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嫁狐狸夫君 第五章

  之后将近半个月,木春熙都没有见到闻人玉,她很想知道阿娘爲什么不赞同她跟闻人玉玩。倒是白镜如,纵然她有心要无视他,可那个家伙总是有办法让她气得跳起来,两个人打打闹闹,倒也没计算时间过得有多快。
  半个月后,闻人玉终于出现在书院,身边多了三个家丁。每次木春熙想要接近他,都被家丁拦了下来,而且闻人玉从头到尾也没有给木春熙一个眼神暗示,让她失落不已。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年……
  三年后,木春熙终于满十四,这天——
  「我下个月就不来书院了。」课后照例被白镜如「跟踪」回家,木春熙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宣言——与其说照例,不如说三年来,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可怕习惯。
  「爲什么?」说起来,白镜如已经十七了,书院别的同窗都参加过几次乡试,有的已经中了举人要进京赶考,这家伙却好像一次乡试都没参加过。「你要准备考功名了?」
  「那种东西我才不考,我要回去接手家里的生意了。」读书只是爲了修身养性,对一个商人来说,没有太大的必要。白镜如能读到这时候,已经是他一再坚持的结果,要不是他天资聪颖能两手兼顾,早在几年前,白玉峰就要儿子正式掌管家业了。
  「那多可惜,书院里的人都说你应该去考,你可一直是书院的榜首呢!」
  「怎么,你喜欢读书人?」
  也许是家里九代武夫的缘故,从小木春熙就对文人有种说不出的尊敬。她有些羞赧地点头,「是啊,文人多值得敬仰!」每次她听说干平县的谁谁谁是状元,就羡慕得不得了,只可惜她好像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白镜如哼了一声,「那还真对不起了……」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木春熙的注意已经不在自己身上,沿着她目光看去,白镜如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铁青。
  闻人玉正在三个家丁的陪伴下,从另一条山道经过。这些年过去,书院里的男孩子都长得结实健壮,稚嫩的面孔也渐渐成熟,尤其是白镜如,相貌变得更加英俊不说,因着他在木世雄门下习武的缘故,臂膀也变得结实有力,宽大的书生袍都遮不住他胸腹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健壮的长腿使得他走在路上就能吸引不少妙龄少女,甚至还有胆大的女孩子向他丢手绢表达爱意。
  然而闻人玉却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一副文弱模样,面色苍白,头发永远也梳不整齐,唯一的改变仅仅是抽高了身长而已。
  「回去了!」白镜如粗声粗气地说,看到那边的人擡起头,忍不住揽上木春熙的肩膀,将她强行拖走。怀里人的骨骼异常瘦小,这么一揽就好像完全嵌在他怀里,白镜如脸红了下,手不自在地又紧了紧。
  「唉,我好久没跟阿玉说话了……」出神的木春熙毫无所觉,依旧想着自己的心事。每次看见闻人玉,他都是一副慷慨的表情,想也知道日子过得不开心,她真的很想再跟他一起背书、一起出去玩儿的。这几年,每次跟白镜如出去游玩或者逛庙会,她都会不自觉地想,若是闻人玉也在,该有多好?
  「你还没忘了那小子?」自己在她身边陪了三年,这根木头的眼睛怎么还跟着那个书呆子转?「他好像下个月也不来书院了,去年考中举人,马上就要去京城参加明年会试,中了进士,恐怕再也不回干平这种小地方了吧。」
  闻人家就是人才多,闻人玉刚刚十五岁就轻而易举地考中举人,想来当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在他走之前能说句话就好了……」虽然她在鹭翔书院交到不少朋友,但感觉最深刻的还是闻人玉,他去参加科举考试,自己不去给他鼓励鼓励,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白镜如皱起眉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啦,就你最聒噪!」赶都赶不走的家伙!木春熙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溜出来。
  「那你什么时候不来书院?」
  「我?还早着呢,怎么说我也要跟你一样,在书院打混到十七岁。」阿爹最近得了唠叨病,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嫁人的事,烦都烦死了,她才不要早早回家把自己嫁掉。
  偷偷瞄白镜如一眼,虽说自己现在对嫁给这个家伙没有以前那么反感了,但是她一想到要跟他坦承自己是女孩子,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是乌龟,她承认,所以就让她在壳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白镜如不太满意地哼了声,态度强硬地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木春熙几次要甩也甩不掉,忍不住羞恼地说:「放手啦,男生跟男生拉手,你恶不恶心?」
  某人一听这话,停下脚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木春熙纤瘦的身板,「男生跟男生?」
  「怎样?」他那是什么眼神,看得人心里毛毛的,木春熙纵然心里有些发虚,但也不想被他看扁,硬生生跟他对视过去。
  岂料白镜如眼睛一眯,目光冷冽地看她,木春熙脖子后面的寒毛直接炸了起来。然而,还没等她做出保护动作,他已经先行将她拉到怀里。
  「你准备这样到什么时候?」
  「什……」她惊愕,刚一擡头,就被他吻个正着。木春熙恼羞成怒,弓起膝盖踢他,却被白镜如躲了过去,一计不成,她又以肘击向他胸口。
  好不容易一亲芳泽的白镜如自然不愿让她再逃避下去,强壮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肢,将她抵在一棵百年老树上。唇片微移,他呼吸略略粗重地对她道:「男生对男生,嗯?」
  木春熙脑袋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突然猛力推他,却还是没办法逃脱。她张嘴要喊,就见他又低头下来咬她的嘴唇。
