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几位夫人不是在嘲笑你的画功,只是觉得这等祥兽,但凡学过女红的,大抵都会。」碧落轻咳了声,将笑意从嘴边掩去。「不过据奴婢所知,放眼咱们潘府,能将祥兽绣得最好的是艳夫人,而锦绣夫人绣得最好的则是花草。」
「艳夫人?」
被点名的丰艳,人如其名,美颜勾魂眼,徐步上前,瞧了眼画纸,再望向夏取怜。「怜夫人何不直接道明要咱们姊妹来所为何事。」
被她惊艳到,夏取怜忍不住赞叹,直到她开口才收敛心神,将自己盘算道出。「各位姊妹,我有个想法,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并肩努力。」
「什么意思?」
她徐缓起身。「前两日,我和大人做了一桩交易,要他把潘府几门生意拨给咱们营生,如此一来,姊妹们便无须离府。」
话落,众人莫不诧异地望着她。
老爷已死,大人本就没有必要留下她们。在来时的路上,她们曾经揣测,世怜八成是打算棒打落水狗,将她们耻笑一番再苛扣她们的钱财。
没想到——
「怜妹妹此话是真是假?」丰艳改了称谓,就盼她所言为真。
妹妹……她的灵魂年纪当她的娘都绰绰有余。不过既然换了年轻身子,就当自己人生也重来了吧,夏取怜不动声色的忖着。
「当然是真的。」她把还待在后头的几名小妾招来,摊开图,开始讲解。「大人说只要咱们可以自给自足,就让咱们继续待着,而大人交给我的是一家南北货铺子还有一家花楼。花楼我尚未了解,不过对于南北货铺子,我有个想法……」
她想过了,与其卖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卖这个年代没有的东西,而手提包应该是最适合的,她们可以打造各式各样的布制手提包,一来实用,二来可以作为噱头,一旦蔚为风潮,经营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一票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
「你们觉得如何?」她话落,等着有人发言。「咱们集思广益,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怜妹妹,你说的手提包不知道该怎么做。」看着她的手绘图,有人觉得那包包看起来有些奇怪,更不知道要如何缝制。
「我知道怎么做。」这也算单身的好处,让她什么都学了些,简单的手工艺难不倒她。「不过我想知道用什么布料比较妥当,绣什么图案最吸引人。」
难题一解开,大伙开始七嘴八舌地提供意见,不管是花草祥兽都有人爱,她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也可以靠自己的手攒钱,脑中的想法甚至被称为「创意」。
一群女人热络讨论着,霎时间,花厅里简直像是菜市场,而夏取怜还嫌不够吵,把外头等候的丫鬟也唤进来一起动脑。
这对丫鬟们而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从不知道自己也有可以发言的一天。
「到时候咱们先分类,缝制的一组,绣图的一组,只要当月赚了钱,就拿出来分红利。」夏取怜大略说出心中的蓝图。「还有,丫鬟们要是得闲时,帮得上忙的,就按件计酬。」
闻言,丫鬟门怀疑诧异不已,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怜妹妹说得是挺吸引人的,可咱们怎么知道账目到底对不对?」有人大胆提问。
「所以,大伙一起习字学数吧。」夏取怜噙笑道。
「嗄?」
「我正打算替无量找个夫子,届时大伙一起学,识字之后,可以多多看书,一来修身养性,二来可以曾广见闻。」依她所见,这些人本性并不坏。
她们争权夺利,起因于己身无所依靠,想要找张牢靠的长期饭票,若能让她们自食其力,这种状况应该可以消解。
「咱们也能学?」她们一个个难以置信极了。
「当然能,只要想学,一点都不晚。」
「你为何要为咱们做这么多?以往你不是恨不得将咱们赶出去,怕咱们多花了小少爷可能继承的家产》?」
劈头而来的质问,教夏取怜哭笑不得。
「过去种种犹如昨日死,今日我在此……」她深深地一鞠躬道歉,「跟大伙说声对不住,保证往后再也不会了,也希望大伙都能和平共处。」
「你不会今日这般说,明日又换个说词吧?」又有人质疑。
「那么,等到明日你不就知道了?」唉,原来还有这种前科,这世怜也真的是太过分了,难怪会被孤立。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个人,不禁道:「对了,大伙跟我一道来吧。」
没人追问去哪,顺从地跟着她转过长廊,来到位于疏月楼和藏元楼中间的一座楼阁。
只见潘心屏正站在一丛盛开的栀子花前发愣。
「小姐。」夏取怜轻唤,不敢靠她太近。
果然如她所料,一听到她的声音,潘心屏立即倒退数步,一脸惊恐,甚至是骇惧得看着她身后的大阵仗,像是怀疑她又要如何凌虐她。
「各位,务必记住,这位是潘府千金,还望各位见着小姐时以礼相待。」说着,她朝潘心屏欠了欠身。
身后所有人马上跟着照做。
太久不曾被如此重视,或者该说尊重,潘心屏浑身不自在地想往后退,逃离这些美艳的妖魔。
「小姐,不打扰你了,我们这就退下。」她此举只是希望所有小妾跟着尊重潘心屏而已。
饱受家暴的孩子,要抚平其心理的创伤,拔除恐惧的种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太急反倒只会造成潘心屏的压力。
目送着一大票人离开,潘心屏内心疑惑不已。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用过膳后,夏取怜搭乘马车前往位在城中的南北货铺子。店面颇大,各类货品皆陈列架上,一目了然。
她指尖触摸横架,半点灰尘皆无,货品陈列的方式也极为简单明了,不管是香料还是米粮全都分类一架,而货品看起来也颇为新鲜,方才进铺子时,伙计的招呼方式尚可,为何会亏损连连?
