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找到的,便将此信交给你上头的人吧。」
「属下遵命。」
「行了,去吧。」他将暗牌还给她。
宫无欢收下牌子,朝他再次拱手,转身离去,始终低头没再看他一眼,直到走上甲板,离开了他的视线,宫无欢才摸摸胸口。
名册就藏在这里,倘若易定风派人搜她的身,就保不了这名册了。
宫无欢嘴角轻扬,幸好她情急之下用这封信先挡着,这信是她事先准备的,根本不是在盗匪身上找到的,信上写的内容也是假造,都是不重要的消息,不过是她以防万一拿来唬人用,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找到这份重要的名册,可是大功一件,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情急之下灵机一动,故意将自己的暗牌掉出来,引他去查。
同样都是六扇门的人,易定风自然不会为难她,目的达到,为免节外生枝,她必须尽速离去,将这份名册送到京城四师妹白雨潇手里,呈给陵王。
一辆二人抬轿子急匆匆地来到一座宅子前,大门口早有人等候着,一见轿子到来,急忙将门打开,让人直接抬进门,接着又急匆匆地将门关上。
抬轿的两人显然腿力很好,跑百里也不累,不但跑得飞快,还能让轿子保持平稳,免得晕了里头的救命神医,他们还等着让他给帮主治伤呢。
「赵神医,到了!」
听到外头人的提醒,原本在打盹的赵老头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下轿。
「赵神医,还请您老快点下轿,给咱们帮主治伤哪。」前来迎接的崔木紧张地说。
赵神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打了个呵欠,简直急得他恨不得抱了这老头就飞奔进屋,偏偏这位赵神医惹不得,他可是帮主万分礼遇的客人,传言这位赵神医脾气古怪,又隐居在山林,就算朝廷大官想找他医病,他都还不见得会答应呢。
若非帮主事先警告不准对这位赵神医无礼,神医想如何便如何,万不可强迫,崔木早就将人跩下轿,直接拖了走。
赵老头打完呵欠,瞧崔木一脸憋气的模样,便把医箱塞进崔木怀里,在他错愕之下,丢下一句命令--
「小心提好,要是摔坏了老夫的医箱,你们帮主的命也保不了。」说完,也不理会崔木,赵老头慢悠悠地抬脚往屋里走去。
崔木有再大的气也不敢发,像请神一般地好生伺候赵神医,连那医箱都当宝贝似地小心捧着。
赵老头跨过门槛,一脚踏进屋里,这大半夜的,被人从床上捞起来,扰了睡眠,让他脾气很不好,他踏青来到江南,暂居此处,能知道他目前住处的,就只有弓长啸。
他就着屋里的烛火,看清了坐在床榻上的男人,果然是弓长啸这小子没错,人模人样,还是跟熊一样壮,留着一把大胡子端坐在那里,浑身杀气,简直跟地狱来的恶鬼没两样,尤其他身上还插了一支剑,看起来更是令人发毛,不过赵老头和他熟透了,知道这小子的脾气,别人怕这小子,他可不怕。
「臭小子,你是活腻了吗?!」
「久违了赵老头,别来无恙哪,长啸准备了宵夜和好酒请您来叙旧。」
若是换作以前,赵老头听他这番话肯定骂出口,三更半夜地把他请来吃宵夜,还喝酒呢,伤胃又伤身,不过这回他不但没骂人,还兴致盎然地研究起他的伤势。
「怪哉怪哉,我赵老头今生见过的怪事不少,就数你这件最奇,你怎么没死啊?」
弓长啸咧开了嘴,本来他这笑容也没什么,但因为脸上留着络腮胡,身上还穿着沾血的衣裳,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加上屋内灯影摇晃,倒显得他笑容狰狞,恍如地狱幽鬼一般吓人。
「阎王爷知道我还没娶妻,怕我闹地府,把我赶了回来。」
身上插了把可能致命的剑,却还能谈笑风生的,恐怕也只有他们漕帮帮主弓长啸了,崔木和杨笙以及其他属下都以跟随帮主为荣,也只有像他们帮主这样铁铮铮的男子,才让人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他们依然担忧着帮主的伤势。
「赵神医,还烦请您治好帮主的伤,帮主是咱们数千帮众弟兄的主心骨,闪失不得的。」
赵老头瞄了弓长啸一眼后,便对其他人道:「你,去烧热水来;你,去准备烈酒过来。」
大伙儿听了赵神医的话,立刻动作起来,等一切用具备好,赵老头又命令。「所有人退出去,不准进来,别碍着老夫治伤。」
崔木等人听了一愣,不禁朝帮主看去,没有人肯移动。
弓长啸沉声喝令。「没听到神医的话吗?还不出去!」
帮主有令,手下们不敢不依,只好不情不愿地退出门外。
等到崔木等人退出去后,赵老头继续不客气地对弓长啸骂--
