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你说,这些事不急吗?」潘急道略略不快。
「就边吃边弄。」见着他,还是难以遏止心底那股羞意,她垂眼回道。
但那粉颜裹上的羞赧,教明眼人一目了然,牟桑成略微别开眼,恰恰对上喻和弦冷沉的眸。
「别弄了,快点用膳,都什么时候了。」潘急道催促着,拉着她在桌边坐下。
「你用了吗?」
「用了,快吃。」他将碗筷推倒她面前,另外拿起筷子替她布菜。「多吃点,太瘦了。」
闻言,夏取怜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却瞥见她碗里的菜已经迭成一座小山,赶忙阻止。「大人,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了也得吃。」
「可是……」
牟桑成心里叹了口气,正欲阻止两人散发出新婚燕尔的氛围时,喻和弦已经快一步开口,「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准会以为两人是对新人呐。」那哂笑的口气引得潘急道不悦抬眼。
「你也可以滚了吧。」他口气不善道。
微扬起眉,喻和弦绕到夏取怜另一边坐下。「潘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那日在迎春阁里,要不是我护着庞大人,恐怕那事早已闹到皇上面前,哪能让潘大人今日如此满面春风。」话落,他还径自拿筷用膳。
「好笑,你和庞度是一丘之貉,众人皆知,说穿了,那天肯定是你在本官茶中掺了酒,企图让本官闹事。」
「潘大人此言差矣,在下只是个商人,哪儿有利就往哪走,犯得着害大人吗?」
「可不是?光是这回开朝庆日,为了容纳各国使节,迎宾馆特地修缮,有工部的穿针引线,喻爷可是转手卖出不少昂贵的建材。」意指他根本和庞度狼狈为奸,拉高建材费用,从中赚取佣金。
「潘大人,宫中用材,本就昂贵,在下已是薄利买卖了。」
「笑话,我潘府也有经营这门生意,岂会不知道那些建材分明买贵了。」
「既是如此,大人该向皇上谏言彻查才是,拿在下这种小老百姓开刀,实在没道理,对不对,世怜?」他笑吟吟地望着夏取怜,不忘夹了块炙烧肘子到她碗里。「多吃点,你真是太瘦了,潘府太苛待你了。」
岂能容许他如此造次,潘急道长臂横过,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牟桑成急忙要阻止,但夏取怜只是慢条斯理地将两只酒杯各自放在两人面前,恬淡开口,「尝尝我这回调配的味道如何。」
潘急道烧到脑袋的火,被她这把温嗓给浇得半熄。「你知道我不喝酒。」
「所以我调的是大人能喝的酒。」
「还是不要,怜夫人不知道大人的酒量有多浅……」牟桑成一下向东,阻止喻和弦被打,一下向西,阻止大人喝酒,觉得自己真的好命苦。
「有事,我负责。」夏取怜淡道。
扬起眉,潘急道拿起酒杯嗅闻了下,有种甜润酒香,他笑道:「那好,万一我酒后闹事,先向喻爷说声抱歉。」话落,他一饮而尽,酒香入喉竟成齿颊生香的茶味,甚至还有淡淡桂花香。
「好喝吗?」她笑问。
「不错,这里头真有酒吗?」
「有,酒是穆家酒厂的桂花酿,而茶用的是吞云利兴镇的墨香。」
前些日子,她到迎春阁时品了不少茶,对这款墨香极为钟情,它极像乌龙茶,茶韵深浓,入喉回甘,可以将最温淡的桂花酿酒味吞噬,却不掩其味。
潘急道愣愣地瞧着她,只觉得她真是十八般武艺皆通,还未开口夸赞,已被喻和弦抢白。
「跟昨晚搭配三白的青柳相比,今儿个的茶酒香醇浓郁,令人回味。」喻和弦赞不绝口。「想不到最下等的墨香茶,能配出如此出色的茶酒,真令我惊艳。」
像是恼他把话都抢光,潘急道横了他一眼。
「喻爷,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端看是放在什么位置上。」夏取怜客气有礼地再替他斟上一杯,轻声问:「喻爷找我,有何指点?」
刚刚听他们的对话,她知道大人是拐着弯让她知道喻和弦是何等人物。可是,这样听来,又有哪里不对劲。
喻和弦把玩着酒杯。「我想跟你合作。」
「合作?」
「不准!」潘急道重咆拒绝。
喻和弦笑了笑。「我听人说,如今潘府当家做主的是世怜,大人还是回宫中镇守才妥,否则宫中再出什么乱子,就怕大人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听谁说的,喻爷?」潘急道微眯眼。他不信喻和弦是一时嘴快说溜嘴,毕竟一个能够接大内买卖的家伙,又岂会这般大意?
难不成,他是在间接告知他什么?
毕竟怜儿当家作主一事,唯有潘府中人才知道,府中那帮女眷全被怜儿给收服了,若说有谁可能外传,恐怕只有二娘。
「大人还需要在下点明?」喻和弦哼笑了声。
「不劳你,桑成,送客。」
喻和弦轻摆手,制止牟桑成,对着夏取怜道:「世怜,我对你推出的手提包极有兴趣,前些日子有齐月商旅向我打探,所以想问你,有没有意愿做这笔生意。」
「这个嘛……」她垂眼忖度。依目前的人手,光要应付眼前的订单已是忙得不可开交,再加订单,恐怕要扩厂……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喻和弦?」军宿房和迎宾馆修缮,工部皆购下他手中的高价建材,光这事他就觉得有鬼,眼前还牵上一条齐月的线,怎么听都有问题。
「商人还能打什么主意?说穿了,不过是追求利益,我只是看好这笔买卖,如此罢了。」喻和弦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是吗?」潘急道哼笑,啜了口茶酒,打从心底不信。
喻和弦早在多年前就和大理寺卿走得极近,这些年圣上彻查贪渎,大理寺卿却总是能全身而退,要说喻和弦没使上一点力,他才不信。
「大人对我诸多防备,到底是在防什么?」喻和弦拿起酒杯敬他。「我身为商贾虽是重利,但不曾为财而伤过人,大人如此防我,难不成是因为我对世怜有意?」
听至此,夏取怜小手在桌下轻抓着潘急道的,就怕他沉不住气。
第十三章 【流言】
潘急道冷笑。「你还真是不死心,从六年前至今竟还在痴心等候……可惜你是白费心机了,怜儿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你还眷恋什么?」
牟桑成的心颤跳了下。
怜儿?这称唤岂不是摆明大人和怜夫人之间关系匪浅?有点心思的都听得懂,大人也真是太故意了!
