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瞪着一名冲着她搔头憨笑的矮壮男人,就见她清秀的小脸也温婉地回给对方一抹暖意,两人靠近,那男人笨拙地抓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贴近她裸露太多的身子,毫无节奏感地带着她跳着笨拙到极点的舞步……想揍人的冲动在傅尚恩胸臆间翻腾,插在裤子口袋里的两手指节暗暗绷紧。
小恶魔脆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天真”又“好心”地说:“叔叔,我知道跟姨跳舞的是谁喔!他是金山乡那家很大的水电行的小老板啦!他人很好,上次妈咪请他去‘蓝色巴布思’抓漏,他两、三下就找到问题了。妈咪说他报价报得很便宜,工也做得很细呢!还有,丽姨和小姨说,他从读国小开始就很喜欢大阿姨喽!”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老歌温柔的旋律轻轻流泄,场中男女缓缓舞着,围观的群众有好些人跟着主持人哼唱起来,但傅尚恩根本听不进去。
他听不进去,脑中残存的理智正一点一滴被毁灭中。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对自己坦承!
他根本受不了别的男人对她有所觊觎!
她之前告诉他有这个园游会时,他不认为自己会来,直到田瑶昨天透露给他知道。小女孩说了:她家姨婆替三位阿姨报名参加“陪舞活动”,要和很多、很多、很多的男人跳舞。
很多、很多、很多的男人……
听到这话,像块大石重重压在他左胸般,每一次呼吸都困难至极。
所以他来了,顺遂心意却又一次的违背原则。
他不想和她太过靠近,怕越陷越深,再也回不到心如止水的境地。
他以为可以静静地看她许久、许久,却忽略一旦接触了、领略过她的音容笑貌,强大的吸引力就会如急湍、如漩涡,既狠又猛地把他拉进无底深渊,在其中载浮载沉。
然后,他开始有了可怕的占有欲。
他该死地抗拒去缩短和她之间的距离,又该死地放不开手。
他该死地诅咒自己以及每个靠她太近的异性,又该死地放任愚蠢的妒火在血液里奔流。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另一曲老歌开始,场子里的余文音没能休息,水电行的小老板下台一鞠躬,接着上前邀舞的是一位身材颀长、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田瑶的小手猛拍着他的肩膀,没察觉那肌肉僵硬得不得了。“他是镇上最大间牙科诊所的陈医师,他人很好喔!姨有几次带我和小郁去他的诊所看牙齿,他动作很小心,都没有把我的牙齿弄得太痛,他还送姨一大箱漱口水,也送我和小郁有米老鼠图样的电动牙刷呢!姨婆有说过,如果有一个当牙医的女婿,那就太赞啦!”
啪!
某条绷得过紧的弦终于受不了一再挑拨,瞬间断裂。
博尚恩脸色超差,鹰眼锐利陵瞪着,然后毫无预警地举步向前。
“哇啊~~”田瑶没肩膀可扶,小小的身子在椅凳上摇晃。
傅尚恩头也没回,健臂一捞,把小女孩悧落吔陕庄酵弯陉.
他全身上下迸发出隐形却不容轻忽的气息,大抵属于来者不善的那一款,挡在他面前的几颗人头似乎都感受到了,很自动地如摩西过红海般,往两边分开。
“先、先、先生……这位先生,您、您得排队,按顺序来,您、您……您不能插队……”见他挤到人龙的最前头,主办单位的人赶忙过来协调,但见到他一脸“非善类”的神情,理直气壮的话不禁抖了。
“你们接受刷卡捐款吗?”冷冷问道,傅尚恩几个大步,直接走到设在“跳舞棚”旁边的主办单位募款处。
“嗄?!呃……这个当、当然没问题,我们有准备手刷机器。”来协调的人怔了怔,反倒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回走。
“很好。”他点点头。
持续不爽中的目光投向正和牙医先生翩翩起舞的余文音,低沉说:“那位余小姐的舞,我全包了。”
“什、什……什么?!”
