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玑没辙,只好道:「那……我想看《搜神记》。」
「干宝的《搜神记》?」鄂士隆笑了。「格格为何想看此书?」
「前些日子,额驸不是给我说起穆天子与西王母的故事吗?我看了《山海经》后颇有兴趣,于是也想看看《搜神记》。」
成亲以后,他们两人常常一起阅书,每天都上书房伴读的额驸,回来会将所学教给她。自从离开宫里,他就是自己的汉学老师。
只是,如今两人相处多年,许多书都已熟识,他又在宫里有差,总不能似小时候一直教她读书,只能由她寻书,殷望着他给自己说解。虽然不长,却是两人少数可以独处的时候。
鄂士隆立即应允。「好,那我差人帮格格找。」
明玑微笑。「谢额驸。」
她如口头禅的谢字,忽然令鄂士隆敛了下眼,想起这不知是今日她第几次道谢,让人竟有种两人太过疏远了的感受。
原本他们就是守着君臣之礼相处,她贵为公主,两人之间本有道无形的沟渠,加上自己曾经的鲁莽,让他习于谨言慎行,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以兄长的身分守护她,而不是丈夫。
他本也甘之如饴,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是不是真正的夫妻无妨。
只是……为什么今晚,久未见到她的他,会因为察觉两人之间的相敬如宾而失落呢?
「额驸?」她的唤声拉回他的心神。
「喔,今儿个晚了,格格快休息吧。」鄂士隆随即转头使唤。「绿豆,还不伺候主子回房?」
在一旁不知忙和什么的绿豆,立即回到明玑身边。「是。」
「那,也请额驸早点歇息。」款款一福,明玑便带着丫头离去了。
待她走远,鄂士隆的视线一撇,再度回到那箱书上。
是谁……竟把这种乱七八糟的春宫书寄来给他?
这绝不可能是父亲的安排,莫非,是盼孙子盼得心急的娘亲?
可这也太荒唐了,万一不慎给格格瞧见,教他如何解释?
要知道,这些年来他能与格格相处和睦,让她愿意主动亲近,端赖他时时把持自己,对她发乎情止乎礼,而不让男儿的愚莽吓到她半分。
她是那么娇贵,像是养在深宫里、从未见过世面的娇花,他不敢大意,怕就怕她会像新婚之夜,因为他的鲁莽而哭着要回宫里去。
所以他细心照顾,经过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让她对自己撤了心防,视他为唯一的依靠。
如今两人情谊渐深,她也不再是小姑娘,也许他是该认真考虑两人的相处,但万一她还没准备好做他的妻子,他又怎么能因为这些书,而坏了这份平稳?
想起自己适才的失落,鄂士隆抿唇,好像无法确定该进或是退,忽然极度烦躁。「来人。」
「是,额驸?」
「把这箱子书给我烧了,一本都不准留!」
【第三章】
回了公主府,明玑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她坐在榻上,满脑子都是鄂士隆的身影,想着他问事的样子、骑马的样子、假寐的样子……
不知怎地,她好想见见他那么多自己没见过的样子,而不是只能待在公主府,等着他来探望自己。这样,好空虚……
「格格!格格!」关好门,绿豆见里外无人,便高兴地走到她身边,打袖里抽出一本蓝皮书册。「您看这是什么?」
「你哪来的书?」明玑虽也教过绿豆识字,但她不爱读书,无端端地不可能有书。
「刚刚额驸房里的,我趁你们讲话的时候拿了一本。」
「你偷额驸的书?」她一惊,声音拔高。「绿豆,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知道丫头会偷吃,但不知道她会偷书。
「格格,我只是……」绿豆垂下脸,不明白哪儿做错了。「看您很想看书的样子,所以心痒拿了一本,想让格格您开心嘛!」
「你——」见她是为了自己,明玑也不好厉声斥责。「做事这么没分寸,万一给额驸发现怎么办?」
「不会啦,那箱书这么多,额驸哪会记得有几本书啊?」
这倒也是。「那……」明玑想想心安。「拿来给我看看吧。」
于是绿豆赶紧把书册双手奉上。
讨了书,明玑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
怎料没看多久,她的脸色忽然转红,小手不禁轻颤起来。
「格格,您怎么了?」绿豆一旁看得胡涂。格格怎么像见到了鬼啊?「书里面有妖魔鬼怪吗?」
闻言,明玑回过神,盖上书,敛眼喘气。
书里是没妖魔鬼怪,可是她没想到……书里竟会有那般的人与事——
那一对对赤裸的人儿,在床上那样抱在一起……
「格格,究竟怎么啦?」
绿豆急了,不得已只好抢书,结果一翻开,换她「喔」了声,然后瞠大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里头的风花雪月。
最后她不解地问:「格格,这书里画的是什么啊?」
明玑的小脸布满羞色,忙不迭摇头。「我不知道。」
「天底下也有格格不懂的书?」
被这么一问,她更羞惭了,相似的画面也涌上心头——她与额驸独处幽室,彼此贴着亲近,都能闻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就算是回忆,也足以让她耳根染红,有如那时的紧张。
「不如,格格拿去问额驸?」
她从回忆中惊醒,口干舌钝。「那怎么行?去问不是等于认赃?」要她去问岂不羞死?再说,这本书可是偷来的。
「那……」绿豆也想不出办法。「格格说这书怎么办?」
明玑心思慌乱,不敢再想书里的事,也无心细想鄂士隆为何有此书,只想眼不见为净。「烧了吧!」
「烧了?」向来视书如宝的格格居然要烧书?
「对,快烧了。」明玑不再多说,匆匆起身进了内室,不想多看一眼那本令她浑身不自在的书。
明玑并非真的不懂书里的玄妙。
她十三岁出嫁,虽然当时年纪尚幼,但嬷嬷的耳提面命可不少。
有些她早已忘光,有些……则是刻意记不清。
犹记大婚那夜,她与额驸吵了一架,结果两人没有同宿。
事后红豆告诉她夫妻必须同眠,要她请额驸来公主府过夜,可是碍于女儿家的脸面,她一直把这事当耳边风,
拖过也就忘了。
直到成亲后一年,她与鄂士隆在暖阁里读经,她还记得自己念了〈子矜〉,正向他讨教诗意时,却见他盯着自已,目光深敛。
接着他探头吻了自己的耳贝、耳垂、下颔,一直到她的唇边。他吻过的每处,至今她仍记得那股烫红。
然而不解人事的她是那么害怕,他深幽的目光、他呼息的热度……都让她觉得陌生且不安。
当他解开自己的绣袍时,未知的恐惧终于让她掉了泪。于是,她看见他僵住了,懊悔着对她的踰越,神色转为愧疚。
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哭哭啼啼地回房了,红豆见状问她,她就如实说出额驸的举止,结果红豆也没弄彻底,就以为两人已成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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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驸万福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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