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了下时间,里头约莫也讲完电话了,她才起身往房里去。
「老公,醒了没?」
半躺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杨叔赵,撑开眼皮望来。
「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看向手边的清粥,嫌弃地别开头。 「不要。」
「不然,喝杯果汁,配苏打饼乾?」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苏打饼,口吻完全就是哄小孩,职业病。
虽然如此,对他还是很受用,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毕竟他真的选择后面那个选项好多了。
於是她不敢怠慢,快快上前伺候大老爷。
她开了一包苏打饼,再偷渡两片蜂蜜蛋糕,他也没意见,赏脸地吃完了。
她拧了条毛巾来,替他擦擦退了热、流些薄汗的身体,让他睡得舒爽些。
病中的杨叔赵垂眸任她摆布,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不太有精神。
谭嘉珉看着心疼,摸摸他微热的颊容,颈脖、手臂上冒的小斑点还没退,她取了止痒的凉膏来,替他抹上。
「我知道你吃药都会小过敏,这是我们诊所调配的药膏,很有效,你搽了会好一点。」
她抹得专注,跪坐到他身上,抹完药,再替他按按脑部穴道,按着、按着,察觉臀下顶着她的异物,她媚他一眼。 「都生病了,还在想什么 」
「我也不想。」他沉懒地回应。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怎么可能完全无感?他又不是死了。
有感觉不代表真的有兴致做,他现在根本倦得要命。
谭嘉珉低头拍拍他腿间的亢奋。 「小叔赵你乖,安分一点。」
杨叔赵直接白她一眼。
隔天,她要去上班前交代小李,她昨晚做了些他喜欢吃的小点心,他现在胃口还不太好,不定时就送个两块寿司、或是下几颗水饺给他吃,少量多餐地进食他比较不会排斥。
临走前三叮咛四吩咐外,并重复强调,有什么状况一定要打电话给她,小事也要说!
所幸今天一整天没再有什么大状况发生,除了中午时体温微高了些,但也很快就退下来。
到了第三天,才明显较有食。
一个礼拜后,已经完全康复,连颈肤上那些红疹也退了。
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了。直到一个月后,某个夜晚入睡前,她突然无预警地向他提起: 「老公,我辞职好不好?」
杨叔赵撑开眼皮。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我一个月前就决定了,只是那时一个同事请丧假、一个同事生病,走不开。再说,
同事和医生们对我很好,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可能就偶尔去支援一下,赚点打工钱。」
「是因为……我生病的事?谁给了你压力吗?」她之前,是完全没有辞职意愿的。
要离职也得花点时间做准备,帮忙带带新人
「那你呢?你自己又希望我怎么做?」她也是直到那时,才想起,他从来没有表态过自己的想法,只说她想怎么做就去做。
「你其实一一是希望我陪你的吧?」
杨叔赵静默了下,没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她自行认定。
「嘉珉,你不必刻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来迁就我。」
「不完全是那个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她希望在发生任何事时,她会是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的人。
工作有工作的责任与制度,不可能无时无刻、随时想离开就离开,这次事件不会是唯一一次,未来必然会一再发生。
而她不想。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是什么?什么能舍、什么不能舍,她清楚得很。
「我是你最亲密的另一半,有任何状况,我想要能够陪在你身边,掌握一切情况,陪着你面对,而不是透过电话焦虑,让别人来告诉我,我丈夫现在怎么样了。再说,以后如果有小孩,
我应该会疯掉。你恐怕不晓得一一」她自嘲地幽了自己一默。「我就是这么神经质的人。」
她说了那么多,其实只有一个重点一一他现在,是她最看重的人,其余一切,都能舍。
他不语,默默揽紧了她。「生活没有重心,你会很无聊。」
「怎么会?把你顾得好好的就是我的生活重心啊,就像以前那样,我就假装自己在当看护一一」顿了顿,补上一句:「不反对你付我薪水,-杨叔赵捏捏她掌心,没应声。
她挪了个位置,舒舒服服枕上他臂膀。「再说,我们以后会有小孩,到时我只会更忙……对了,你好像没说过喜不喜欢小孩?」
「不讨厌。」他淡应。
「嗯。」看他没避孕意愿,应该也是不排斥有小孩。她点点头,又安心说下去: 「我们诊所的医生人好好,免费替我把脉、针灸,教我一些容易受孕的小秘诀,我其实还满想要早点有
个小孩的……」
「嗯哼。」睡意袭来,几乎已是无意识哼应。
她有个小毛病,一不留神很容易碎碎念。
他也没料想到,自已有一天,会和她在床上搂抱依偎,听她碎念一些婚姻里的琐事,当作助眠……
……这种感觉,还不坏。
离职以后,她赋闲在家,许多原本是家事管家在打理的事情,都接手过来自己做了。
她清楚杨叔赵饮食上的喜好与禁忌,这当然是由她来,她预计先由一些温补的食材上着手,把他养得康康健健,是身为妻子最大的骄傲。
她很注重隐私,卧室是夫妻的私密空问,她不爱有外人走动,所以里头全是她自己动手整理。她醋劲很大,老公最贴身的衣物,只有她能收拾、碰触,连床单、被套也亲自更换。
