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卖子 第二十二章

  「……然后?」他垂睫,想象凤家被抄家的那一晚。
  「你知道我腰间有伤吧……」凤翎喃着,又直盯着他。「你知道那伤怎么来的吗?」
  「是他。」他说得毫不犹豫,万分肯定。
  「对,是他……他要轻薄我,而我不从他就以刀砍过我的腰。所以我怕……我怕男人靠近我,不只是因为你对我……」
  金如玉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她的恐惧是来自那段记忆,而他的行为无疑是加深了她的恐惧,他一再失控地伤害着她,尽管抚过她腰间的伤痕,却也没有半点怜香借玉之情,只是想要发泄。
  他皱起眉,想着她腰间狰狞的伤痕……要是那年,他没适巧经过,她和她姊姊薛底会落得什么样的命运?
  长睫垂敛着……股怒意在胸口躁动着。
  原先帮忙,是因为献乙一再请托,但是现在……就算献乙要他抽手,他也不会放过那个家伙!
  「进门的官兵像是盗匪般,对我家的丫鬟轻薄凌虐,而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我大哥救出,我大哥一身是血的把我送到姊姊怀里,要姊姊赶紧带我走……大哥从后门门缝里对我笑,那是我看到大哥的最后一面。」
  她的嗓音缠着浓浓鼻音,教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想起那回她在街上,对菜贩那般照顾,曾提起那人的眼像极了她大哥。
  一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千金,却一夕家变,沦落为花娘……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当你知道饶亦骅要上任时,你为了报仇才将之乐交给我?」在花楼里,什么小道消息没有?
  她肯定从客人口中得到消息,为了报仇决定孤注一掷,而忍痛放开之乐,只怕牵连他。
  凤翎一顿,没想到他心细如发到这地步。「对,可惜之后朱书德告诉我,饶亦骅因为和内务监勾结贪污,所以皇上决定严办……我原以为,这是老天不要我抱着复仇的心度日、不要我违背姊姊的遗言,所以安排这件事让我放下别再想,可是没想到你金家……为什么要救那种人为难道你不知道饶亦骅是个丧尽天良的恶官?」金如玉叹了口气。
  「凤翎,这事情说来有点复杂,但是请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是要讨好饶家,而是要……彻底铲除饶家。」
  「真的?」
  他想了下,决定全盘托出。「饶亦骅会被困在京城,那是献乙的计谋,他故意举发他,目的是由我金家出面相救,让饶亦骅相信我,我才有机会进入饶家找到确切证据。」
  「什么证据?」
  「他勾结内务监贪污的证据。每年宫中上贡的珠宝奇玩之中,他会以户部的名义购买另一批珠宝,换出宫中内务监的珠宝,再将那批换出来的珠宝卖出,赚入大笔财富,从头到尾,没花到半毛钱。」
  凤翎听得眉头紧蹙。「这事,能判他多重的刑责骂」
  「至少可以拿掉他的乌纱帽,其实这是为了削减饶家在朝势力,不让他结党营私。」那是皇上的算盘,但他另有打算。
  「就这样?他做的恶事可不只这些,他至少杀了我凤家三十余口人!」
  「凤翎,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他的,只要能找到他的内帐,就可以治他死罪。」
  「要是找不到呢?岂不是简单就放过他了?」她不能接受!
  「凤翎,许多惨案,在当年要是未审,日后想要翻案,几乎是不可能。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直接的罪证。」瞧她怒凛着小脸,他忙安抚道:「但是……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
  要是连正规法子,都制裁不了他的话,那么……就栽赃他。
  找人临摹他的笔迹,私造内帐,先吓唬他的同党,采得证词,再回头审他,还怕办不了他?
  「怎么来暗的?他现在可是新任府尹,放眼崆峒城有谁能办他?」
  「献乙。」
  「他?」
  「别小看他,他可是皇上安插在内阁的眼线,实际上是私衙里的成员,如今更是御命巡抚,代天巡狩。」
  「私衙?」
  「那是皇上未登基之前,便经由先皇允许设立的一个组织,直接听命于皇上,而里头成员负责蓖集重臣之间的各种消息,让皇上得以清楚这些大臣是否有二心,又是否贪污收贿。」
  凤翎嗤之以鼻。「这算什么?要是有效的话,我凤家会被栽赃吗?我凤家会被灭门吗?」
  「凤翎,你家的状况我并不清楚,我会找献乙问问,也许是饶家用了什么障眼法,所以皇上和私衙的成员才没有察觉。」
  她沉默不语。
  「但是相信我,我和献乙绝对会让他伏法。」
  她垂着眼仍不吭声。
  金如玉紧搂着她。「凤翎,逝者己矣……走过了,就别再往后看,看着眼前、看着我和之乐,我们一家终于要团圆了,而那个人,就算天不制裁,我也会要他以命相抵。」
  「你不要做傻事。」她忙道。
  他顿时笑瞇眼。「总算肯看我一眼了。」
  「你不要做傻事。」她紧揪着他,就怕他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举动。
  「我才要跟你说不要做傻事,你不要弄脏自己的手,因为我一定有法子让他在献乙的面前道出实情,再依律法诛之。」
  她抿了抿嘴,不禁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不会那么做,毕竟……现在的我有你和小乐……我也想得到自己的幸福。」
  只是,饶亦骅就在眼前,彷佛一再地提醒她家人含冤未雪。
  「没事的,凤翎。我会用我这一生好好地疼你宠你,把你失去的那些疼宠全都补回来,让你忘记所有的仇恨,只要记得我。」
  「……嗯。」偎在他怀里,她缓缓闭上眼,要自己放下仇恨,别再多想。
