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命瞪她,凶狠野蛮,似看不明白又执拗地想看透,利目眨也不眨。
「我……呃?!」穆容华蓦地惊住,因男人极快探出手。
眼前的穆家大少,一样的小白脸,一样高高束起的流泉黑发,一样的宽衣阔袖,一样坚忍明慧的眸,游石珍辨不出雄雌,他脑袋混乱,只知眼中所见的东西不见得是真物,穆大少若是男儿身,肯定就是个带把的汉子,所以——
他飞快探手,像捧自个儿胯下那副厚实家伙一般,直击穆容华两腿之间。
结果……穆大少僵坐,漂亮眸子圆瞠,张唇不能语。
结果——游石珍僵化得更严重,长目厉张,眼底都见红丝了。他没想到,倘若……假使……如果……穆大少不是男儿身的话……
两人对峙,四目胶着,还是穆容华腹中突然一缩,才使她清醒过来。
「你……你没有,我、我……」游石珍看看自个儿扑得很「虚空」的五指,再继续看向屈腿缩坐的人儿,他面红耳赤了,因穆容华亦脸红耳热给他看,看得他左胸砰砰重跳,鼻息浓灼,禁不住便开吼。「你骗我!」
穆容华扬睫,挺直脊骨,尽量稳住嗓声中的尊严……
「穆某以男身模样面世,实有难言苦衷,还请珍爷瞧在江湖好兄弟的情分上,替在下保守这个秘密。」
……江湖好兄弟?!游石珍一凛。
是了。对了。没错。他之前还「哥哥」长、「哥哥」短地自居,不就想认穆大少这条「汉子」当兄弟吗……
然而,哪有好汉?
根本是个姑娘!
而且这个姑娘还令他破了戒——
想他珍二走闯江湖,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但即便有冤、有债,亦不对老弱妇孺出手,但回想几次与穆容华交手,她不只让他刁难过,更让他动粗掐过、扣过、抓过、挤过、勒过,昨儿个在贼窝,他还将她狠狠摔过!
更惨的是,她把他男人的秘密给听了去——
他,游石珍,游家珍二爷,过了这个冬「高龄」二十有七,却还只是个……「吃素的」!
丢脸啊丢脸!太难堪啊太难堪!
「你、你……你好样儿的!」火气噼哩啪啦乱爆,额角青筋浮动,他飞鹰扑兔般猛又出手,揪住穆大少襟口发狠一提。
他看进她清幽幽的眸底,脑中晃过她一身嫁衣坐在泛青穹苍下的身影,说不出的清丽孤傲,即使嫁衣脏污,襟口破裂,依旧……依旧……等等!破裂?!怎会有撕破、扯裂的痕迹?!
模样俊俏的新娘子落进马贼手里,那些人肯定要对美人儿毛手毛脚,所以啊所以,她身上衣物才会遭撕裂啊!
他姥姥的!生在她身上到底是一颗什么天王老子胆?!
她真以为自个儿是条汉子吗?!
他倏地松开五指,她跌坐下来,见她委靡且欲振乏力的样子,真是令他……令他真想甩自个儿两巴掌,因他又对姑娘家动粗使强,再次破戒!
「珍爷发怒,亦情有可原,穆某不求阁下谅解,就求珍爷封了口,别对旁人道出我、我非男儿身之事……」下腹仍痛,血丝丝渗流,渗进垫在底下的层层棉布中,穆容华小心翼翼忍着痛、忍着晕眩,努力将脑中思绪有条理地道出。
怎么想都觉自己委屈,游石珍想揍不能揍、想踹不能踹,憋到快断气。
「你、你好样儿的!好样儿的!」来来去去就这一句。
穆容华有些吃力地调息,苍白的唇似要笑,然仅苦苦淡扬……
「珍爷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你——」吸气、吐息,再吸气、再吐息,游石珍真觉额角青筋快爆裂,直指穆大少的食指已明显发颤,冲口便出。「你赔给我!」
「好。珍爷要什么?」
她毫无拖沓的应承让他一愣。
「你、你……」用力想,努力想,终于——「我家刁玉要你家那匹墨龙!」
「好。」依然答得迅速,似只要能封住他的口,她穆容华什么都能应下。
「你让墨龙入赘过来,还得跟他说明白了,他是上门女婿,一切都由我家刁玉作主。」好理直气壮。
……上门女婿?穆容华张唇无语,最后也只怔怔道:「好……」
什么都答「好」,不知为何听着更来气,觉得无端地不甘心。
游石珍气势一掀再道:「还有杜丽秋,阁下的秋娘,从今往后你这小白脸别再挡在她和我家莽叔之间!」说这话时,他根本没想穆容华是揭了底的女儿身,即便挡在秋娘和莽叔之间,也兴不来多野的风、起不了多蛮的浪。
此时穆容华倒顿了顿,低眉寻思了会儿才道!
「让罗大莽相请媒婆上门提亲吧。秋娘一直等着,尽管她嘴上不说,性子要强,心里却不知暗盼过多少回。」清润眸光一抬。「以往她那营生让她不敢多想,如今从了良,其实也盼寻一良人,盼望堂堂正正的媒妁和风风光光的八人大轿。」扬动的唇弧淡然且细微。「秋娘是我知己密友,她的一生所盼,就托珍爷代为转达莽叔了。」
游石珍还想冲她怒问,想乘机逼她应承许多、许多事,但眼前的穆大少竟是个女流之辈,且还是个一脸苍白、表情明显忍痛的姑娘,他能怎么胁迫人家?
所以,真会气死!
然而在活生生将自个儿气到呕血之前,她的话令他思绪一波波如潮涌……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求良人,不盼媒妁和风光出嫁?」
姑娘似被他问住,脸上怔忡一闪即逝,吐气如兰……
「穆家大少这一生,还望珍二爷成全。」
如此说来,这条以「男身面世」的道,她决意摸黑走到底了。
游石珍下颚不觉绷紧,听她答话,也不知心里在不痛快个啥儿劲!
「珍爷还想穆某怎么做?」扮惯男人,即便底细被掀,穆容华仍以「某」、「在下」等字眼谦称,所差的仅是语调,以往底气足,一派潇洒自若,此时话中彷
佛挟带南方春雨,柔韧幽婉。
「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粗声粗气答话,以为她问的是有关她女扮男妆之事。「大道通天,随人畅行,往后你不碍着我,我也不会无端端阻你的道,穆大少尽可放心。」「穆大少」三字特意加重音。
「多谢珍二爷。」即使坐着,穆容华还持起礼,朝他抱拳一揖。
她这一拜,头晕目眩,把耗血虚弱的自己又拜进他臂弯里。
「喂——喂喂,穆容华!」游石珍张臂捞住她。
怀中的人清瘦纤细,时时罩在宽袍中的腰身其实不盈一握,以往他未分神留意,现下只觉自己蠢到家,竟两眼如盲辨不出雄雌。
「你……是说你……那个……仍很痛吗?」
他知道女人家有所谓的「小日子」,来时大多不太舒快,但还是头一回见识到痛成她这模样的,让丝姆嬷嬷动针又以药熏洗才缓了大量落红之势。
他于是环着她不敢乱动。
穆容华仅勾勾唇,双睫轻掩了。
她不太痛了,就是觉得有些难受,但此时分又觉没那么难受了。
鼻间有股令心魂安定的气味,粗犷的,很接近旷野与树海。
然后也有骏兽微腥却温暖的皮毛味,有草料以及泥壤淡淡的清香。
各样的气味混作一块,很男人的味道,像有什么牢牢往地底生根,就算天塌地陷了,她犹能安睡在这样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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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俊娘子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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