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长命又百睡 第十八章

  一缕难闻的烧绢气息逸出,隔着袅袅而上的朦胧烟气,他那张清俊的脸庞有一抹歉然。
  「还是吓着你了。」
  邓箴脑中思绪紊乱纷杂,明明知道方才他还是出手护住了自己……明明,心知她只不过是这侯府中的一名庖丁,他大可不必在意她的感受甚至是生死……
  她是来报恩的,就是为他豁出了这条命又何妨?
  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阵阵发冷。
  看着垂首漠然的小女人,默青衣脑中盘算好的解释与说词,不知怎地全凝滞住了,温和的神情渐渐无措起来。
  「我们怀疑她许久,只不过不能打草惊蛇。」他小心翼翼地道,「她能潜伏侯府十年,背后又牵扯多方势力,若不是有足够的诱因,今日恐怕也诱不出她——只是对不住,还是连累你了。」
  她目光黯然如灰,闻言只是微牵动了下嘴角,飘忽的笑容苦涩至极。
  若能开口,邓箴只想告诉他,自己不怕被连累,只怕被欺瞒、利用……然而,细想想,也无甚差别了。
  邓箴再无视冰冷的手脚和心口空荡荡的苍凉,抬起头来,平静地对他颔首,表示明白了。
  对上她澄澈却明显疏离的眼神,默青衣胸口蓦地一室,破天荒的不安感弥漫了开来。
  「你,在生气?」他嗫嚅。
  她摇了摇头。
  「此事并非存心瞒你,只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然相告。「这时机巧妙,十分难得,我纵然心中有一分犹豫,却也不可能放过这个良机。」
  如果只是需要她当棋子,需要她做这场戏,直说也就是了,他堂堂一国公侯又何须出卖美色?
  邓箴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正因为什么都听懂了,就是这样才痛苦。
  默青衣从没发觉自己如此嘴笨舌钝,明明是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的权谋良计,为何在这一刻,在她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小女知道了,夜己深,请侯爷安歇。
  她在自己掌心写下这句话后,便恭顺地欠身行了一个完美的礼,而后静静等他发话可退。
  他无言地看着她,半晌后喃喃道:「你,也早些回去歇下吧,我另外安排人在你身边,如果夜里睡不好,让她们随时唤太医过去看看。」
  邓箴只是恭敬地退下,清痩单薄的身影坚定地一步一步消失在黑夜里。
  默青衣突然胸口闷室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时辰后,燕奴眉飞色舞地前来禀报吴王人马全部成擒,想趁火打劫的邓家、陈家被摘去了几个执金吾副尉中最优秀的族中儿郎;见状况不对,逃入宫中求昭仪娘娘庇护的李笄,也被五花大绑的捆回侯府;被重兵严密看管的伯府人心惶惶,被「解救」出来的安定伯吓得两股颤颤,己哭丧着脸去写请罪折子了。
  「嗯。」今夜一场可能演变成泼天大祸的兵变消弭于无形,从中布局运筹帷握的默青衣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意感,思绪不断走神,尽是稍早前邓箴眼中的疏离……
  长乐宫中,面容清丽、风韵犹存的李昭仪神情凝重地看着跪于殿下的宫人,握着雕鸾扶手的柔荑微透出青筋来。
  「胡闹!」她保养得宜的脸庞透着一丝厉色,「伯府上下就没了个懂事人了吗?居然坐视放任羿儿那个胆大胡涂的去对付青儿,还参和到吴王逆反的祸事来,一个个是嫌本宫在宫里活得太自在,巴不得皇上厌弃了本宫吗?」
  若不是自己的母家,像这样屡屡扯后腿的,李昭仪早就翻脸了。
  「回娘娘的话,」宫人身子伏得更低了,哆嗦道:「伯,伯爷被二爷命人拘住了,这才未能及时阻止,请娘娘息怒,恕、恕罪啊。」
  「明明知道本宫最看重也最心疼青儿,平时本宫还舍不得劳累到他一根手指头,伯府居然三番两次地支使他这个,支使他那个……」李昭仪喉头哽咽了一下,眼眶跟着红了。「现在还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还不知道会让青儿怎么想我这个姨母……」
  宫人吞了口口水。「娘娘是侯爷的亲姨母,向来对侯爷爱护看顾有加,侯爷自然会明白您也是被二爷牵连的。」
  李昭仪颓然地支着头,挥挥手道:「莫再说了,终归是本宫当年对不住他们母子,如今怎么弥补也弥补不回了,只盼他心中仍有我这个姨母便好——既然吴王己伏诛,想必明日一早便能解除全城戒严,你让伯爷亲自到镇远侯府登门谢罪,记住,必要时让老祖宗也出面,现在也就指望老祖宗能再稳一稳青儿了。」
  只要青儿高抬贵手,就能轻易摘除羿儿参与吴王叛乱的罪名……总之,伯府是一定不能有事的!
