一物的白纸。
  「你……不,你、你是咲儿?」
  秦咲感觉自己的脑子此刻也像一张空无一物的白纸,只不过不是颜色的描述,而是空荡荡的那种震撼,挤不出分毫能使她维持正常的思绪。
  眼前之人是名男子,不仅如此,这人还是她尚未成为秦笑时,与她定下了亲事的郭家公子。
  「我、我不是。公子,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你。你是咲儿,你就是咲儿。咲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秦家说你已经、已经……」话接不下去,因为郭公子的眼眶已有些微湿润。那是再见到她的喜悦和感动。
  而秦咲则选择狠心无视那些,「我说了我不是。公子,请你放手。」嗓音是冷的,彰显与他的毫不相识。
  秦咲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死了,她不是他话中的咲儿,现在的她不能是,除了在家人眼中,在其他人面前她都不可能再是。
  欺君是杀头的重罪,哥哥能丢下爹爹和他们,不顾责任跑得不见踪影,她不可以,她不会承认的,死都不会。
  就算与郭公子定下亲事之时,与他初次见面之时,对他的印象并不差,对他也存有少少属于年轻女孩最五彩斑斓的幻想,可那些于她,此刻都是破碎成一地,踩上去只会紮了她的脚、妨碍她为保住家人前行的垃圾。
  「咲儿,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可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我、我……」
  住口!秦咲在心中为难吼叫。她不知道,不想知道,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思,对他更没有那种感觉。郭公子,多好的一个人。真庆幸他们最后没有成为夫妻,真遗憾上天注定这不是她的,终究不会给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否决所有属于秦咲的过去,仅止而已。
  「放手。你没看见被你缠着,她很不情愿吗。」有谁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及时拯救了她的窘境。
  秦咲的目光移动,抓住郭公子并制止他的那只手好熟悉。虽然手的主人无数次对她做过人神共愤的混帐事,但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渴望过他的出现。只因站在她身后,像一整块坚硬的山壁,足以为她挡下所有风吹雨打的人是月阳炎。
  「你是谁?」月阳炎最讨厌两方态度僵持着,因为那好浪费时间,他总喜欢样样都先一步抢得先机。
  「我才要问你是谁!」郭公子直接对他瞪眼。
  「你觉得我是谁?」手上劲力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摆明了若他敢乱动,就拗断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用以恫吓,而是擡起,用食指轻点两下自己左肩上的衣服绣纹。
  那是只黑色的凤凰,绣工极其细致精美,飞翔的姿态从右下往左直上,轻盈优美的尾部展开在右袖与右边的袍身,双翅拍展,身躯横过被布料包裹着的健硕胸膛,头部搁在了适才被他用手所指的左肩,途中换成水蓝绣线的眼睛似千年寒冰,神态高傲轻狂,冷冷睨视着所有与它对上眼的人,将原属死物静止的瑞鸟点缀得活灵活现。
  凤是西斐的国徽,是西斐灵兽,除了皇后与高级官员,其他人一律不得匹配。就连女子出嫁时所谓的凤冠霞帔,也必须避开凤这种纹饰,统统更换成其他物件。
  「少爷,这人是西斐的高阶官员,咱招惹不起。也许真的是认错了,这位小、小公子,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嘛。」郭公子身后小厮瞅见那只凤,忙上前小声解说并劝阻。
  「抱歉,这位大人,是小的认错了。」郭公子讪讪抽回手,眼睛仍是忍不住最后偷觑眼前与他记忆中的秦咲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一眼。
  不可能会是吧,他瞅着自己的目光与他身后男人衣服上的凤灵眼睛一样,冰冷无温,对自己毫无半点熟悉之感,真的是认错了。
  「跟我走。」月阳炎是不懂郭公子心情有多失落,但觉得他很碍眼,连让他多看秦咲一眼都不愿意,拉着秦咲就往大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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