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早就死了……」云景琛再次瞪向八姑。「祖母也无法回答任何话,那么就只有你了,当年为何要诬赖我娘?」
八姑嘴角轻扯,哼了一声,知道瞒不下去,终于肯吐实了。
「寡妇就该有个寡妇的样子,大老爷才死了半年,照理说连男人都不能见到,可她却跟府里的帐房有说有笑,分明就是不甘寂寞,再这样下去,大太太早晚会做出败坏门风、见不得人的丑事来,等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奴婢也是为了云家的名声着想,才会那么跟太夫人说的,这也是为了太夫人好。」
这番话让芝恩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些全都是你一手捏造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的心肠如此恶毒残忍?
「大老爷生前那么疼爱她,不但不肯纳妾,连侍妾都不收,大太太却不肯安分地为他守寡,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八姑阴阴地笑说。
云景琛从这番话里头,看穿了她的私心。「该不会是因为你喜欢我爹,所以才会嫉妒我娘?」
提起这段往事,八姑的表情变得分外狰狞。「原本太夫人有意让奴婢去伺候大老爷,大老爷却一口拒绝,没想到大老爷一死,那个女人就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真是不知羞耻……」
「所以你就要吴嬷嬷在祖母面前扯谎,要她陷害我娘,说我娘与帐房私通?」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八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想不到太夫人一下子就相信了,因为她最在乎的还是云家和自己的名声,怎能忍受被媳妇儿给毁了。」
「阿瑞,去把管事找来!」云景琛无法饶恕她的行为。
听得一愣一愣的阿瑞猛地回过神来,马上衔命去办。
「二爷打算动用家法,将奴婢活活打死吗?」
八姑脸上没有惧怕之色,她在世上最恨的两个人,大老爷和大太太都死了,老主子也撑不了多久,她早就累了,死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云景琛死瞪着她,没有说话。
杀她容易,但是他更想为死去的娘平反,让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从头到尾她都是清白的,既没有做出对不起爹的事,也没有对不起云家。
「大娘……」就在这时,芝恩留意到瑞珠还跪在地上,连忙开口。「你的病还没好,快点起来……你们两个快扶她起来。」
小文和彩儿这才赶紧上前,伸手要把人搀起,而额头抵着地面,呈现跪姿的瑞珠因为有人碰触,身子跟着往旁边倒下。
「啊!」小文发出惊呼。
彩儿也吓白了脸。「二奶奶,她……」
见状,芝恩忙不迭地蹲下身来,先让瑞珠的身子躺平,发现她双眼紧闭,早已气绝,可是表情安详,嘴角还噙着笑容,她总算为大太太洗刷冤屈,可以安心地离开人世,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死了。」芝恩哽声地说。
以为瑞珠的病情有了好转,才有办法走到这里来,还说了那么多的话,可是才一眨眼工夫,人却断气了。
原来只是回光返照……
为了替主子伸冤,才会努力到现在……
云景琛不禁感慨地说:「多亏娘有这么一位忠心的婢女,否则真要含冤而死了,瑞珠,你就安心地去吧!云家会好好厚葬你的。」
待管事赶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嘱咐要办妥瑞珠的后事。
见瑞珠被抬出去,八姑不禁想起许多过去的事,她们曾经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可为何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仇人?该说造化弄人?还是老天爷不公平?或是因为自己命贱,活该得不到男人宠爱?
