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亲人掐死的。」
怎么会……
耳际彷佛被一阵刺耳的啸音穿过似的,斐然怔怔地瞠大双眼,当下什么都再听不见。
以往还在谷底时,每每看着夜里总是蜷缩成一团睡在干草堆里的尚善,他都忍不住偷偷伸出指,轻抚过她夜夜总纠结在一块儿的眉心。
他从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又是否在梦里徘徊在过去的回忆里,只是,她好像一直都睡得很痛苦,有时她会将声音含在嘴巴里呜咽的低吟着,有时,她会突然挣扎扭动着四肢,就像是想要逃开种种对她的伤害。可他看不懂,也不知她发生过何事,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她两手紧抓着自个儿的颈间,不时发出尖锐骇人的喘气声,而后哑着嗓子,流着眼泪无声地说着什么……
他不知道她是那样死的。
在得知她重生成为魂役,日子是过得有多么艰难后,他从来都不认为,他有那资格和权利去过问她。
斐然不知清远是在何时悄悄离开的,他呆怔地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夕日将群山间缭绕的云雾染织成一袭霞裳,红艳艳的山峦像是醉了,格外的绮丽勾引人的目光。在他看来,这份美丽,就像是尚善她得知有得吃肉时,笑得格外没心没肺时的模样。
他情愿她能永远都那般开怀地笑着……
在金乌滑过群山的背脊,陷入在天际的那一端后,斐然走出客房,按着记忆中的印象,在找过几座堂院和大殿后,终于在星子都漫步在黑夜的布幔上时,在离极悟堂不远处的工务院里找着了尚善。
无声站在门外看着在十来座灯下补衣的她,斐然本要踏进去的步子,久久也没法离地半分。
一室明亮的烛火下,到了晚上却还是没变回大人样的小女娃,正拿着一件与她身上所着十分相似的道服在缝缝补补,而在她身后,则还有一堆宛如小山的衣裳正待她去缝补。
这般看着看着,斐然不知怎地,喉际与鼻尖忽然有些酸涩,在反复深呼吸了许久后,他二话不说地走进房里坐至她的身旁,取来搁在她脚边的针线,再随手自衣堆里拉来一件道服,然后他开始学着她,一针一针地缝补起衣裳。
对于他的莫名加入,尚善不可否认她很是意外,但堆积如山的工作正催促着忙不完的她,所以她也没有多想,转过头就继续着手中的大业。
但尚善到底是打小就做这事做到大的,她的针线功夫自是利落非常,斐然却不是,身为初学者,最多他也只会依样画葫芦,然后就这么画呀画的,他很快就被银针给扎得一手的血。
尚善拿过被他鲜血染红了一块的衣裳,没好气地推着他的肩膀。
「不会就别碍事,一边去。」就算他想分担她的工作,那也得看他是不是那块料。
斐然不死心的抢回来,「我帮你。」
「帮我染布料?」
「……」
手中的衣裳再次被她夺走,斐然缩着伤痕累累的手指头,有些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我……没做过这等事。」许是近来被过多的挫折弄得他有些丧失自信,他总觉得,在她面前,他就是个没用的魂主。
这不是废话吗?尚善也没多打击他什么,同样因身为过来人的她,自小就生长在富贵的环境里,食衣住行皆有人代劳,她以前又哪曾做过这种事?不会也是自然的。
「行了,我肯定你的心意,但不指望你的努力,你别愈帮愈忙。」看着那件被染红一块的衣裳,她有些烦恼明日她该怎么去跟她的六十七号师祖交代。
斐然也知他造成了她的困扰,「我……」
「你的身子还没大好,若是饿了就去厨房,我给你留了粥。若是不饿,那就回房去睡觉。」她没空同他发脾气生火,只是摆摆手赶他走。
「那你……」
尚善低下头继续拈起银针,「这些年来你也从没想过我,现下就更不需你来关心了。」
怀着满心沉甸甸的愧疚,斐然垂头丧气地走出工务院,在他身后,灯火下的尚善依旧在跟如山的衣裳奋战,他虽落得一身清闲,脚下却沉重得有若万斤……
次日当天还没大亮时,习惯早起的尚善打着连天的呵欠来到厨房,定眼一瞧,原本昨日就已用光的泉水,已经打好装满在五个巨大的水缸里,角落边存放食物的地方,放着一堆自菜园子里摘采来的新鲜食蔬,就连旁边的磨房里,沉重的石磨前,也已放着两桶刚刚磨好的豆汁。
这是怎么回事?
她那九十八个货真价实的神仙师祖,是良心发现还是终于想动动一身的老骨头,所以才来她的厨房施仙法显灵?还是她那位黑心又黑面的师父,总算肯听从她的恳求,自山下聘来个大娘减轻她的工作量?
「早。」斐然在她抚着下巴猜想着时,抱着一堆自柴房取来的柴火,在路过她时同她打了声招呼。
尚善愕然地瞪着他勤快的模样,然后走至厨房外头,先是看看天,然后再看看地,接着走到斐然的面前摸摸他的额,确定一下这不是什么天变地异的前兆。
「今儿个早膳煮萝卜粥好不好?」斐然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根大白萝卜,微笑地站在她的面前问。
她愣愣地点着头,看他拿着萝卜走到一边蹲下,手法熟练地一根根削去皮……
半晌,她想不通地歪着脑袋,默默地洗起白米准备熬粥。
忙碌了半天,当她熬好一大锅加了香菇豆丁和萝卜的米粥,斐然正愁着该怎么将这锅热粥给搬至饭堂里时,尚善已在身上拍了一张大力金刚符和一张水火不侵符,举起大锅倒入一个个大盆中,然后两手各扛起一只大盆。
她回头瞥了看得满面呆然的斐然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帮忙搬去饭堂啊。」
「喔。」他迅即回神,运起身上的内力,有模有样地学着她也扛起两只装粥的大盆。
在他们送完早膳,也各自在厨房里喝过几碗粥后,一刻不得闲的尚善又自饭堂送回数量庞大的碗筷碟盘,接着她便蹲在厨房外头的老井边,打起井水洗刷起餐具。
一早打过井水的斐然知道,那井水是有多么的刺骨冻人,这般看着尚善用着一双冻红的手洗着碗碟,斐然一手按着胸口,好似胸膛里的那颗心骤然遭人掐紧,令他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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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主 V第十九章[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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