「夫人。」
耳旁有人唤着,她循声望去,只见是个身子像柳叶般单薄的男人,像是风一吹便会飞走,他此刻正不安地等候她差遣。
「是穆掌柜?」
「小的正是。」
「穆掌柜不必紧张,我来只是想询问为何这家铺子会赔钱。」她一进铺子便表明身分,让伙计将掌柜找来,看掌柜的模样,他应该知道如今这铺子已归她打理。
「这个嘛……」穆掌柜像是有口难言,又像是不愿和妇道人家提起太多。
「穆掌柜,这铺子要是无力回天,恐怕你要糊口饭吃也难了。」她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依账面所见的数字,这间铺子确实难以维系。
闻言,穆掌柜牙一咬,将一切全盘托出。
望着铺子外熙来攘往的人潮,夏取怜静静地听着,逐渐明白为何客人就是不上门。起因在潘老爷做生意太随性,虽说这南北货铺子里有不少同业没有的珍品,但买进的价格太高,以至于售价无法压低。
相同的物品,潘家南北货铺子硬是比人家贵十文钱,想当然耳,顾客不会上门。
听完,夏取怜跟着穆掌柜前往后院的仓库盘点,却被满坑满谷的存货给吓呆。
「这跟账面上的存货数量不符吧。」牟桑成给她的账册写的数量,恐怕只有这仓库里的一半。
穆掌柜搔了搔头。「小的不敢将实际数字添上去。」
夏取怜暗叹口气。难怪那帐她怎么对都对不起来……环顾四周,她像穆掌柜一一讨教着各种货品,最终拟定作战计划。
听了她的经营策略,穆掌柜一脸难以置信。「夫人,要是真这么做,会亏死的。」
「穆掌柜,货品只有卖出去才有钱,放着就永远是存货。」唯有将这些货品先出清,她才有钱再购新货。「况且是不是赔……掌柜的何不再算算?」
促销活动搭上赠品,但愿真能造成抢购风潮。
这赌注她押得相当大,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一整个下午,她都和穆掌柜在仓库里盘点存货,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又乘着马车前往城西的迎春阁。
将日城的青楼楚馆一律设在城西丽水河畔,入夜灯火通明,倒映河中,像是与黑夜争夺地盘,抢得一地喧闹,而迎春阁就在其中,五层楼的建筑,凿石穿衔,飞廊斜阶,此刻三楼以下的雕花门板全开,得以窥见里头早已人满为患。
这教夏取怜不解极了。既是高朋满座,怎么可能还亏损?
踏进阁内,笙歌不歇,却掩盖不了放肆的喧嚣。夏取怜看了下四周,随即有个人迎上前来。
「怜夫人?」女子以酥软声调轻问着。
「海棠?」夏取怜看着负责打理这家花楼的老鸨,不知是她保养得宜还是真的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正是,怜夫人请往里头走。」海棠婷袅旋身,为她带路。
望着她的背影,夏取怜不禁佩服她走路时竟能让罗裙摇摆如浪,再看她身形端正、容貌上等,和照面的客人热络寒暄,可见处事手腕之圆滑,那为什么这家花楼还是亏?
她和海棠来到一处临窗静地。
这儿位置高,方便眼观四方,掌握现场,又有面绣纱屏风遮挡,保有些许隐私。
「我听牟总掌柜提过了,就不知道怜夫人今儿个前来是为了……」也不啰嗦,海棠才刚坐下,吩咐人送上一壶温茶就开门见山地问。
「我看客人不少,你也挺有手腕的,可为何迎春阁还是月月亏损?」她没有费心去看迎春阁的帐,因为她很清楚这种声色场所的帐不比一半商行,可以动的手脚太多。
海棠静静地打量她,适巧温茶送上,她替她斟了杯茶。「问题就出在老爷太过阔绰。」
夏取怜偏头想了下,开口道:「赊账问题?」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
「怜夫人真是聪颖,我不过是提个头,你倒是一点就通。」海棠微诧,总觉得听来的和实际目睹有出入。
听说怜夫人刁蛮任性,在府里作威作福,而老爷向来由着她的,可对照眼前,怎么看都觉得她尽管有双天生的狐媚眼,但却目光深敛,不流露半点轻浮,清冽如泉。
「算来这是仅有的可能性了。」夏取怜望向四周,只觉这家花楼到处都极具巧思,雕梁画栋,珠帘玉砌,虽是奢华倒不显俗贵。「海棠,那些赊款有法子取回吗?」
「连借据都没有要如何追讨。」海棠笑得一脸无奈。「我劝过老爷很多回,偏偏他就是不听,差点就债台高筑。」
「如今老爷已经去世,总不会再再有人赊账了吧。」
「不,仍然有好几个客人,因为老爷生前允诺永不收款,而在迎春阁快活却不用花半毛钱。」
闻言,夏取怜眉头微蹙。「可老爷都过世了。」
「商人重诺,哪怕老爷已经去世,只要咱们迎春阁还存在一天,就得信守承诺。」
夏取怜嘀笑皆非,认为信诺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想来她也真傻,这些事情牟桑成岂会不知情?就是早已摸底底细,才把这烂摊子丢给她。
这可怎么好?
一旁,海棠忽地低声道:「夫人,你在这儿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她响应就起身离开,她顺着海棠离去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男人扯着一位小姑娘毛手毛脚,尽管脸上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但那小姑娘怎么看顶多十四、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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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剩女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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