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芽 第十章

  大龙子几乎要为她的一脸认真而失笑,末了,也只是瞅着她,任凭她天马行空,讲述着如何如何处置小蚌珠
  “串起来当手环好,抑或系在冠上当点缀……”
  “珠子太硬,大不了孔,穿不了线。”很遗憾,他必须在她兴致勃勃间插嘴,打断她的叽叽咕咕。
  “唔?真的吗?”她对自己孕出来的珠子,了解得不比他多。
  他试给她看,双指紧捏珠子,珠子文风不动,术力凝聚成细针,企图穿透珠体,只见术力细针钻击珠身,溅出碎金光芒,术力撤回,珠子连个小伤都没有。
  “哇呀--好坚固哦!”她惊叹又惊叹。
  妳还赞叹?!那是妳包出来的珠子,别一副和它很不熟的嘴脸,好吗?
  “所以,它不能串成手环项链额链脚链腰链。”死心吧,她刚念出的那长串饰物名称。
  “……这样呀……那……”笑靥马上垮掉,粉扑扑的脸蛋,褪了光鲜颜色。她苦恼思索着,还能做什么。
  他听见自己一声浅浅笑叹,笑她将再简单不过的小事看得严重,甚至为此……露出了烦恼神色。
  他取过蚌珠,凝出比珠体略大一些的水球,将蚌珠包裹其中,蚌珠在水球内,咕噜滚动,珠身光泽优游,仿佛活生生一样,再以细若琴弦的水线,穿透水珠上方,串起。
  简易素雅的串链,于焉成形。
  “原来还有这一招?!好可爱哦!它在水珠里滚耶!”她像个小孩,喜怒哀乐完全掩藏不了,方才愁愁郁郁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又恢复活力。“我帮你戴起来!”
  我并不是要 做来自己戴的--他来不及阻止,她的双手,已经爬上他的颈子,倾身靠了过来,十指搭过他颈背,要系牢串链。
  “你头低一点,我绑不到。”
  自己笨手笨脚,还有脸说得像是他不肯配合。
  他被迫垂首,任她贴近。
  她指腹的温度和嫩软,由肤脉传递过来。
  无意间,她碰触到了后领的劲畔龙鳞,他猛地一僵,双肩绷紧。
  “你怕痒哦?”她误会他的反应。
  傲岸如他,怕痒,那也太……可爱了吧?
  “……不是。”他眼眸眯着,脸上也有些许愕然。
  她的触摸,让他的鳞片,隐隐躁动,一片一片,急欲穿透皮肤出来。
  快把手移开!脑海,戒备的声音,吼得响彻。
  柔嫩的指腹,像香甜诱饵,在他肤间移动时,龙鳞化身饥饿的兽,企图追逐它,随它行进方向,有所反应。
  他严厉制止,遏阻它们妄动,暗暗喝令她们冷静。
  “你脖子上有硬硬的东西耶……是鳞片?”
  阻止得了鳞片,却阻止不了她的好奇。
  她在他颈后探索,寻宝一般,描绘龙鳞的形状及位置,似乎颇感新鲜,认真且仔细,将他的鳞摸个彻底,全然不知此举有多么的
  他蓦地伸来手掌,擒住了顽皮游移的软荑,她对上他的眸,那双长睫掀扬下,深若古潭的眼,是错觉吗?瞳仁颜色……变了。
  变成她没看过的浅金色。
  “……我自己来。”他的嗓音,也不似平时清冷,好沉,仿佛另一个人所有。
  他将她的手,由衣领后抽出,接续系绑串链的工作,动作有些缓慢,不是笨拙的慢,而像是十指在与什么对抗着……
  他闭眼,长睫掩盖双眸,藏住瞳心变化。
  直到系妥绳结,再张眸,浅金色的眼瞳,已不见踪影,恢复成墨玉般的乌泽。
  “……你刚刚……怎么了?”她再迟钝,还是隐约察觉,在方才一瞬间的他,怪怪的。
  “无事。”
  “可是你的眼瞳--”
  “男人戴这种秀气颈链,一点也不赏心悦目。”他说。声音,逐渐恢复她惯听的清幽。很明显是转移话题,用在别人身上,不记得有效。但是对珠芽,屡试不爽。
  “谁说的?!好看!真的好看!你戴起来超级适合的!”