喻和弦倒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笑着摇头再啜了口茶酒。「大人也真是奇怪,当年亢大人将世怜赠与你,你不要,送给亲爹,她还替你爹生了个儿子;如今大人却又吃起回头草……我才想问大人是在玩什么把戏。」
「那孩子不是你的?」潘急道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倒是把问题又丢回他身上。
「大人真做此想?」喻和弦沉着脸,敛去笑意。「大人可想过这话重伤了世怜的清白?」
潘急道微扬起眉。「说说而已,犯得着这般恼怒?」
「说来大人也真是可悲。」喻和弦失笑摇头。
「哪儿可悲,说来参考。」
「沾染父亲侧室,难道大人会不知道已经违反伦常?」
这话虽是对着潘急道说的,但夏取怜总觉得他的指控蜇进她的心底,不怎么疼,却教人难受。
「那又如何?」潘急道反握住她的手。「反倒是你,也该知难而退,少在怜儿面前走动,教人看了生厌。」
听至此,牟桑成无力地闭了闭眼,索性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
「听起来倒像是嫉妒。」
「是不爽。」
「都好,反正只要世怜好,我就好,我别无所求。」他再次举杯敬他,饮完搁到夏取怜面前,很自然地等着她斟酒。
「你算什么东西,说的是哪门子的情话。」真教人极度不爽。
就算他很清楚怜儿对喻和弦一点意思都没有,甚至世怜也不曾与他有染,但这男人的纠缠不休就是碍着他的眼。
「是情话吗?我倒没感觉。」不予置评地耸了耸肩,喻和弦转向正帮他斟酒的夏取怜劝说。「齐月这笔买卖是可以做的,你好生考虑。」
「我会的。」将酒杯再递给他,她抬眼与他对视,只见那双黑眸诚挚没有半点算计,无限柔情地凝睇着她。
怪的是,她竟不觉得羞涩,反而心底发暖,而且无关男女之情。
「看够了没,喝完可以滚了!」潘急道不悦喝道。
「直到今日才知潘大人是如此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喻和弦摇头叹气,像是感到失望。
「桑成,送客!」见他一饮而尽,潘急道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牟桑成摸摸鼻子,可怜自己顶着总掌柜之衔,却老是干些小厮的活。
「惹人生厌的家伙。」人才一走,潘急道就啐了声,却听到她低低笑着,他不禁佯装凶狠凑近她。「哪儿好笑了?」
「大人有些孩子气呢。」
「那要看在谁的面前。」他哼了声,像是想起什么,他又开口,问得小心翼翼。「倒是你,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像是怀疑你清白之类的话,你……没生气吧?」
她轻摇着头。「你怀疑的不是我,再者,喻爷一席话也等同洗刷了世怜的清白,当初大人确实是误解了世怜。」
「没误解,她本就不该和男人私会,是她不自重在先。」他撇了撇唇。「要是入了我的门,她还依旧这么做,我是可以休妻的。」
「听起来像是嫉妒呢。」
潘急道嘴动了动,却没有反驳,因为就连他都觉得真像是那样。
「不管那些。」逝者已矣,关于过去,他并不想讨论。「反正往后不许你和喻和弦私下见面。」
「约在这楼里,大庭广众之下呢?」
「嗄,你还想见他?」
「我觉得这笔买卖是能做的。」于私,她不讨厌喻和弦,于公,把生意往外推可是不智的。
「你就不怕惹恼我?」
她轻捧他的脸。「大人,我的心在哪儿,你会不知道吗?」
「少灌我迷汤。」他哼了声。
「大人,没有迷汤,只有我的一心一意,大人不信?」
「有个法子可以让我相信。」
「什么法子?」
「吃饱了没?」他突问。
「饱了。」
「那还等什么?」说着,他打横将她抱上床,放下床幔。
没想到他竟无视礼教,这时分还打算同她耳鬓厮磨,夏取怜惊呼出声,「大人,我还没将茶酒的配方……」话未竟已遭封口。
尽管光天化日的,但对潘急道而言,礼教什么的,偶尔参考就好。
头儿变了。
潘急道的下属都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都不同了。
好比说,以往宫中守卫只要出了点差池,头儿不需要开口,只消一记眼神,大伙便吓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但是数日前,他们和皇城卫一起到北郊演练出了纰漏,他们一个个面无血色,准备自请处分,他却说:「忘了阵形?不打紧,下回记得就好。」
禁卫们错愕地面面相觑,怀疑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要不怎会半点责怪也无,甚至唇角还微微上扬。
过了两日,禁卫之中有人睡过头,延误巡逻的时间,被人一状告到他面前,那禁卫已有心有准备会被革职,岂料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说:「不准再有下次。」叮咛时,口吻还噙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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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剩女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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