  白镜如的吻意外地强悍和野蛮,直到在他怀里被吻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木春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松开箝制,由唇吻到她的香腮。
  「我不信,这些年你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他说,声音低沉瘩哑,紧紧环抱着他朝思暮想的娇美身躯,不断用他灼热的气息让她的脸颊升温,手沿着她腰身的曲线伸进了她的衣襟,温热的掌心覆上被胸衣紧紧缚住的胸脯。
  木春熙心中一紧,想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拉出来,奈何她怎么用力,白镜如依旧不动如山,一边啃噬她洁白柔软的耳廓,一边作势要解开她的胸衣,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就好像这样轻薄她是天经地义的。
  「你放开!」她真的生气了,确切说,是真的厌到了慌张。这是她第一次在白镜如身上感受到他的蜕变,不再是少年的恶劣玩笑,而是男人的笃定和霸道。
  下巴被他强硬地擡起,慌张的水眸对上男人如墨的眼睛,她连忙别开视线,接着已经略微红肿的嘴唇上又是一阵刺痛。白镜如终于放开她,「别再跟我说你是男人。」
  木春熙心慌得要命,没回应他的话,将他狠狠推开不管不顾地一路奔回家。
  白镜如拍平身上起了褶皱的袍子,并没有追过去。他下个月就不再来鹭翔书院,现在也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今天不妨多给她点时间适应。
  然而到了第二天,没来书院的却是木春熙。
  不仅仅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九天,白镜如旁边的座位都是空空如也。
  木春熙一向是健康宝宝,三年来除了装病逃课以外很少请假。起初白镜如以爲她仍在气他恼他,所以不肯来,直到第十天,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杀去木家后院——
  在床上死了好几天的木春熙终于活了过来,她招招手问身边的丫鬟:「阿娘……在哪儿?」
  阿娘九天前莫名其妙地给她解释了一番女孩子来癸水很正常,七天前又说什么有时候会很痛,可成了亲就会好,之后,阿娘就彻底放任她自生自灭。
  她到底是不是阿娘亲生的?怎么感觉有时候阿娘对白镜如都比对抛好?
  「夫人和老爷这两天去云桂山进香,说是爲小姐还愿。」
  有没有搞错?他们到底向佛祖许了什么愿望,竟然在女儿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去还愿?木春熙纵然气得牙痒痒,也没办法杀到云桂山找阿娘和阿爹问个明白。
  「帮我准备浴桶,我要沐浴。」好多天没有洗澡,要不是身体实在虚弱,她可忍受不了自己一身汗臭味,「记得多撒点花瓣哦。」
  「是,小姐。」
  啊,果然还是泡澡最舒服。木春熙躺在浴桶里,觉得前几天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生死大关。
  丫鬟们都被她赶了出去,她向来都喜欢自己做事,既然十四岁以前没有派专属丫鬟服侍她,十四岁以后依旧没有这个必要。
  然而就在木春熙洗浴正欢畅之时,房门突然开了,有人带着外面的寒气,转到屏风后面,「梓今,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去书院?」
  木春熙彻底傻了,手臂僵在桶上,看着白镜如的俊脸由白变青再变红……
  「啊!混蛋!你给我出去——」
  反应过来之后,白镜如连忙转身,「呃,我不知道……」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一个木勺砸中,他只得出去躲避。
  然而白家少爷的霉运不止于此,他刚出门,就听人一声:「采花贼哪里逃!」接着躲闪不及的他,就被人一棍闷了。
  来俊忍不住甩出一把老泪,他在木府委曲求全这么多年,终于打到了一只活生生的瞎眼采花贼,他以后也可以跟别人炫耀自家小姐也是有姿色被人觊觎的!
  还没等来俊看清这采花贼的模样,就见自家大小姐披散着头发出来,见到地上的人后脸色一白,「你都干了什么?」
  「小姐,我听见你叫……」他顺着大小姐的目光一瞧地上人的正脸,「哎呀!怎么是姑爷!」这下玩大了,自己把姑爷打了,不知道姑爷醒来以后会不会给他留个全尸?
  「赶紧找人把他埋了!」
  「小姐,姑爷还没死呢……」小姐竟然比他还狠?自己也不过是误伤,小姐就要把人家活埋了?
  「哦,哦……我是说,你赶紧找人把他擡走。」
  来俊苦着脸,「不要吧?让白府的人看见了,还以爲姑爷在木府出了什么事呢。」
  「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要,难道就把他扔在院子里不管吗?「算了,你把他搬到客房去。」
  「是,小姐。」来俊橹起袖子就要把白镜如扛起来,可小姐又有意见了。
  「能不能轻点?不行,不许扛着,你……过来背他!」
  一阵忙乱,好在没有惊动别人。等到来俊退出房间的时候,木春熙连忙到床前告罪:「是你自己什么都不说就闯进来的,被打真的怪不得我也怪不得来俊哦!回去不许跟阿娘告状,听见没有?」
  ……好吧,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告罪的意识。等了一会儿,床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她战战兢兢地蹭过去,摸摸他的额头,「那个……不会被打儍了吧?你可是书院最聪明的人,千万千万不要变成傻子呀!」
  床上那头依然没有反应,房间静得只听见木春熙卜通卜通的心跳声——完蛋了,他不会真的被打死了吧?
  一想到这里,她连忙趴在白镜如胸前听他心跳,却不防床上的人一把扣住她的纤腰,再一翻身,就把她压在了床上。
  「梓今,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这家伙明明醒着却不说,真是混蛋!不过,木春熙心里再怎么想骂他,到嘴上的话却是:「你……没事吧?那个……头还痛不痛?」
  白镜如和她鼻尖相对,「你要不要试试?」要不是看她现在这么关心他,他恐怕真的要从床上气得跳起来打她屁股了,居然连想都不想就要把他埋起来?这丫头不教训真的不行,他虽被敲得迷迷糊糊,可敏锐听力还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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