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银子不见后,草民在炭火里找到了一块没燃完的安息香……大老爷得替草民作主啊,王忠开的是贼窝。」
「胡说,谁偷了你的银子?讲话要有凭有据,如果我家是贼窝,这些年投宿的人那么多,我早就发财了,哪还需要辛辛苦苦开书铺营生。」
「谁管你开不开书铺,我只晓得我的五千两银子不见了,那是我要去梁州城买马的银子,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你说我拿了你的钱,证据呢?」
「昨儿个我住在你屋子里,银子就是在你家不见的,难道银子会长翅膀飞了?如果不是你想做坏事,何必在炉子里放安息香?各位乡亲,你们说句公道话,平日王忠是不是抠门得很,今儿个是不是一大早就到各处去花银子?买金买银买首饰,还订了个上好的楠木柜子。」
他一问完,站在门口观望的几个人纷纷点了头。
「冤枉啊,大老爷,那是我女儿出嫁,要给她置办嫁妆的呀!」
「那也未免太凑巧,什么时候不置办,我丢掉五千两银子,你们家就置办起嫁妆。」李健冷哼一声。「各位乡亲,如果你们肯站进来当证人,证明王忠今天当了散财童子,若能将银子追回来,愿意作证的人我一人赠银十两。」
听见十两银子,马上有人眼睛发光,飞快走进衙门里,钟凌略略一想,也跟着走进去。
见钟凌动作,那胡子男忍不住皱眉。她缺钱缺得这么紧?不怕作伪证?
周玉通让这些出头的人一个个轮流说话,他们描述王忠平日里的小气吝啬,以及今日花银子的慷慨大方,说得活灵活现的,好像所有人都在事发现场,甚至有人一口咬定,要不是发了笔意外之财,王忠绝不会大手大脚地花钱。
当所有人都说完话,钟凌才站出来,她不像旁人那般,一开始就指控王忠,而是走到县太爷跟前,恭恭敬敬的请教一句,「大老爷,我可以问几句话吗?」
周玉通瞧着身量尚小,长得眉清目秀、双眼清澈的钟凌,心底觉得有趣。
问几句话?她想当问案的青天大老爷吗?才多大年纪的丫头,就算她是个妇人,进了衙门瞧见这阵仗,怕也是要吓得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吧,居然还想问上几句?她能问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周玉通起了兴致,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还真想听听她能问出什么名堂?「好,你问。」
钟凌走到李健面前,微笑地问:「大叔,王忠真的一个晚上收你一两银子啊?」
「可不是,要不是没办法,谁肯上门让他痛宰,挣银子可不容易。」
「我上回听说,王忠抠门,连炭火都舍不得给足,有人半夜给冻醒了呢。」钟凌脆生生的清亮嗓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小姑娘也听说过?没错,就是这回事儿,也不想想收人家多少钱,居然做出这等黑心事。」见钟凌替自己说话,李健精神来了,唱作俱佳地卯足劲儿猛表演。
「可不是嘛,王忠这般吝啬的人竟舍得用上昂贵的安息香,肯定知道大叔身上带很多银子。」
「小丫头,你真聪明,大叔要是像你这么精明,昨儿个就会多留几分心。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希望青天大老爷能帮我把银子给追回来。」
李健垂头丧气,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得意,别人没看见,个子还没长足的钟凌站在他身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大叔,梁州城的马贵吗?」
钟凌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李健怔了怔,不明白话头怎么会绕到这里,他抬头看一眼堂上的县太爷,压下心头的不解,回话道:「这得分马的好坏,有上等马、中等马、劣等马,不同的马不同价。」
「在那儿买马,不能赊帐的吧?」
「当然不能,要是能赊我怎会急得跳脚,在那里做买卖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连半两银子都欠不得,规矩紧得很。」他一双眼睛溜溜地转着,隐约察觉自己要落入什么陷阱,可偏又想不出怎么回事。
「半两银子都欠不得呀,那就得给现银了,银票有时候还拆不开呢。」钟凌自然而然地接下他的话。
「对啊,小丫头很懂门道,家里也是做这行的?」
