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不怎么美的月色吸引,也像沈吟着,一会儿才出声,不答反问:「『飞霞楼』时常出来抓这种贼吗?」
她笑了声。「今夜是杀鸡用了牛刀,我本以为凭我一个就足够对付,可楼中姊妹们不放心,才在外边埋伏,一来便是二十四剑阵。」笑叹。「还好不是七十二剑阵,要不整座『来喜苑』怕不被掀翻了……唉,苑主跟咱家大姊是有些交情,还曾是咱『飞霞楼』的登门顾客,这次亦是得苑主首肯才设局逮淫贼,但要是闹腾得太过火,那也对不住人家了。」
她手悄悄滑进他宽袖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跟着再悄悄轻握他的大掌,自以为被握住手的男人无心留意这小动作。
摩掌他的掌心,她眯眸满足勾唇,声音软软糯糯,睡意蒙眬似的。
「你给『飞霞楼』设的刺阵,咱们多拿来对付夜闯的贼。可能名气渐渐坐大,楼中众妹又艳名远播,各有手段,因此摸黑闯楼的贼十个有九个半全为偷香?有几个在江湖上还有些臭名声,什么……『玉面摧花小郎君』、『销魂圣手』、『百淫不死客』的。」
思及什么,她格格脆笑,不知是否自个儿错觉,像是她道出那些江湖臭名时,身旁男人忽地绷了绷,被她偷握的大手亦动了动。
她不以为意地接着道:「那些贼啊,有的给打得落荒而逃,有的给困在剑阵里出不来,哀哀求饶,这时楼中姊妹们可乐翻天了,花样百出,招招险恶,总玩得那些淫贼有苦叫不出。」
静了片刻,她才听到他磨着声问出!「……不是该把贼交给官府吗?」
「交啊!呵呵,但总得先玩过再交!看是要滴蜡、鞭抽、乳穿洞……唔,上回金钗客们还在那位『百淫不死客』勃发的元阳上穿洞,穿到第三洞时,那个号称不死客的贼就痛得昏死过去了。金钗姊姊们说,能撑到第三洞才昏,也算那家伙厉害。柳归舟,若是你,你能撑到第几个洞?」问得天真无辜。
他剧咳,被呛着似的,又像旧疾复发。
她忍不住心惊,记起快过中秋,而中秋前,他得饮她一次血啊!
「柳归舟,你来这儿,是找我喝血吗?」拍抚他的背,她声中隐着焦急。「你跟我回去吧,我喂你血。」
他徐缓止住咳,在清风月夜中注视着她好一会儿。
「我明早回南浦。」他声淡淡的。
「啊?」
「小香……」
「……嗯?」她心跳加快。唉,他那双眼能蛊惑人啊……
「今年中秋,我想吃莲蓉和枣泥口味的月饼。」
她怔住,定定望他,依然怔住,再定定望他,突然脑中一动,恍然大悟。
「好!我带月饼给你吃!就带莲蓉和枣泥的月饼给你吃!」
她笑得合不拢嘴,笑得脸热心热,不知羞地搂住他的腰。
「柳归舟,你明儿一早回柳庄,我……我会早些去的,到那时,我再喂你纯阳,然后咱们再一块儿提早过中秋。」
她想去他的柳庄。
一年就两回,喂了血后,她可以厚着脸皮多赖几日,就她跟他两个,没谁会来。喂了血后,他是她的,可以任她玩、随她起舞。喂了血后,他们可以好在一块儿,欲浓火热地要好着。
她很是喜欢。
很是喜欢啊……
「徐姑,那我玩去了,五日后舫船回程,徐姑再来南浦埠接我。」说着,她一个轻纵,灵快地从甲板上跃落,怀里抱着一个双层大食盒。
「二姑娘,落着雨呢,把伞带上。」徐姑叮咛着。随船另一位姑姑作势欲抛来一把油纸伞,花冷香正腾出手要接,陡地发现头上的一幕细雨被挡住。
她微讶侧眸,冲着为她撑伞的黝黑少年笑咪咪。
「盛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你若时时都乖顺成这样,姑娘家可不把你疼进心里?」不正经地笑说,她又调头朝姑姑和大娘们挥挥手,道别后,这才重新把眸光放回盛春身上。
她眉微挑,竟觉少年黑肤闷红闷红的,忍不住关心问:「你发烧了吗?脸红得不太寻常呀!给大夫瞧过没?」手已伸近要去探他的额。
「我没事!」盛春重现坏脾气,偏头躲开她的碰触,臭着脸嚷嚷。「公子说你约莫这一、两天内会到,遣人接你过柳树林,怕你被摆下的阵法弄乱方向。我、我……今儿个轮到我来,要不是公子吩咐,我才不会等在这儿!」
和盛春斗嘴斗习惯了,花冷香对他的臭脸丝毫不以为意,自得自乐地笑。「好吧,我知你心里只你家公子一个,既是如此,就请盛春大爷快快领小女子上柳庄,好给你家公子喂血养命。」她献宝似地抱高怀里食盒,又笑。「若这些天一直落雨,怕是无月可赏,但我带来城里老店的各色月饼,见者有分呢!盛春吃不吃?」
