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身旁冒出的声音,靳永贞先翻了个白眼,「怜儿,难得出府一趟,别这么叨念成吗?」
「是为小姐好,」怜儿跪在一旁,将甜汤给放下,「怕小姐酒后乱性。这是小姐最爱的银耳红枣,小姐听话,别喝酒,喝甜汤。」
「姊姊,这丫头到底哪找来的?管得真多。」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是靳永贞却把酒杯给放下,改拿甜汤,毕竟她喜吃甜,这是熟识之人皆知。
「是怜儿自己找来的。」靳时维微微一笑。
原本跟在靳永贞跟前伺候的锦儿不是不好,只不过脑子单纯,所以来了个机灵的怜儿正好互补,她也可以不用操心妹妹屋子里的事。
「是啊!怜儿无父无母,多亏小姐收留,不然怜儿只能流落街头。」
「别以为自己叫怜儿,就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靳永贞将桌上的食物推给她,「吃。」
哪有小姐会跟自己的婢女共食。怜儿摇头。
「叫你吃便是。你看碧儿不是也吃了吗?」
坐在靳时维背后的碧儿差点被口中的羊肉给噎着,当下人的遇到没把自己当下人的主子是难得的福气,而在卫国公府的两位小姐跟前伺候就是如此,她们待下人就跟姊妹似的。
「吃慢些,」靳时维看了一眼,「没人跟你抢。」
碧儿脸微红,用力的将肉给吞下去。
「小姐,」怜儿也学碧儿拿了些东西,躲在靳永贞的身后吃,一边说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刚才奴婢听说,今日圣上要给的赏赐是两颗世间难得一见的夜明珠。听说只要一颗,就能让夜间光亮如同白昼,可惜小姐拿不到这好东西。」
「听起来确实不错,」靳永贞点头,「但是不属于咱们的,咱们就别贪。说到夜明珠,当初在卫城时,我娘也有圣上赏的两颗夜明珠,我娘还说要给我和姊姊一人一个,只不过——」
那年死士血洗将军府后,夜明珠就不翼而飞了。靳永贞看了靳时维一眼,难过的低下头。
靳时维拍了拍她的手,对她露出一抹笑,事情都已经过去,纵使再伤再痛也都淡了……
怜儿和碧儿见了,脸色也是一阵悲伤,虽然是这些年才跟在两个小姐身边,但靳氏一门的事,北周的百姓无人不知,知道两位小姐正伤感着,雨人也识趣的不多言。
突然四周一静,就见一个公公带了两个小太监走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直直的站定在靳时维和靳永贞的桌案前。
「靳大小姐、靳二小姐。」
看着眼前的太监,靳时维微愣了下,在碧儿的扶持下缓缓起身。
「圣上宣见。」
靳时维的眉头一皱,她自问并没有做出太出挑的事情,圣上为何要见她和永贞?她低着头与妹妹在众家小姐的臆测眼神下离开。
「你今日可有做了什么?」靳时维问。
靳永贞仔细的想着,除了跟温良玉聊了几句外没别的,但是以两人之间的默契,这事儿他自然不会提,所以她摇了摇头。
圣上帐前的空地上早已燃起熊熊篝火,众臣也在一旁把酒言欢,两人一走近,倒是使声音微静了下。
见靳单易就坐在圣上下首,两姊妹同时都是心一安,上前跪了下来,「臣女叩见圣上。」
「快起来。」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直到两人站好,才说:「抬起头来。」
两人依言抬起头。
皇帝一笑,「倒都长了水灵灵的模样。」他看着一旁的宁贵妃。
宁贵妃也浅笑,「确实如圣上所言。」
「你是时维——」皇帝看着靳时维,「你的身子可好?」
靳时维没料到圣上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连忙说道:「谢圣上关心,臣女身子无妨。」
「无妨便好。」皇帝点着头,「朕听闻你的身子总是不好,卫国公甚是担忧。」
靳时维低着头,没有回话。她的身子确实在小时候大伤,捡回一命之后便常染风寒,但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一击。可不知为何,她不想去解释,有些事情,将错就错未必不是好事。
见靳时维的样子,皇帝不由叹了口气,「卫国公,时维这腿——可惜了。」
靳时维听闻叹息,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姊姊不过行走略微不便,有何可惜?」靳永贞什么都能忍,但每逢说到她姊姊的事,她便说什么也忍不住。