「臭小子!你去干了什么好事?让人捅一剑在身上很好玩吗?」
赵老头看过的伤不少,这辈子治过的疑难杂症也多不胜数,心脏部位插了一把剑还能言笑晏晏的,他并不是没看过,准确地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而且都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是在五年前,同样的人,同样的位置,那时弓长啸才十八岁,赵老头见到他这伤势时,震惊得不得了,也是从那时候赵老头才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人的心是长偏的,偏偏有人的心是长正的,这人便是弓长啸。
也就是说,若是剑插在心口这个位置,正常人早就死了,可弓长啸不是正常人,他的心脏和一般人位置不同,所以他还活着,并且无事。
如今这是第二次了,弓小子比五年前生得更加挺拔壮硕,有着成熟男人沉稳如山的气势,可那脸上嘻笑的表情却没变,甚至多了抹被世故历练出的狡黠和煞气。
这也难怪,他现在位居江南漕帮帮主,带领上千个弟兄,没点煞气如何震慑那些帮众手下?
「这回还要麻烦您老将这把剑完好地拔出来,不能弄坏。」
「放心吧,别人看了你的伤,还以为多严重,不过就是插了一把剑在肉里,老方法,先将剑砍断,再慢慢挖出来,伤不到你的筋脉。」
「不,我是说,这把剑不能受损。」弓长啸神情认真地纠正。
赵老头拿起烈酒的手一顿,见鬼似地转头瞪他。「小子胡说什么,不把剑砍断要我怎么治,你考我医术?」
「您老有所不知,这把剑很重要。」
「多重要?」
弓长啸无比认真地告诉他。「这是我未来媳妇送给我的定情物。」
【第二章】
赵老头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的烈酒给摔碎,忍不住啐骂得更大声。
「定情物?弓小子,你头壳没伤到吧?谁会把定情物插进你胸口?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说起这把剑的来历,弓长啸脑海浮现出宫无欢那张美艳冷淡的脸庞,两边的嘴角也缓缓拉高,一双凌厉的眼也多了抹温柔的欲芒。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杀人不见血,刀过不留痕,那股狠劲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美的女人,连仙女下凡都比她逊色?」
这话怎么听就怎么怪,一般形容女子的美用的都是花呀月的,哪有人用杀人来形容的?
「弓小子,难不成你是被那女人捅的?」
弓长啸摇摇头,赵老头这才觉得正常时,不料却听他更正--
「不是她要捅我,是我给她捅的。」
手中用来针灸的银针落了地,赵老头见鬼似地瞪向他,气笑了。
「你没事让她捅?!你强上了人家?」
不怪赵老头如此猜测,因为他从没看过弓小子这种表情,就像三月不食肉味一般的嘴馋,那眼神更馋,谈到那女人,眸底欲火明显得露骨。
弓长啸摸着胸口上的剑柄,那股温柔劲就像在爱抚一名女子的肌肤一般。
「我算准了位置,让她捅这里,趁这个机会,我抓到她的小手,她却一点也不怕,一劲儿盯着我瞧。」
赵老头翻了翻白眼,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小狼狗思春想吃肉,肯定吓到人家姑娘,才会用剑捅他一刀,不过认识弓小子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喜欢哪个女人,喜欢到被人捅一刀也不在乎,真是个疯子!而这个疯子,还是两淮漕帮帮主。
弓长啸摸摸自己的脸蛋,煞有介事地说:「她一直盯着我,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是吧?」
赵老头手上的药布差点又掉下去,幸好他早已有所防范,弓小子脸皮厚,说起胡话的功夫,无人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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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欢的缠郎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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