少年乌亮的眼直瞪着她,面皮依旧闷红,有些欲言又止。
「……那个……其实以后……你也不必一年两回专程来给公子喂血。」
花冷香低「咦」了声,听不明白他话中意。
盛春轻嚷:「有人现在正在庄内帮公子治病,用不着你的血啦!」
用不着……你的血……杏眸先是微眯,而后慢慢瞠圆。
她一瞬也不瞬地瞪人。
「喂!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你……你听了不开心吗?花冷香,你这什么表情?喂喂喂!」怀里被迫塞进一只大食盒,盛春下意识抱住,伞一时间没握紧还歪了一边,眼前的女子却丢下他跑开了。他先是一愣,随即拔腿追上,气急败坏地嚷嚷:「跑什么跑啊你?你、你……你跑啊,看能跑多快!没我领路,你怎么进柳树林啊?」简直莫名其妙!
他还想骂,但当真是莫名其妙,他瞥见她蓦然刷白了的脸,还有怔怔然的双眸,竟噤住声,一句话也骂不出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懂啊!
「你们……他、他是个男的……」
花冷香第一次让人拉着手进柳树林,盛春怕她神情恍惚到跟不上脚步,最后只得拉着她走。
出柳树林后,两人全淋得湿透,她也不理,直奔进柳庄那处她再熟悉不过的内院寝房,房中竟无人,被她此时狼狈模样小小吓住的阳春为她指出方向,她奔进设在侧边的宽敞客室,终于寻到他。榻上除他外,果然另有一人,那陌生客竟是……男的?!
「不是女的,是男的,是男的……柳归舟……你怎么喜欢男的了?你、你还把他搂得这般亲昵……」
她好困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何事?
柳归舟不得不抱住玉澄佛。
今日这位「佛公子」应他所求,亲上柳庄为他施异能治旧疾,他事前虽已问过细节,此际亲身经历更是倍感惊奇。对方双手能召出火团,火色由白至青,再由青转红,火掌朝他胸臆间拍落,他确定自己曾浑身浴火,却不灼不疼,只觉毛孔尽开,七窍通明。
「佛公子」每次为人医病,一旦将丹田之气运出,散功后,便意识昏迷,然只要昏睡一阵即会自行转醒。
对方施异能帮他,行功结束后正如事前所说的,将因精力耗损而突失意识,他不实时探臂抱住对方软倒的身躯,难道要他无情无义、过河拆桥地由着玉澄佛跌趴落地吗?花冷香奔进时,映入眼底的正是他怀抱美男这一幕。柳归舟估计她这一、两日将至,只是未料她会慌慌张张闯进,浑身尽湿,发丝黏在额面与颊畔上,轻布雨珠的小脸竟白苍苍。
她此时的模样他前所未见。
神态有些恍惚,她眸子却睁得大大的,一瞬也不瞬。再有,她适才似乎低喃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她喃语着什么?
「落着雨,你没撑伞吗?」
他忽而记起,得有人带她过柳树林,既有人前去接她,肯定有伞可撑,不可能如此粗心大意由着她淋成落汤鸡。
此一时际,三春全跟了来,他瞥见盛春也一身湿透,不禁暗蹙眉峰。
阳、逢二春赶过来接手照料昏睡的玉澄佛,柳归舟起身下榻,衣袍生绉他也不理,笔直走至犹自发怔的花冷香面前。
「怎么回事?」他视线落在女子苍白小脸上,问的却是一旁的盛春。
盛春硬着头皮把方才之事简快说过。「……我本以为她若知不需再一年两回喂血,会欢喜的,哪知她疯了似地跑,把一大盒月饼塞给我,转身就跑,我只好抓着伞硬追……」
柳归舟面色一沈,拉起她冰凉小手。
花冷香乖乖跟他走,只是离去前,张大的眸子一直望着榻上那男人。
她脑中像有无数思绪,有许多话欲问、欲说,但真要厘出个什么来,却找不到方向,她究竟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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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海花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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