皇帝闻言,不由微愣。就见靳永贞一双眼直视着自己,不带一丝惧意。
靳单易心一凝,连忙起身,「圣上恕罪,是老臣教导无方。」
「不,是朕失言才是,」皇帝一笑,对着身后的宁贵妃说道:「这小儿有趣。」
宁贵妃心中可压根不觉得,但也只能一笑,「圣上所言甚是。」
靳永贞看到温良玉锐利的眼神射向自己,立刻会意,低下头来,管住自己的嘴巴。
「今日唤你姊妹俩前来,是朕心中有疑。」皇帝柔声的说道:「听闻靳家剑法出神入化,两位小姐纵是并非尽得真传,也绝非泛泛之辈,只是今日这狩猎——朕怎么瞧着都不像是靳家军的本色?」
靳永贞想起了温良玉在草原上对她说的一番话,当然明白实话不能说,但若不说——
「是臣女与妹妹一时野了,」靳时维开了口,「只顾玩耍,一时倒忘了比试,等回过神只狩得一兔,圣上恕罪。」
「原来如此,」皇帝开朗一笑。还真是可惜了,原以为这两个女儿家多少有些靳家军的能耐,所以他对今日随行的女眷们下了这道比赛的旨意,想看她们得胜,顺理成章的拿赏赐,没料到……算了,赏赐只能下次再给,「难得出府,爱玩总是难免。只是今日这赏赐,你们可没份了。」
没份也无妨,反正靳永贞也不打算要什么宫中的赏赐。
「你们退下吧。」
「等。」
听到身侧响起的声音,皇帝的眼睛看了过去。
「父皇的话让儿臣来了兴趣。」
皇帝眼睛瞄着温良玉,这孩子实在令人头痛,纵使已给了封号、封地却依然吊儿郎当,今日众臣甚至女眷,哪个不在马背上一较长短,就他一个人如游戏一般,在草原饮酒作乐,把他这个当父皇的脸全丢光了,现在看他喝得微醺,摇摇晃晃的起身,又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靳家剑法真如传闻出神入化?儿臣不信,想讨教一番。」
「万万不可。」靳单易一惊,连忙说道:「刀剑无眼,伤了玉王爷不好。」
「老国公,本王可是深藏不露,」温良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您老还是担心孙女得好。不过这两个——本王要挑那个没几两肉的小丫头,」温良玉直指着靳永贞,「她看起来较弱,跟她打,本王胜算该会高一些。」
挑弱的打?这种无耻的话,还真只有他能不顾众臣都在时说得出来。
靳永贞不知温良玉打的主意,她很清楚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要在众臣的面前跟她打?他真不要脸面?
温炅玉不等皇帝点头,径自抽出一旁两个侍卫的剑走了过来,「就你,放马过来。」
看着直指着自己的剑锋,靳永贞的肩一耸,要打就打,她双手一个抱拳,接过剑,「玉王爷,得罪了。」
靳永贞稳稳的拿着剑柄,举剑刺过去,温良玉一闪,却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在地上。
那滑稽的样子让人是想笑又不敢笑。
温良玉连忙站起身,再次面对靳永贞,「再来。」他手拿着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靳永贞在心中叹了口气,身子灵巧一闪,左手将剑给背在身后,右手掌往他的胸前一击。
他立刻痛呼出声,整个人跪倒在地。
靳永贞吓了一跳,怕伤了他,所以她这一掌根本没用全力,可他的样子好似她一掌就将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看他直不了身,靳永贞脑子一片空白,知道他差,却没料到差到这等地步。
皇帝觉得颜面尽失的皱起了眉头。
宁贵妃忙着叫太监把玉王爷给扶起来。
「不好玩。」温良玉抚着自己被击中的地方,被扶起还不忘喳呼,「痛死了!她使诈。」
「休得胡言。」皇帝一怒。
「不管。」不顾圣上不悦,温良玉径自说道:「这次就当本王一时不察输了,再比过。」
还比?靳永贞满心不愿,私底下比是行,若要摊在众人面前,温良玉不觉得丢人,她还替他觉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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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夫如蝎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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