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没尺度 第十章

  她一时看傻了眼,更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浑身寒毛直竖。
  怎么,怎么就笑了呢?
  若按常理,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个无品无级的无名小卒出言冲撞,不是该龙颜大怒,然后命人把她拖下去砍了吗?
  就连在南齐小小的侯府里,侯爷只要一发火就最爱杖毙下人,怎么这套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权霸道,到他这里全走样了?
  「孤果然还是习惯你这真性情。」他抚掌笑叹。「好,好得很。」
  好……好个屁!
  独孤旦忽然有种被耍弄的感觉,若是换作未知晓他身份前,许是会毫不客气再给他的脚丫子一记好看,可如今……
  幼稚!她也只敢在心底腹诽。
  「你若答应喝了这盏燕窝,好好养身子,孤便答应救你义弟,」他微笑,「如何?这笔交易不亏吧?」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何故侍她这般好,却又直觉自己不会喜欢答案,只得假作无视他眸中的笑意,低声道:「……谢主公。」
  「乖。」
  「咳咳咳……」她被燕窝呛到了。
  几日后,独孤旦才从一个殷殷勤勤的侍人口中得知,虎子已经被带到西郊大营投军了。
  「怎么……为什么……」她的双手正被太医仔细地包扎着,闻讯激动得霍然起身,柔软的锦绢登时勒疼了手心,一阵阵热辣辣的热痛。
  「嘶——」
  太医和侍人们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扑通扑通跟下水丸子似的齐齐跪倒在地。
  「臣下该死——」
  「奴下该死——」
  独孤旦反被唬了一跳,慌张急乱地忙要扶起。「快起快起,我没事儿,犯不着什么该死不该死的,这儿没人该死……都起来吧!」
  「谢主子娘娘宽待不罪。」太医和侍人们千恩万谢,这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
  「我不是你们的主子娘娘,你们都误会了。」她好想叹气,可见面前这一张张小心翼翼噤若寒蟀的脸,不禁越发气闷,却也不敢再稍露丁点怏怏不快了。
  「呃,我是说,无事了,继续吧。」
  「诺。」太医大松口气,匆匆抹了记冷汗,殷切讨好地接着帮她扎裹手掌的伤处,这下更添了七分小心。
  好不习惯……
  独孤旦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过去在候府当嫡长大小姐时,有没有过这等气势凌人的风光时候?
  嗯,没有,一向是庶妹独孤窈还比她这个正宗的嫡女要威风八面多多了。思及此,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忽略了?
  脑中灵光一闪,独孤旦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独、孤、窈。
  独孤窈不正是南齐这次上献至北齐和亲的美人吗?那么——那么此刻她也在这座北齐宫殿里,还是高壑后宫三千的妃嫔之一?!
  刹那间,独孤旦不知怎的胸口一绞,涌上阵阵翻腾欲呕之感。
  霎时,她的眼神清冷了起来。
  就算是死,她也决计不要跟独孤窈同处一地!
  更别提她们母女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现下独孤窈是雄霸一方北齐高壑帝的女人,依她一贯的攀高踩低、得势猖狂,以自己目前这手无银毫无势力的窘境,又如何能敌得了她?
  走吧,就趁还未与独孤窈狭路相逢的时候,她得速速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直待异日自己能打下一片天后,再做谋算。
  她深吸一口气,强稳住心神问道:「你说,虎子已经投军,是他自己愿意的吗?」
  那报信的侍人忙应道:「是,主公已命人问清那位虎郎君的意思,郎思确实想留在我军中效力,挣出军功光耀门楣,请主子娘娘莫担心。」
  「虎子……」她神情郁郁,轻轻一叹。「那也好,男儿有志气自能鱼跃鸟飞,任尔开阔。」
  独孤旦不只一次感慨,若自己是男儿身便好了。
  若是男儿身,当不至于在侯府中处处落下风,任人宰割,就是出了侯府,也能赤手空拳闯出名号,不像此刻,因女儿之身时时制肘受限。
  正落寞思忖间,不知不觉太医与侍人们已经悄悄退下,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想什么呢?」
  她一震,仓卒地收回了心思,勉强一笑。「没想什么。」
  甫下朝的高壑已在上书房换过了常服,颀长身段虽然仅着玄色暗绣大袍,仍是气度恢宏,阳刚气息流露无遗,令人不由观之心折。
  就是独孤旦也不免心儿怦怦乱跳了好几下,呼吸微乱,最后还是靠使出一招无敌杀手一他是独孤窈的男人,彻底把自己拉回了理智中。
  他终究是……独孤窈的男人啊!
