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天劫,摆布了谁?又作弄了谁?
世事如棋,如戏,如烟,如雾,如同冰冷地砖上碎裂的晶石,往往在最美好时刻,于眼前摔成再难圆满的碎片。
「你,当真爱过周映洁吗?」
莞莞的声嗓,如飘渺的云雾传来。
杜若未曾言语。
她垂眸,转开身,亲手将囚房大门关上,阖紧。
同时,泪水自眼角滑落而下。
莞莞对自己体内的另一半魂识低喃:「周映洁,你哭什么?于他而言,爱上你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真相大白,即便他知道前世的实情,他依然后悔爱上你。」
纵是如此,泪如雨,无可抑制的落下。
倘若这一切,命中早有注定,那么这一劫,又该从何解起?
【第八章】
「师尊,我们虽是神人后裔,可两位师姐的年华却会随岁月流逝而老去,容貌不再,何以独独只有我一人,永生永世不老?」
她敬仰地凝瞅着矗立于雪白山棱上,几欲与霜雪融为一体的长发男子。
「你们三人俱是神人后裔,你那两位师姐,本就忘情忘爱,独立于天地之间,各安其命,各司其职,日后将为泽兰与北燕带来太平盛世。」
嗓音略略一顿,男子侧过身,望向他始终放心不下的小徒儿。
「而你,生来便拥有不老之貌,这注定了你与她们的不同。你心太软,情太重,念太善,我就怕西杞会毁在你的手里。」
「师尊若是不放心,那就别让我去,我愿留在师尊身边修习。」
「不成,西杞终究需要你这样的神人后裔镇着,这是远古神谕,即便是师尊也不可违背。」
男子目光沉沉的端详起小徒儿,语重心长的道:「记住了,你去了西杞之后,必得守望西杞,不得起情念,不得贪权。」
「徒儿明白。」她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
可男子眼底的担忧不见转淡,反而渐深。
「飘如萍,心如云,你的心,依然未定啊……」
「师尊放心,我定会好好守住西杞。」
「你命带一劫,这一劫,关乎生死。」
「当凡人不好吗?师尊,活得那么长,阅尽生死苦难,行过沧海桑田,到最后身旁空无一人,这滋味真的好吗?」
男子笑了笑,这笑,分明是苦笑。
三个徒弟之中,独独只有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亦只有她会替寻常凡人着想,甚至质疑起神人不死之命的好与坏。
「长生不老是世间万物渴求的,但又有谁能真正不老不死?即便身不老,心却会老;身不死,心死,却比真正的死更折磨痛苦。」
男子紧睇点着头,一脸似懂非懂的小徒儿,又道:「记住了,你这一劫,与西杞宋氏有关。日后宋氏一族将会起而谋反,后代更会出一个残酷暴君,为西杞带来无数灾厄,若遇宋氏一族,杀无赦。」
「杀……无赦?」她眨了眨眼,似有些茫然。
「宋氏之人,必是不忠不义的残暴之徒,你切莫心慈。」
男子叹气摇首,双手背在腰后,转向皑皑雪山,纵有千言万语欲交代,却不曾再启嗓。
小徒儿静静望着师尊沉重的背影,心底想的,不是记住师尊的警告,而是琢磨起师尊口中的宋氏之人究竟有何能耐,能让贵为上古神人的师尊这般忌讳。
后来,在千百年之后的后来,小徒儿才明白,并非宋氏之人有何通天本事,更非有何过人之处。
原来,令师尊忌讳的并非宋氏,更非她命中逃不过的天劫。
师尊真正忌讳的,是凡人之爱。
看不见,亦摸不着,无可名状,高深莫测,不知从何而生,又该从何断起的——
情与爱。
莞莞自悠长的雪白梦境中抽离,水眸轻睁,眨了眨,有过片刻的恍惚。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见那个男子。自从分开许久的两抹魂识合而为一后,属于前一世芸姥姥的记忆,便断断续续透过梦境浮现。