  “说谎不打草稿。”淡淡的笑嗤,没有太多恶意或嘲讽。
  “我没说谎!你配上我的真珠最最好看了,绝配。”嘿嘿。
  他唇畔笑弧加深:“原来,自卖自夸,可不仅止是人界陆路上的那位老王。”眼前还有另外一只。
  “老王?谁呀?”珠芽好奇眨眼。
  说了妳也不识得,浪费唇舌而已。
  她还想问,问老王是何人,问他刚才的不对劲……大龙子右袖一扬,水箜篌耸立两人面前,他五指撩弄,篌音铮然流出,飘袅清零。
  这动作,说明了此刻他有弹箜篌的雅兴,没了闲话家常的心情,所以,她可以闭嘴,不用再多言,他什么都不会回答。
  珠芽对音律一窍不通,只知道篌音好美,只知道,奏着箜篌的他,好美。
  不过……他弹得好重,是她错觉吗?他手背上,淡淡青筋,偾张起来了,琴弦承受这股力道,流溢的声音,沉沉低鸣……
  他必须用箜篌之音,按捺体内奔窜的浮躁,立刻。
  藏在平静面容下,莫名的浮躁。
  到底是什么?
  怎会轻而易举,被她撩弄起来?
  表面上,平静悠然,暗地里,波涛汹涌。
  他一遍一遍弹着,一曲一曲奏着,借机调匀吐纳,直至躁动平息,待在一旁的珠芽,早已不知睡去多久,嘴儿微张,还呼噜呼噜,打着酣。
  大概是做起好梦,脸上笑容又甜又满足,直接拿他的手臂当靠枕,软软地,偎在哪儿。
  低首淡觑,看见她翘俏的睫,小而坚挺的鼻,粉粉嫣红的腮帮......方才,她指尖停伫过的颈肤及龙鳞,似乎又灼热起来。
  就是她的缘故吗?
  只是轻轻一碰,竟险些唤醒……封印住的狂脖。
  不,不止。
  血脉间的躁动,并不单单是那般的触摸,
  再更早之前,他便隐约察觉体内的反常骚动,从……
  由他父王口中,听见她被留下来的真正理由。
  “万一……找回你的如意宝珠时,宝珠有所损伤,她就能派上用场了。”
  若宝珠裂了、缺角了、不全了,便是她的[用途]。借龙珠蚌独特的珠液,包覆宝珠,孕养真珠一般,修复宝珠---传言中,龙珠蚌,是有这等效用。
  但她太娇小,不可能毫发无伤熬过修复的过程,连猜都毋须去猜,她的下场是什么。
  “那颗小蚌,养着养着,别养出感情来,才不会……用上的那一天,舍不得了……”
  多理所当然的道理,他懂,他明白,他完全认同。
  与如意宝珠相比,她算什么?重要吗?何必舍不得?
  她既没有教人惋惜的天籁美嗓,也没有令人沉迷陶醉的歌声,失去了,有何差别?或许,耳根子反而更清净。
  宝珠却是他同胎共孕的一部分,谁都不及它的无价。
  所以,他没放弃过寻找它,他若损伤,他自然也不会放弃修复它,不计任何代价。
  只是……
  “只是”这两字,扰了他的静谧,乱了他的清明。
  不该有的翻腾,让他的身体短暂挣脱封印,神智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偏离掌控。
  拨动篌弦的手,慢慢静止了下来,转而……抚上珠芽粉软的脸颊。
  那么水嫩、那么温暖、粉樱中,带有血润色泽。
  指腹流连再三,她的粉腮,奏不出奇音美乐,何以缚困她的手只,教他不愿收手离开?
  珠芽毫无所觉,同样睡的香沉,不知他的此刻心绪起伏。
  指腹间,揭取一抹暖意,源自于她的,有指上漫开,像火苗,逐步炙烧。
  不弹箜篌,不藉音律来压抑情绪,心,却还是缓缓平静下来……
  与平时的平静,仿佛有些微不同,差异在哪里,他分辨不出……
  “是该尽早寻回宝珠,它遗落在外,越是久,受损的机会越大……”
  唇,还呢喃了几句,声音太小,仅仅唇瓣轻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早日寻回,才好安心,也许,根本用不着她……
  对,她排不上用场,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箜篌声停止后的很久很久,珠芽才睡到餍足,醒了过来、
  醒来后,却得到他离开龙骸城的消息。
  “……去哪里了?”