  「明天天亮,找个借口立刻离开吧,我会要并也带你回金府。」
  「这样会害絮姨难做人。」
  「絮姨不过是想巴结府尹,可这人绝对会是腔洞城有史以来最短命的府尹,所以不巴结也无所谓。」
  「……好吧。」
  「那真是太好了。」他总算松了口气。
  「是呀,这么一来,你想做什么坏事,我都看不到。」她撇嘴哼了声。
  「胡扯,要不是想藉由她得到一些东西,我还不肯这样委屈自己。」说着,金如玉不禁轻叹,「在筵席上,看着你偎在那家伙怀里……心头的滋味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无奈。」
  「谁教朱书德跳出来闹事?」
  「确实是委屈你了。」就这么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屈辱。
  「所以我才会沐浴想要洗掉那人的气味。」
  「原来如此。」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没猜到?」
  「被气得没细想。」
  「还敢说我?你要到这儿也没跟我说一声。」
  「对不起,我的娘子。」他往她唇上偷了个吻。
  「你……」凤翎羞红脸,想打他,却反被擒住双手,封了口。
  那唇舌只是轻柔地磨蹭,不见情欲,反像是情人之间的一种温存。很磨人的温存……点一滴地细细交缠,直到她忍遏不住地发出低吟,他立刻停住动作,轻搂着她。
  感觉到他的气息微乱,像是在压抑什么,她想要告诉他,其实自己并不怕,只是不习惯……可要是说了,又觉得像是自己在邀约他,太羞人。
  于是,她只是静静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感觉自己被安抚了,不再想什么血海深仇、不再回想过去,只看着眼前,勇敢地是得到自己的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地--
  「大少,西院那头似乎有什么骚动。」并也小脸苦哈哈地说着。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要坏人好事,可是有状况总得要享报嘛,要不然出了乱子,他不是死得更惨?
  「那我先回去了。」凤翎忙道。
  金如玉勾笑,眼神令人背脊发凉地看向躲在树丛后头的并也。「嗯,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就让并也好好陪我便是。」
  并也瞬间化为硬石,无法动弹。
  凤翎尽管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没多细想,便被他拉着来到通往西院的小径,两人才各自回去。
  她整理着衣衫,确定自己一身整齐,却突地觉得自己像是夜半私会情郎,还在私会之后打理仪容,怕别人看出端倪。
  这想法,教她羞红俏脸。
  忍不住榻着风,想要降下脸上的温度,免得待会被紫蝶看出端倪。
  然而才刚走进西院,便瞧见自个儿住的院落前聚集着寒烟阁的姊妹们,她们望向里头窃窃私语,又像是看到什么恐怖景象,纷纷别开眼。
  她疑惑着,快步走去,瞧见絮姨从里头走出来,两人刚好对上。
  「凤翎,原来你不在里头……」絮柳喊着,像是松口气却又像是在紧张什么,直往她走来,将她往外边推。
  「絮姨,发生什么事了?」她疑惑地问着。「你的脸很苍白。」
  「没、没事,只是来探探你,却不见你在院落里,吓了一跳罢了。」絮柳勉强地勾着笑,挽着她往隔壁院落走。「这今儿个也不知道怎地竟睡不着,你陪我回房和我聊聊吧。」
  凤翎直睇着她半晌。「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呀,我不是说了没事?」
  她看向还聚集在自己院落前的姊妹们,蓦地大步朝院落而去。
  「凤翎,别去。」絮柳紧抓着她。
  不抓还没事,这一抓,抓出了她心里的惶恐不安。
  她的院落里只有紫蝶在,大伙儿都围在那儿……为什么独独不见紫蝶?
  也不知道从哪生出的气力,竟教她挣脱了絮姨,跑向院落,却踩到裙摆绊了一下,几个花娘赶忙搀住她。
  「凤翎,小心。」
  「我没事。」她看着地面,突见院落的石板广场上,有抹影子拉得极长,她不由得缓缓抬眼望去--
  她美目圆膛着,直睇着悬在梁上的纤瘦身影。
  看错了吧……看错了吧!
  那是谁……那身上染血的人……是谁?!
  「凤翎,别看。」絮柳扯着她,不让她看。
  但她却是瞪大眼推开絮姨,脚步发颤地朝屋内走去。
  房门是敞开的,床被凌乱,桌椅被翻倒……缓缓往上看去,瞧见紫蝶瞪凸着双眼,唇角、衣襟染着血。
  「快……快将紫蝶放下来……」她虚弱地喊着。
  「已经差人告知大人了,大人会派人来处理的。」
  絮柳说着,后头已经传来脚步声,就见几个作官兵打扮的人,往里头一瞧,其中一人拔出腰间的配剑,跃起砍断紫蝶悬颈的腰带。
  早无生息的身子重落在地,发出声响。
  「不过就是个丫鬟,死了就算了还要扰烦人。」饶亦骅的亲信呸了声便离去。
  凤翎怔愣地看着跌落在地的尸首,踉跄走去,双脚无力地跪在紫蝶身旁。
  手微颤着,轻抚上紫蝶的脸,才惊觉她面颊有泪,而双眼怎么也闭不上。
  「凤翎,你不要难过。」絮柳走来,想要将她扶起。「我会派护院来将紫蝶带回厚葬的。」
  她不语,怔怔地看着紫蝶。
  紫蝶怕生、爱哭又胆小,但是手脚很利落,待在她的身边总是笑口常开,帮着她照顾着小乐从无怨言,甚至将小乐当成弟弟般的疼爱。
  小」『头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声声小姐地唤着。
  不知道跟紫蝶说过多少次,她不过是个花娘,不需要喊她小姐,但紫蝶总执意这么喊着。
  而她,怎么也没办法将笑着的紫蝶和眼前的她重迭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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