她猜,兴许是花姥姥盼她记起前世点滴,方会施术让她梦见这些事。
但无论如何,经过一遭转世,尽管魂魄依然是同一抹,可她到底不再是前世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芸姥姥。
叩叩两声,依照神兽帝江形貌雕凿的门环,敲响着冰冷的玄金色宫门。
莞莞刚换上一袭族新的绦紫花衫,长发半是盘束,半是垂披于单薄的肩后,她淡淡别睐,一个转身,望向那扇正被宫人敞开的顶梁大门。
「花姥姥让师姐前去一会。」前来传令的是花姥姥底下的门徒,论辈分自然要喊莞莞一声师姐。
这些年来,西杞虽然已在花姥姥出手干预下,免去了一场国恐易主的宫变,可开国祭司与怀沙王相继被诛杀,这对西杞王朝而言,无疑是动摇国本根基。
幸而,花姥姥让底下几个至为信赖的门徒辅佐女皇重新掌权,尽管艰难,倒也一路熬过了一场灭国之祸。
但西杞女皇终究不堪此重任,心力交瘁之下,身子孱弱多病,怕是灯油将枯,为此,花姥姥必将未雨绸缪,重新布局。
这些道理,做为花姥姥身边最亲的人,莞莞自然晓得。
她朝那人颔首,秀美的娇颜似笑非笑,黑润双眸透着一抹灵气,那人见着,一时微微发懵。
但凡是花姥姥底下的门徒,都晓得姥姥身边素来带着一名女童。
莞莞。不知来历,不知出自何处,众人只管喊她莞莞。
当花姥姥领着莞莞引见所有人时,她便是以着十二岁的容貌身型,一一拜见过众人。可这么多年下来,花姥姥身边的莞莞,不论何时见她,永远是十二岁形貌。
最是古怪的,并非她永远长不大,而是她像极了一尊傀儡偶娃,总是面扬甜甜浅笑,只听令于花姥姥,未曾与其他门徒深交。
花姥姥云游在外,身边一定带着莞莞,底下门徒自然有些生妒,可没人敢表露出来,毕竟姥姥治下颇严,若有同门相争之事传出,被指出来的门徒肯定会被驱逐。
门徒只敢私下戏称莞莞为「花姥姥的傀儡」,除此之外,谁也不敢多招惹她。
不想,这一次花姥姥带着莞莞返回西杞王朝,那个永保十二岁形貌,笑容透着一丝木然的莞莞,竟然长大了。
她的形貌未变,就是脸蛋略略抽长,眉眼之间的童稚轮廓脱去,添了一分娇柔,单薄娇小的身子长高了,合身的绦紫色花衫勾勒出姣好曲线。
可距离花姥姥带莞莞回西杞,中间不过隔了几天光景。
没人知道花姥姥带莞莞去了哪儿,更没人晓得,何以这一趟往返之后,莞莞依然是那个莞莞,却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那股偶娃似的木然不再,似老灵魂被困在童稚之身的古怪感亦不再,莞莞的笑,以及过去那双格外黑润的眼眸,全透着盎然生气。
「怎么了?」莞莞问着两眼发直,直盯着自己的那人。
那人惊觉失态,连忙垂下眼,低了低身。「姥姥已在观天塔候着。」
「我这就去。」莞莞道。
话落,她别阵瞅了一眼菱花铜镜中的自己,眸中浮现一丝极淡的迷惘。
偶尔梦醒,她不禁要自问:你,究竟是谁?
是花姥姥口中的芸儿,是花姥姥养了十多年的莞莞,抑或是正在她体内挣扎痛苦的那个周映洁?
铜镜中的娇颜微微一笑,莞莞别开眼,抬步走出寝宫,随那人一起绕过大半个西杞皇城,来到昔日西杞开国祭司的旧居,观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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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现代当大神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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