他从桌上拾起原子笔,在活动报名单的空白处随手写下一个数字。“我捐这个数目。”
主办单位的人一看,眼睛瞪得好大,嘴巴也张得够塞三颗茶叶蛋进去了。
被挟在臂弯里的田瑶伸长细脖子,凑了过去,可惜有看没有很确定,因为纸上有很多个零,她来不及数清楚。
【第四章】
带着笑容你走向我,做个邀请的动作,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双脚在发抖~~
他走向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脸上没有笑容,眼瞳像两丸浸在水中的黑晶,黝深也明亮,浮掠别具意味的辉芒。
音乐正悠扬人婆娑,我却只觉脸儿红透,随着不断加快的心跳,踩着没有节奏的节奏~~
她几乎不能呼吸。
音乐在悠扬,成双配对的男女在婆娑舞动,她不争气的双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踩乱节奏。
心脏颤抖,咚咚、咚咚地敲击耳鼓,那耳鸣让她有些晕眩。以男人低调到不行、全然崇尚“沉默是金”的行事风格,她真没想过,他会为了响应乐捐活动而前来邀舞。
“不是为了响应活动。”拥着怀里柔软的娇小身躯,傅尚恩对着始终低垂的头顶说道。
闻言,那颗还不太能反应的小脑袋瓜倏地抬起。
他再次重申:“不是为了活动。”
每年,他为了节税捐给全球各大慈善团体的钱,难道还少过吗?若他没记错,其中也包括今天办园游会的这一家基金会。他年年响应乐捐干得够彻底了,还需要现在跑来凑热闹?若不是为了她……
一怔,余文音才陡地意会到,她不觉间竟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了。
凝视着他深邃的嘻眠,她的身子被他带领着,两人转了个漂亮的半圈。
她搭在他肩头上的手、他握着她小手的温热掌心,以及他环住她后背的臂膀,都强烈地让她感受到男性雄健的力量。
“所以……你纯粹喜欢跳舞?”要不然干么上场?但话说回来,他的舞技当真不错,虽然只是普通的前进、后退、右挪、左移、转半圈,可他带舞带得很得心应手,应该挺真谙此道。
“我不爱跳舞。”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人正对着他们品头论足,他目光掠过她的发梢,赏给对方一记冷酷的眼光。
要是能就这样挽着你手,从现在开始到最后一首,只要不嫌我舞步笨拙,你是唯一的选择~~
他不爱跳舞,更无法容忍她与除他以外的异性共舞。如今才知,他不仅爱上窥视的变态手段,连占有欲也强烈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他愚蠢复可悲。
生命中,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他已然体会,淋漓尽致地体会过。那些教他心动的、流连的、难以割舍的,总是一件接连一件地毁灭在前。太痛了……仿佛灵魂被撕裂,而肉体就如遭致五马分尸那样的凄厉痛楚……痛得他曾以为永远也无法活转过来。
无欲则刚。他为什么不能懂?!为什么?!
他手臂突如其来的收缩,力道加重,将怀中柔软的身子挤向自己。
“傅、傅尚恩?”蓦然的紧贴让余文音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跟上节奏的脚步又乱了拍子,她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噢~~”忍不住挫败地呻 吟。她的舞技比不上文丽曼妙,也没有文靖大方,偶尔还会手脚不太协调,但既然报名参加了,她就很努力地扮演好“陪舞”的角色,哪里知道他一来邀舞,她的“半调子”就破功了。
“对不起……我踩到你了。”不是为响应活动,也不是爱跳舞,那他是故意跑来“乱”她的吗?余文音不禁懊恼。
曲子恰已到尾声,结束。
主持人带头拚命拍手,热情的乡亲朋友也很给面子地掌声鼓励,她脸颊暖得如山樱花开,微微施力要推开犹拥着她不放的男人,那片精壮的胸膛却不动如山,横在她背后的健臂也没有移开的打算。
“你放开我……”她的音量小小的、低低的,只够两人听见,小脸困窘。
“你的舞全是我的。”唇峰明显的好看嘴型微动,他沙哑地说。
“什么?”秀眉轻蹙。有听没有懂。
“跟我走。”他没想多解释,习惯用命令的口吻。
走?走去哪里啊?为什么要走?怎么可以突然“落跑”?下一刻,余文音根本没弄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双脚是在走没错,但基本上仅有脚尖部分着地,人几乎是被强行带离“跳舞棚”的。
傅尚恩“挟持”的动作多少有掩饰过,表面上像是圈围在臂弯里的人儿自愿跟他离开,因此现场好几双眼睛微讶地瞅着他们俩,而几个想跟余文音共舞的男士眼见佳人下台一鞠躬,纷纷向主办单位抗议。
主持人忙拿着麦克风出来打圆场。
余文音没听得太完整,大致是说她身体突然感到不适,而且连跳六、七首曲子,也该休息一下云云。
身体哪里不适了?她顶多是有点“人为性”的头晕,外加点“人为性”的发烧发热,可这不都是因为那男人——那男人?!猛地回过神,终于意识到人家不知道要把她往哪里带。
“傅尚恩,你、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她连抗议都温文得让人想落泪。
紧抿的男性薄唇还是不答腔,他环着她走出人群最聚集的一区,经过一整排摊位,又经过之前文丽和文靖停脚踏车的大桩树下,跟着来到一辆吉普车旁。
“上车。”他替她打开车门。
“上车干什么?”她怔怔问。
“休息。”
啊?!她回瞪着他,杏眼湛辉,仿佛他说的是火星语。
“这里比较安静,凉凉的,有风。我去买饮料过来,矿泉水好吗?”他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讲话像最蹩脚的舞台剧演员在死背着台词般。
“呃……好,矿泉水好。”咦?她怎么这么听话?人家要她上车,她还真坐进去了。奋力拨开眼前的一团迷雾,余文音好不容易回归现实,眼睫眨了眨,弄不太懂真是自己乖乖坐进吉普车里,抑或是被人塞进去的?
她扬睫,迷惑仍淡淡在眉问纠缠,男人醒目的高大身影又一次没入不远处的人潮中。
上车。休息。
比较安静……凉凉的,有风……
……买饮料……矿泉水好吗?
她不由得笑了,清眸瞠得圆亮,秀眉高高地飞挑。老天~~他当真是挟持她来这儿休息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一切是如此的无厘头,但却有暖暖的什么在她方寸问流过。
十分钟后,当傅尚恩手里拎着矿泉水走回,离停车处尚有一小段距离时,已瞥见吉普车旁站着余家的另一个女儿。他眯眼,记得那女人是余文音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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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只和你相好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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