  她心口掠过了一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失落与怅然,似是酸涩,又似是羡慕。纵然霸道得不可言说,可谁也不能否认,眼前这神采飞扬、威猛狂霸,顶天立地万人敬仰的君王,在金碧辉煌头衔底下,更是不折不扣的骠悍好男儿。
  这么出色卓绝的男子,也是独孤窈的裙下臣。
  她真不知该为独孤窈的幸感到嫉妒,还是为他的不幸感到悲哀?
  「你——」她欲言又止。
  「嗯?」高壑看出了她似是想对自己说什么,阵光温和了下来。
  她……其实配不起你的。
  话已到喉间,终又消逝无踪。她长长的睫毛感伤地颤抖着,随即状若无事地扬起,眉眼间已恢复一片清明。
  「你好些了吗?」他伸手轻握住她露在锦绢缠绕之外的纤细指尖,浓眉微蹙。「手指这般冷,这殿里的炭烧得不够暖吗?来人——」
  「不,不是的,这儿够暖了。」她连忙阻止他,「我不冷的,手脚一入冬便发凉是幼年时就落下的毛病,等开春就自己好了,你……呃,主公莫放在心上。」
  「既是旧疾更该好好诊治,女孩儿家家身子骨就该好生调养,日后还要为夫家开枝散叶的,怎能轻忽?」他忍不住轻斥道:「就算撇开那些不提,身子不好,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独孤旦怔怔地望着他蹙眉绷脸训斥自己的样子,没来由地心头一热,鼻尖一酸……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人管了?
  是自阿娘过世后吧,这世上再无人会管她有无吃饱有没穿暖,是病是痛,是生是死……
  「你……」她声音低微而抖嗦。
  高壑叨叨絮絮的话戛然而止,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跟个老婆子那般唠叨碎念,俊脸登时闪过了罕见的窘迫尴尬之色。
  「呃,孤、孤只是……」他喉咙有些发乾,话说吞吞吐吐。
  「你……别待阿旦这么好。」她眼眶红了,拼命眨眼把雾气眨回眼底,嗫嚅道:「不值当的。」
  「什么叫不值当?」高壑瞪着她明明十分脆弱又强做坚强的小脸,只觉心没来由地一抽一抽,紧缩得生疼。「孤想待你好便待你好,难道这天下还有谁敢拦阻不成?」
  她默然了良久,抑下心头的纷乱糟糟,闷闷地吐了一句:「于礼不符。」
  他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脸色一沉。「你当孤是三岁小儿不成?这么敷衍的鬼话也拿来骗孤了?」
  「总之,民女也没理由再接受您的厚待。」她一咬牙,抬头挺胸直视他。「既然您来了,民女就在此向您告辞,相救之恩容后再报——」
  「要报就现在报,没什么容后不容后的。」他恼火得脸色阴郁,一时间真有想掐牢她肩头猛烈摇晃的冲动,看看她糊涂了的小脑袋瓜子能不能灵光些、好用些?!独孤旦被他的话堵得一窒,半晌后才勉强道:「好,好呀,那您要我怎么报答?等等,民女报恩也是有底线的,以身相许不算在内。」
  高壑几乎被她气死,若说刚刚脸色铁青,现在是全黑了。
  「就你这身无三斤膘,胸无四两肉的小身板,孤还嚼不下口!」他火大了,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
  他的话让她狠狠磨着牙。「喂!打人不打脸,就是帝王也不能挑人心窝子戳,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孤几时说过孤是英雄好汉了?」他斜睨她一眼,轻蔑地撇了撇唇。「倒是你,受恩不报,算什么好姑娘?」
  「去他的好姑娘!谁要当那见鬼的好姑娘?」独孤旦顿时炸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鼻头就是一阵噼哩啪啦,「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我独孤旦这辈子就他娘的奸到底了,什么好姑娘好女子好贤妻的统统都滚他的蛋!」
  「……」他目瞪口呆。
  「谁还要继续当那等任人鱼肉的蠢子?难不成死八百遍你还不够吗?!」她气得头昏,暴跳如雷的吼道。「就不信有人一辈子都得当那低声下气备受欺凌的脚底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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