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壑终于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好意地提醒道:「是有的,贱民和下九流的伎人便是。」
「我是在跟你讲那个吗?」她气红了的俏眼一记横扫。
他默默地败下阵来,低头认错。「咳……是孤听错重点了。」
「总之,我独孤旦这一生立志师法秦时巨商巴寡妇,往后只有金山银山是我毕生追求心之所向,谁都不能阻止我做天下第一奸商的决心!」她振臂一扬,霸气毕露,「喝!」
殿外守着的伢呆掉了。
隐于暗处的飞白也呆掉了。
常驻君王身侧的三名大宗师和八名隐密暗影也呆住了。
好,好威风,好厉害,好……凶残啊!
居然连自家率领千军万马纵横战场所向披靡的主公都只敢避其锋芒,而不敢樱其锋,更何况其他人?
宗师们面面相觑,看来当初八个馆俞卖两片金叶子,原来小主子娘娘已经算对自家主公很客气了。
「你……呃,也别太生气,要不喝口水润润喉,闲了再骂?」
偏偏自家主公见人家小姑子生气,非但不愠不恼,反而活像饿汉见着山珍海味在前似的,眼睛都发光了,还眉飞色舞笑逐颜开的。
这、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受虐症?
原来自家主公口味这么重?
「谢谢。」独孤旦接过金盏,一仰而尽,豪迈地一抹下巴。「我啊,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要当个温浪恭俭让的狗屁贵女淑媛了。」
「嗯,不发也好。」高壑摩挲着下巴,连连点头称是。「孤也不爱。」
暗处的飞白都快从高高的梁上失脚摔下来了。
主公,您的节操何在?
「哎,我知道您待我千般好万般好……」他的无条件全然支持果然赢得了小人儿的一记感动眼神,他嘴角还来不及上扬,却被她下一番话险险呛死。
「可就算如此,这皇宫就不是我能住,也不是我想留下的地儿。主公,您的高恩厚德我是放在心里了,以后等我发了财,成了天下第一巨商,到时北齐若缺军饷缺粮食什么的,尽管来找我,我独孤旦绝无二话!」她慷慨昂地拍着胸口保证道。
「……」现在掐死她还能行吗?
「主公?」她疑惑地打量着他又瞬间黑如锅底的脸,不觉心中打了个突。「呃,您,没事吧?」
「孤在自省。」
「自省?自省什么?」她茫然地问。
「自省孤怎么没事捡了个祸害回宫还自得其乐。」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来。
「哎?」
「许是长日无聊,治国无趣,近日无战事。」他的语气转为低沉又苦恼。「什么?」她满头雾水更重了。
「明日午时,到孤上书房来,孤与你做上一笔大生意!」高壑深沉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神情无比端凝严肃。
独孤旦心抖了抖,暗暗吞了口口水。「唉……诺,诺。」
他眼中的威猛煞气太过骇人,害她脑子里连冒出个「我干啥要去」的念头都不敢。
至于隐匿暗处的飞白和宗师、暗影们几乎要欢呼出声——
主公果然是条好汉子、猛男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章】
翼翼飞鸾,载飞载东。
慨我怀慕,君子所同。
悠悠世路,乱离多阻。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人生实难,愿其弗与。
嗟尔君子,如何勿思。
汉魏?山阳王粲<赠蔡子笃
近日宫中氛围极至怪异。
独孤窈虽然初入北齐宫中不久,也尚未侍寝,可架不住她有心打探,以温驯婉约柔弱的「好妹妹」姿态,倒也串了不少妃嫔的门子,获知了不少北齐皇宫的大事小事。
她知道了高壑虽然龙精虎猛体力过人,然对女色上并不十分看重,也未曾专宠何人,一个月至多是寻一二妃嫔发泄元精欲火吧了。
而且高壑因未封后,故此不管是哪位妃子蒙恩露,第二日定然得喝上一碗避子汤,无人能免。
这代表,高壑是个自律甚严,也对嫡庶观念极至看重之人。
独孤窈思及此,绝美的脸蛋掠过了一抹愤恨扭曲的怒意。
「又是嫡庶有别,贵贱之分……」她毕生最恨的便是出身庶女。母亲是贵妾上位,就算她是南齐人人爱慕的第一美女,是安平侯爷掌上明珠,仍然消不去她骨子里被打上的羞耻烙印。
除非,她在北齐能打败所有的妃嫔美人,成功坐上北齐皇后的无上凤座,如此天下间还有谁敢瞧她不起?