「……立刻派人走一趟西递村,到祖宅那儿把伯公和堂叔他们请过来。」云景琛将管事叫到跟前。
管事虽然还没把事情弄清楚,可也不敢违抗,赶紧吩咐下去。
而云贵川夫妇则是听到奴才禀报,只说宝善堂这儿出事了,还以为是缠绵病榻多年的娘亲过世,赶紧酝酿情绪,好在人前当个孝子,要哭得最大声,孙氏心想婆母终于死了,这下可以分家了,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你、你说什么?」云贵川呐呐地问着侄子。
云景琛俊脸一凛。「八姑已经亲口承认,当年是她故意陷害我娘,我娘根本没有与帐房私通,两人只不过是在聊我爹的事,祖母却因此命八姑和吴嬷嬷将我娘推下井淹死了。」
「这、这是真的吗?」孙氏惊讶到差点咬到舌头。
八姑冷冷一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事后太夫人也都知道了,并没有责怪奴婢把事情夸大,以及诬赖大太太与帐房有苟且之事,因为她说孤男寡女、乾柴烈火,迟早都会出事。」
这番话让云景琛震怒到说不出话来,一向受家族中人及徽州百姓敬重的祖母,竟有一颗扭曲变态的心。
连云贵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娘……真的这么说?」他从来不知自己的娘亲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对太夫人来说,守寡是一条艰辛又荣耀的路,同样身为寡妇的大太太却有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跟个男人说说笑笑,当然无法容忍……」她太了解老主子嫉妒的心理,因为都是女人,自然渴望能被男人疼爱。
「你们都不明白守寡有多痛苦,太夫人又是如何度过漫漫长夜,只有奴婢知道。」
芝恩不由得看向床上的太夫人,觉得她真是既可怜又可恨。「守寡不是为了别人,更不是为了贞节牌坊,而是因为对相公的爱。」
「二奶奶,你还太年轻,又正受二爷宠爱,是不可能理解寡妇的心情……」八姑嘲讽地说。
「太夫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云家的媳妇儿要真死了丈夫,就得守寡,若能殉节更好,也能留下贞节烈妇的好名声。」
「不要把殉节说得这么简单!」芝恩说话向来细声细气,难得地吼道。
「每个女人都是她们的娘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含辛茹苦的扶养长大,怎能说死就死?难道把年幼的孩子丢下,为相公殉节,真的就是对的吗?」
亭玉从没见过芝恩发这么大的脾气,给她拍了拍胸口。「二嫂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是坏人……不要理她……」
听芝恩说得愤愤不平,八姑逸出一声嗤笑,小丫头就只会说大话。「那是因为太夫人比谁都要清楚年轻寡妇想守寡,可说是难上加难,还不如殉节,也可以不必忍受夜晚的煎熬。」
经她这么一说,云景琛不禁联想到什么,目光一凛,旋即逼问八姑。「我大嫂真是殉节的吗?谦儿说过他娘亲口答应,要看着他长大成人,将来娶妻生子,又怎么可能殉节?」
「相公是说……」芝恩一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如今看来,愈来愈有可能。
「难道大嫂是被人害死的?」
他咬了咬牙。「尽管当时祖母已经生病,也无法开口说话,可是八姑自认为最了解祖母的心思,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
「二爷猜的没错,确实是奴婢把毒药加进鸡汤里,骗大奶奶喝下的。」八姑也爽快地招了。
孙氏一手搁在额头上,简直快要晕倒了。「天哪!天哪!小翠,快来扶着我。」她叫着伺候的婢女。
「怎会出这种事?」云贵川跌坐在椅上嚷道。
芝恩想到谦儿因此失去了娘,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不禁气到哭了。
「你这人好狠毒!」
「奴婢只不过是遵循太夫人的命令,云家的媳妇儿若有一天成了寡妇,担心她们守不住,想要改嫁,还不如殉节,换来另一块贞节牌坊,这一切都是为了云家着想……」
她对老主子的忠诚之心,可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理解的。
「太夫人尽管口不能言,但奴婢最为了解她的性子,相信她一定会夸奴婢做得对。」
「三叔、三婶,你们可都听到了?」云景琛铁青着脸,磨着牙说。「不只我娘,就连大嫂都被这对主仆给害死,等伯公和堂叔他们来了之后,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们所受的委屈。」
云贵川惊跳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祖母,要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咱们自家人明白就好,不必让云家其他亲戚知道……」
「是啊!是啊!」孙氏也赞同丈夫的话。「反正你大嫂都已经死了,还不如说是殉节,将来还能得到一块……贞节牌……牌坊……」
在云景琛厉目瞪视下,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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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面之夫管严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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