  「诺!」
  待那宫人退下后,李昭仪揉了揉眉心,疲色尽显。
  「娘娘,」她身后始终默不作声的年长侍女熟练地按揉着她的双鬓,纡解她头疼的老毛病,低声道:「再这样下去,情势对您大大不利啊!」
  「本宫又何尝不知?」李昭仪苦笑了。「本宫如今什么也不求了,只要能够和三皇儿安安稳稳,不被后宫这些蛇蝎吞吃了就行 」
  年长侍女沉默了一下。「娘娘恕老奴多嘴一句,伯府和镇远侯关系紧张,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本宫那‘好哥哥’的本事如何,难道本宫还不了解吗?」李昭仪讽刺地道,「现如今要不是看在他还能牢牢守住这个安定伯的爵位,本宫早就——」
  「依老奴看,大爷倒是个可栽培的。」
  李昭仪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沉吟道:「嗯,本宫也想过,不过他向来同本宫不冷不热的,心思难辨,万一又养出了个白眼狼,本宫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老奴愚昧,思虑浅了。」
  「不,总之羿儿已是废了,」李昭仪挑眉,眸中光芒复杂。「本宫总得再扶持一个得用的,他,便看着试试……」
  「诺。」
  李昭仪闭上了眼,由着年长侍女为自己揉头,半晌后低声叹了一口气。
  「当年,或许我就不该进宫的。」
  这条路,太狠,太冷……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一整夜辗转,邓箴徘徊在恶梦与恍惚之中,待雄鸡高鸣破晓时分,她默默地起身下榻,掏了把冷水帮昏沉的自己醒一醒神。
  「吁……」她长长吁出了一口气,苍白小脸上明显可见发青的眼窝,只不过和昨夜相比,显得镇定沉静了许多。
  历经漫长如永夜的这一晚后,她终于收拾好心情,把所有不该出现的悸动与念想,统统严实压制到内心深处一角。
  该上工了。
  邓箴瞥见服侍的女婢已经换了人,态度恭谨身形笔直,一看就像是自军中打磨而出的——她也不去想,这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因为侯府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干系,她只要做好自己庖丁的责任便是。
  理智清明如旧,可心终究再回不去那酸酸甜甜、揣着欢喜的滋味。
  待侯爷身子再稳定些,她也该和弟妹们回荞村了……
  邓箴一走出房门,就看见前方一个修长清痩的身影,静静坐在特制的紫檀木推椅上,身旁的燕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眼神有些不善。
  她心一咯噔,迅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走近他面前,行了一个礼。
  「昨夜睡得可好?」默青衣气色看来极为苍白,神情却很温柔。
  她点了点头。
  「眼圈都发青了。」他轻叹,「昨儿还是该让服侍的人帮你点炷安神香的。」
  经过昨夜之后,他的温柔在邓箴眼中已经不再那么纯粹,对此,她只是摇了摇头。
  见她如此恭顺疏离,他胸口又涌现了股熟悉的闷痛,不是蛊毒发作,可那冰冷惶惑感更剧。
  「阿箴……」他嗫嚅了良久,终于抑不住冲口轻唤了她的名字。「你,怎么了?」
  默青衣纵然对男女之情稚嫩青涩如初生婴孩,可出自男人的天生敏感,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异状,己不单纯只是受惊后的抗拒和防备。
  只是就算知道她恼了自己,他还是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更无从安抚起了。
  邓箴看着他困惑中有一丝忐忑的神情,心下一酸,却再也不可能让自己自以为是的沉浸在他的「柔情」里,自误误人至无可自拔的地步。
  这侯府,是再住不得了。
  她上前一步,摊开手掌,在上头写下:侯爷近来好些了,小女也该归家了。
  他浑身一僵,无言地望着她。
  身后的燕奴浓眉皱了起来,虎目盛着怒气地瞪向邓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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