「妹妹,该你下了。」美丽雍容的萧妃笑吟吟催促道。
独孤窈猛地回神,羞涩歉然地怯生生一笑。「啊,是窈儿失礼了,竟教萧姐姐好等。」
「无妨。」萧妃看着她优雅地落下一子,封住了自己进攻的路线,却又刻意漏出了一处缺口,不禁暗自冷笑,面上愉色更深。
这新来的南齐美人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可惜落于痕迹,任谁也不会将她这只豺狼当作猫儿看的。
荷湖畔的暖阁中,两个绝世美人儿就这么拥裘对弈,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儿,就在此时,萧妃的侍女轻步上前,附在她耳畔禀了句什么。
「到了?」萧妃纤纤指尖拈着的白子一顿,随即嫣然一笑道:「本宫曾听主公谈及,久闻春山绿水二茶大名,惜却始终未能得尝,今日我父终于代为搜罗得春山茶,这第一泡自然得请主公赏面品评了。」
独孤窈闻言心儿急跳了起来,强抑喜悦之色地道:「萧姐姐,原来主公与姐姐也是爱茶之人。窈儿不才,自小于家中也颇好茶道,这春山绿水茶也略知一二。」
「哦?原来妹妹也是同好中人。」萧妃欢喜地笑了,神情比方才亲切上三分。
独孤窈乖巧地盈盈一笑,「不敢瞒萧姐姐,窈儿陪嫁之中就有这一品绿水茶,也想请主公和姐姐尝尝,不知道方不方便……」
「怎会不方便呢?」萧妃意有所指,唇畔笑意更深了。「今日能得这驰名天下,素有「一钱茶一百金」之称的春山绿水二茶,想必主公一定高兴极了,姐姐也算是沾了你的光,总算能一尝绿水茶的甘醇芳韵。」
「是萧姐姐抬举了。」独孤窈垂眸敛眉,好不谦虚婉约,却掩不住眸底一丝兴奋的势在必得之色。
不管这萧妃是真交好还是假交情,只要她能替自己搭这得见天颜的桥,届时就等着看自己的手段了。
「那咱们走吧。」萧妃微笑道:「主公下朝必经青云廊,那儿恰有一处亭子好风景,咱们就在那儿煮茶烹茶香,主公必能闻香而至。」
「都听姐姐的。」
这是独孤旦头一次踏出寝殿,为此,她付出了极重的代价。
说重,是因为她的长发被迫梳成了久违的风流妩媚斜堕髻,还在上头别了一支金黄灿灿镶珠嵌玉的金步摇,在发间缀了数颗莹润生光的珍珠,脸上的妆粉足有一斤厚,她都怕自己光站着就会扑簌簌掉粉。
这样还不算,尽管此刻是隆冬寒日,她又是一入冬便手脚发寒的体质,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在她身上套了妃嫔在大典之时才需要穿上的七件式胜衣锦裙,最后还围了件暖厚毛绒绒的玄裘大氅——
幸好是在宫里,要是在野外,她肯定被人当熊猎了!
「真好真好,这跟主公简直是一套儿的。」伢乐得眼睛都笑眯了,抚掌叫好。
「果真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天上一双地上一对……」
「伢大人。」她脸上盛满无奈,叹了口气。
「不不不,奴下怎受得起主子娘娘的一句伢大人呢?」伢受宠若惊,一迭连声地辞道:「当不起当不起,这、这岂不是要折了奴才的寿吗?」
这位大人,你可以再夸张一点。
独孤旦撑着额头,突然觉得头更重了。果然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连不管不顾不听人言的习惯都一般无二。
「我真的不是主子娘娘,我和主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她吸吐了几口闷气,忍不住再重申最后一次。
「是是是,主子娘娘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您这么低调,奴下们懂得的,主公可都交代过了,呵呵呵呵。」
独孤旦颈项青筋突冒,整个人都要暴走了。
「到、底、去、不、去?!」这五个字是自紧咬的齿缝间一个一个怒蹦而出的。
「诺诺,这就去这就去。」伢缩了缩脖子,不知怎的联想到自家主公发怒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陪笑道:「来人,上辇,起辇!」
独孤旦坐上那做工精细造型瑰丽的宫辇后,紧握座架扶手,高高悬着一颗心,看着四名侍人精神抖擞气势昂昂地抬了走,个个眉飞色舞,竟像抢着了什么天大好事到手似的。
她越看心里越是没底,要是哪天他们发现自己真不是北齐帝的新宠爱宠,不知会不会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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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没尺度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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