  珠芽 显然对此很惊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知音正在收拾亲厅,仔细拭静桌面,本本琴谱归回柜架上,对于跟在她身后,叨问着大龙子去向的珠芽,搭理的并不热络,甚至是冷淡。
  “全城上下,无人不知大龙子去了哪里,你没被告知到吗?”若有回答,也带些酸涩的损讽。
  城里众人当然皆知,数百年来,大龙子总是来来去去,大部分城民只听闻过,大龙子在寻找某物,亲近些的家人才会知道,他寻的,是如意宝珠。
  知音服侍他多年,自然清楚。
  大龙子离去时,永远不告知谁。
  有时前一刻还看见他抚篌的身影,下一刻,他已离城,一年半载没再踏回城内。
  珠芽此时的失落,知音很懂,因为,她尝过太多太多回。
  思及大龙子亦没告诉珠芽,她心里,平衡不少。
  原来,珠芽在大龙子眼中,与她或任何一名城民,没有差别。
  “他没跟我说,他要出城去呀……去多久,晚膳前会回来吗?”珠芽听不出知音答复里的嘲意,仍旧跟前跟后,要问个确切答案。
  “大龙子既然不告诉你,自是不想让你知道,别再问了,我有许多[正事]要忙,你别扰我。”她跟某颗吃闲饭的蚌精不一样,即便[枕琴怀笙园]的正主儿不在,她依然尽责,维持院内的整齐干净,一草一石、一沙一硕,全与大龙子离去前一摸样。
  “干嘛不跟我说……”珠芽咕哝,埋怨知音,更埋怨大龙子。
  要走,也不先说一声。
  害她一醒来,习惯性地追逐他的所在,满楼子四处找他……
  “珠芽姑娘,你怎么一口都没用?”晚膳时,鲪儿布完一整桌菜肴,迟迟不见珠芽动晢,呆呆坐在桌边发怔。
  “他还没回来。”
  “他?”鲪儿慧黠地反应过来:“大龙子呀?对了,你非龙骸城城民,所以不甚清楚,大龙子一出城,几个月内都不会回来,你不用等他。”
  鲪儿替珠芽盛满一碗海栗大米,虽称之为“米”,却是浓浓墨绿色泽,米大如珠,粒粒分明浑圆,味道带有淡淡海藻香气,饱足感更是无话可说。
  “他也告诉你了吗?……独独我不知道哦?”珠芽失落感更严重了。
  鲪儿露齿一笑,解释道:
  “龙子们从不跟谁报备行程,哪时出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何时回来,这些事儿,连龙主都无从干涉,当然,大龙子不可能同鲪儿事先告知,鲪儿会清楚大龙子的情况,是这些年来,大龙子总是如此。”大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他常不告而别?”
  “每位龙子……多少带些任性妄为的性子。”鲪儿身为龙主贴身婢女,时常听龙主抱怨儿子们,无论哪只外貌多温文、多慈善、多无害的龙子,难免都害龙主伤过
  脑筋。
  “去哪里也不跟任何人说,真的很任性耶……”珠芽撅嘴,早知道就不贪睡,至少不会连他离开,都没感没觉。“不怕人家会担心吗……”
  “龙子们本领高强,鲜少有人能匹敌,更难伤他们毫鳞,谁需要为他们担心呢?”鲪儿当珠芽在说笑,开始劝她进食嫩软的鱼片,夹到海栗大米上,红红的酱汁,酸酸甜甜,吃了最开胃,再帮她舀一碗鲜虾汤沫,放凉,饮时才不会烫舌,只差没拿筷子,亲自喂食珠芽。
  鲪儿说别担心,她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吃,还是照吃;睡,仍是照睡,只是每每想起他,就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他有没有?
  想着,他有没有地方好好睡?
  想着,他现在,有没有也在想她?
  鲪儿还说,他上回出去再回城来,是八个月后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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