钟凌莞尔,续道:「既然如此,大叔昨儿个投宿肯定带着一大箱银子,难怪王忠会见财起意,只是五千两银子得有多重啊,大叔一个人扛得动?」
话一出,李健怔愣住,但钟凌才不让他有机会反口,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可是说不通啊,既然王忠知道大叔有钱,怎么会见大叔衣裳寒酸拒绝你进门?我可闹胡涂了呢。」
李健终于明白,陷阱在这儿等着呢,心头一急,急忙改口,「不,我带的是银票,所谓财不露白,我刻意穿得不起眼。」
话说完,他急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此话一出,后面的赃全栽不上了。
李健又窘又急的表情落入周玉通眼底,他忍不住弯了眉毛。真是个聪慧的丫头啊,几句话就把人给套住。嘴角微翘,他眼底流露出一抹欣赏。
同样的欣赏也落入衙门口的胡子男眼底。他竟是误会小丫头了,还以为她看上区区十两银子。
「哦,原来是银票啊?」
「是,就是银票。」这会儿,李健再也顾不得后头的布局,只求眼前能够全身而退就行。
问题是钟凌并没打算让他全身而退,纤细的食指在颊边点了点,娇俏一笑,又道:「既然是银票,就不难追查,不知道大叔带的是哪家钱庄的银票,面额多少?确定之后就可以去查查今儿个王忠花的钱是现银还是银票,若是现银,就得去钱庄查,王忠今儿个有没有拿银票去兑现银,再看看那银票能不能与大叔说的对上,要真对不上,就得将王忠家里里外外翻一遍,昨儿个半夜才偷的银票,今儿个一早就被告上了,能藏到哪儿?还有啊……」
还有?没有了!没有了啦!李健一张脸吓得惨白,盯着钟凌的目光像看着鬼魅似的。
钟凌偏着头,似笑非笑地望了李健一眼。「真是奇怪呢,五千两银子被偷,大叔不先报官,倒有闲情逸致去调查王忠往哪儿花钱去,是不相信县太爷能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还是大叔知道王忠把那些银子给藏在哪里?」
前路后路全教人给堵死,李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一个跪不稳,他瘫倒在地上。
这会儿王忠知道自己有救了,急忙说:「不必查了,今儿个草民订的各色锦缎布疋共三十五疋,花银十八两,楠木床二十八两,还有头面首饰六十八两,我付的全是平日积攒下来的现银。
「青天大老爷,草民给的多数是散碎银子,只有首饰头面那里付十三锭五两银子和三锭一两银,那是因为锦记首饰铺的老板说,如果我付整银就便宜我三两。」
将碎银熔掉铸成整锭的银两会造成部分损失,而王忠是锱铢必较之人,能用碎银子付帐的话自然不会拿出整银。
至于李健,试问:谁会搬着五千两的散碎银子到处跑?
话说到这里,真相呼之欲出,只不过李健为什么要诬告王忠,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钟凌转头对上周玉通,「县太爷,听说皇帝为了端正民风,下了严令,诬告他人者以砍头论罪,这是真的吗?」
闻言,周玉通忍俊不住,轻掩嘴巴,用咳嗽掩去笑意,回道:「小姑娘,没这么严重,只会判流放充军,不过说来结果也差不多就是,这会儿北边正在和蛮族打仗,流放的罪民自然要摆在最前头和蛮族打,就算有一身好武功,怕是也得战死在沙场上。」
周玉通此话一出,李健吓得胆破心惊,他不过拿了人家几两银子办事,何必为此搭上一条命。他顿时双手扶地,不断磕头,一五一十地把事实给招了。
事实是,城里恶霸许开看上王忠那月铺子,便设下此局,让李健上门投宿闹事,并趁夜将五千两银子埋在王家后院。
许开清楚,王忠就算把整副身家全数交代也凑不出五千两,因此绝对不可能拿钱息事宁人,不息事宁人就只有告官一途。
李健言之凿凿,再加上几位乡亲为王忠的吝啬作见证,县太爷只能到王忠家里搜查,衙役里已经有人得到好处,到时候带着人往后院走,铲子挖个几下,便是罪证确凿,然后王忠被抓进大牢里关个三、五年,王忠无子,独生女出嫁在即,他那个婆娘又是个昏聩的,三、五年的时间,那铺子足够让人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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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来是个宝 上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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