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四王党已经失了皇上的欢心,听说前几日在朝堂上,有四王党说到福建的事,被皇上痛骂一通,这就表示,皇上对四王党并没有那么信任。
所以,四王党这回很聪明地回避应天府,提出大理寺,应天府虽然低于大理寺,可是依旧十分重要,京城的安危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四王党很可能就是直奔应天府而去?
丁举文当上应天府同知,而阿丑的案子就是应天府审理,为什么这两件事正好碰在了一起?
既然有福建的事,又有昭贵妃的事情,四王党的人还敢出来说话,这代表什么?
他顿悟地一拍桌子—— 糟糕,他们中计了。
应天府的大牢里,阿丑听完了夏翌辰带来的消息,她托腮深思,神色凝重,「我之前还托龙钰公主帮我查是谁来审这个案子,如今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四王党的连环计当真漂亮。」
夏翌辰习惯性地松了松手上护腕,「举荐丁举文不是冲着大理寺,而是应天府,为的就是你的案子,一来是试探他,毕竟他是否真心投诚还有待考量;二来牵制你,确保你的案子会按四王党的预定走下去。」
「还有一个更隐晦的算计,世子且想想皇上态度的转变。」阿丑暗自咬牙。
「皇上因为福建的事情和昭贵妃的事已经不那么喜爱四王爷,但还是把应天府这样重要的职位给了丁举文。」他登时恍然大悟,「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横加阻拦,反而帮了四王爷一把?」
她颔首道:「我怕的就是这个,如果没人与四王爷对立,可能他们所图谋的还不足以成事,但一经太子殿下的人阻拦,皇上就会三思了。两党之争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皇上恐怕是想要牵制太子。只不过,四王爷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福建失利之后?」
他微微合眼,「皇上原先就喜欢四王爷,四王爷的目的不是想要报复福建的失利,就是想要让我们应接不暇、围魏救赵。」
她接着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世子有没有见过谁才刚中了状元,在翰林院任职没几个月就能到应天府这样重要的地方,总之我是没见过。」
再怎样优秀,总要有个冷板凳的考验期,除非有很硬的后台。
「的确稀少。」他的眸色愈发深凝,「皇上怎么会同意呢?」
「皇上怎么会同意,我不得而知,或许皇上在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能揣度其中缘由,只有知道了皇上的心思,才好部署下一招棋。」她看着阴森森的牢狱,却无半分惧色,反而十分从容不迫。
他坚定道:「我心中有数了。你放心,我会查清楚你的案子,这次他们休想从我手上再坑人。」
阿丑知道他有决心,可是事情会如何发展,真的不好说,看来,他得要为了此事奔波头疼了,如今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况且大恩不言谢,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但愿能平安渡过此劫。
丁举文上任应天府同知第一天,堇堂的案子开始审讯。
应天府衙门里,丁举文把摊开的案卷往桌上一放,仰头靠在椅背上,沉思不语。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那日徐泰找到他,和他说了应天府的事,也说了堇堂的案子,当时他没有多想,能去应天府是再好不过的差事,而且,他想知道,当她不得不在他面前求饶时,是否想过当时在整个淮南城的瞩目下拒绝他是一件会让她后悔的事?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似乎自己已经入了魔障,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大人。」一个衙役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府尹大人请您过去。」
「有说什么事吗?」他开始思索,他已经拜见过应天府尹这个上司,是个有些刻板的人。
「并没有明说,大约是最近几件案子的事。」衙役回答。
「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丁举文收拾了一下桌案才起身离去。
应天府尹坐在上首,一边喝茶一边说:「堇堂的案子,上边有两种意思,你怎么看?」
「无非是重罚或从宽。」丁举文恭敬笑道:「但是下官以为,这些都不妥当。」
「哦,你有什么看法?」
丁举文拱手道:「在这样的状况下,大人还是秉公处置比较好,否则听了哪边都是不对,而且堇堂的案子人命关天,又是卖给百姓的东西,若是不秉公处理杀鸡儆猴,难保以后不会有更恶劣的事件发生。」
府尹点了点头,似乎思忖了片刻才道:「这件案子就由你来负责,务必还百姓一个公道。」
这案子显然吃力不讨好又两面不是人,他把这个难题丢出去,这样既可以少得罪人,又能考校一下这个新来的同知有几斤几两重。
不过,这恰恰正中丁举文下怀,四王党的意思,不就是让他操控案件吗?
他十分满意。
应天府大牢。
「哐啷」一声,房门被打开。
几个衙役鱼贯而入,立刻拎起阿丑就要上刑。
她厉声喝止,「谁允许你们滥用刑罚,我又没说不招。」
那几个衙役置若罔闻,将夹手指的刑具套在她纤细的十指上。
她暗暗咬牙,她不怕手废了,反正已经毁容,再废一双手也算不得什么,她照样能把那些害她的人斗倒斗残,可是,如果他们来更厉害的,想要害命呢?
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许你们每人一千两银子,你们意下如何?」她改用利诱。
那几个衙役冷笑一声,还是不为所动。
真糟,她今天是见了鬼还是见了阎王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阵剧痛从双手传来,猝不及防的她惊叫出声,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湿了她的面纱。
接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下来,她感觉到皮开肉绽的撕心裂肺。
她无权无势,没有身家背景,却参与了夺嫡斗争,或许早该想到今日的结局,可是她不曾后悔,因为她没有退路,无论怎样,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还不如在死前让那些人头疼几回、伤心几回、愤恨几回。
想到此,她突然仰天大笑,「我且等着,就算我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看你们血肉模糊的那一天。」
一盆冷水泼下,她晕厥过去。
大牢外,昱王府亲卫和狱卒僵持着。
夏翌辰强忍着没有动手,因为一旦动手,肯定会惊动皇上,昱王府亲卫和狱卒打起来可是大事,严重的话可以涉及谋反。
可是,阿丑怎么办?
他接到消息,那些人居然对她用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晚一分,她的危险就多一分。
狱卒摆出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丁大人吩咐过,今日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夏翌辰夸张地一甩衣袖,「好,那本世子就把你们那个丁大人抓过来。」言罢便转身风火而去。
应天府同知办公之处,丁举文正坐在椅子上看案卷,突然一阵风飘过,自己的领子紧接着就被揪起来,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你是有多恨她,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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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医娘四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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