还有杨叔赵的工作室,里头有极完善的录音设备,还有一架钢琴、吉他。虽然他没有禁止她进入过,不过他待在里头工作时,她不会去打扰
,也知道他很珍惜这里头的一切,她便也就接手过来,自己打理比较安心,外人不懂这对他的意义,万一轻率碰坏了什么,叔赵会舍不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那是已逝的公公送给他的十八岁成年大礼一一这间房子,还有不吝砸下百万为儿子准备好的录音室。用行动证明,会全力支持他的音乐路到底。
「你妈要是再威胁要把你逐出家门,你就窝到这里来,有了自己的小窝,不必担心要睡公园,但是老爸万一也被赶出来,你千万要收留我。」
为了这件事,他母亲还真的气了父亲一阵子,怪他都把儿子宠坏了。
谁知,没多久高中毕业,他却自己默默填了商业学系,除了偶尔窝进这间录音室里弹琴白娱,再没说过一句要做音乐人的话……每年寒暑假也自动到公司报到实习,一点一滴从基层学起
,学得比谁都认真。
这些,是有一回与他堂妹闲聊时,杨幼秦告诉她的。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是会跟人谈心的那种个性,以前三叔还在时,多少还能跟他聊两句。你一定没看过有人父子感情可以好成这样,叔赵哥非常敬重我三叔,我几乎没有
看过他对三叔说过什么忤逆话,就算是突然耍叛逆的青少年时期都没有。三叔走了以后,他变得更安静、更不爱说话,也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了。那场车祸,对他打击最大的,其实
是再也没有人半夜拎一手啤酒来跟他聊心事,他失去了他的大树。
她发现,杨叔赵是很闷骚的那种个性,愈是在乎的,愈会往心里藏,不轻易示人,除了最初在医院刚认识那时,因为还没那么熟而稍微心安即多说了两句,后来熟了,就几乎没再听他主
动谈过父亲,说那些感性的掏心话一一很别扭的一个男人。
有一回整理他的工作室,不经意在底下的抽屉发现一只密封玻璃罐,里头装着半满的甜嘴小物。
初时,她没多想,只觉奇怪,他明明不特别爱吃甜食,以前在医院会特意拿给他,只是想闹闹他而已……
思绪一顿,想起什么,又拿起玻璃罐细瞧。
这,是不是她当年,顺手给他的那些小零嘴?
打开细瞧,有颗瑞士糖上头还画了小太阳笑脸,那是她的手笔。
原来他都留下来了,还保存到现在,藏在这个他很宝贝的工作室里……
发现了他这个小秘密,她一整天心情超好,杨叔赵数度狐疑地审视她,她也没明说,只是回他甜甜的笑。
又过了几天,他要进工作室前,她突然塞了什么进他掌心,没头没尾丢来一句: 「那些过期了。」
他摊开掌心,看见一颗牛奶糖。
先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掌心……突然明白了什么,火速移动轮椅进工作室,打开下层抽屉……
原本装了半满的那只玻璃罐内,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摺了两摺的小纸缠。糖果过期了,但我们的缘分没有。
所以,她替他扔弃那些过了期的回忆,重新开启、堆叠他们新的回忆与缘分是这样吗?
他将第一颗牛奶糖放入,轻轻盖回密封盖,扣紧,再放回原处。
这一次,能填满它吧?
谭嘉珉后来发现,他这回吃掉了原本不爱吃的小零食,只将包装纸拭净放入依这种存放法,可以存很久、很久、很久……
而且,不怕过期。
一日午后,谭嘉珉在客厅写家计簿,记录这个礼拜的家庭收支。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一直以来只能靠自己,已经养成谨慎运用每一分金钱的习惯。
记录完发票的部分,接着要算信用卡的签单金额时,一只不明物体隔空抛来,轻落在收支簿上。
是存摺。
她抬头,奇怪地瞥向前方的男人。
「这是?」
「你的薪水.」答得简单扼要。
她不置可否,翻开存摺数了数,发现再上去的位数,她一辈子都赚不到,乾脆不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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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他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吗?就算是薪水,也太可怕了,他八成是掏出自己所有的身家了吧?
「丈夫的存摺,就是老婆该拿的薪水。」如果今天他是穷光蛋一个,那拿到老公连五位数都不到的存摺,也没她嫌弃的余地。
还真是掏出他的所有身家了.她咋舌。
「杨叔赵,你很不会甜言蜜语。」明明是会让全天下老婆都感动到不行的举动,为什么他做起来可以一派淡然,毫无情趣?
他当没听到,又一脸淡漠地偏首离开。
「等一下啦!」她追上前,得寸进尺地要求: 「我采购清单已经列好了,陪我去附近卖场。」
「我?」是她说错,还是他听错?
「对,就是你。」
在他提出异议前,她抢先道: 「这是老公的工作,你没得选择。每次都让小李陪我去,身边是有个壮汉帮我提重物没错,但一一你知道上个礼拜我自已去,店里员工跟我打招呼时说了
什么吗?」她仿效对方甜甜的笑靥重演: 「一一今天你老公没陪你来呀?」
「……」他瞥她,表情很微妙。
姑且自我感觉良好,将它解读为吃醋好了。「你希望这样吗?」
「这似乎是某部八点档的桥段。」他慢条斯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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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预告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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