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除了粥没有别的了吗?」她好饿啊,一碗薄粥能顶什么用?
「对不起……」呐呐不得语,她又问得这个孩子低下头。
书轻浅看他那惭愧的模样,真是个老实的孩子,看来没钱过日子是这个家最严重的事吧。
「那你都吃什么?」她还有稀饭呢,他呢?
「我不饿。」
瞧他那瘦骨嶙峋,大概是饿过头,只是站着跟她说话,手脚都不自觉的抖动着,她哪还吃得下,搁下碗,试图要起床。
「姐,你要做什么?」萧融大惊。
「再躺下去要发霉了,今儿个天气看起来不错,我想去外面晒晒,这稀饭你把它喝了,不喝也浪费了,知道吗?」她总不能说,都这光景了,她哪还躺得住!她试过,这副新的身子虽然干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好像已没什么大碍了,约莫是没问题了。
「姐可以起床了?那我去端盆水进来让你梳洗。」不敢置信的表情,澄净的丹凤眼亮起一簇光芒。
「嗯。」
一盏茶后,她站在这个家门前。
就一间破屋子,没有前庭后院,一根绿秧子都看不到,这就是这个家的全部了。
身上穿的是萧融的旧袍子,一把长发随便用红绳束了,双手拢在袖口里还是觉得冷。
这个家显而易见的一穷二白,就刚刚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都遍寻不着,只能临着萧融端进屋里的那盆水端详了自己的面目。
她真不会说自己这张新的脸皮,欵,就平凡,平凡到连清秀都够不上,小手大脚,连胸部也跟洗衣板一样平坦,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皮肤还算得上白皙,不论她再怎么看也就这样而已。
相较起她「上辈子」的那张脸,她的这辈子普通得要命啊。
「姐……」似乎很怕她消失,这怯生生的小男孩捱到书轻浅身边,打开掌心。
「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
书轻浅瞄了眼,也就一串钱。
「这是那个万员外送来的奠仪,我存着,一直没敢用。」
「还真是大方,用一串钱就想打发一条人命,真是户好人家呢。」她的唇微不可见的扬起一丝鄙视。
萧融从来没有在自家阿姐脸上看过这种神情,他那认命的姐姐脸上除了悲苦再没有其他表情,活过来后的姐姐变得很不一样。
「钱给我吧,我去买点吃食回来,」她接过那一串钱,放进中衣的暗袋里,然后拉开束发的红绳,把头发挽成髻,她做来自然灵活,就好像常常这么做似的。
没几下,就成了一个街头常见的普通少年。
萧融看傻了眼。
「进屋里去,外面冷。」她不忘吩咐。
「可是……」他慢半拍的想到那是家里仅剩的钱,要都买了吃食,以后的日子呢?
「别担心,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拍拍萧融的脸,她走出这三尺市井,九曲巷陌。
【第五章】
这个冬天十分漫长,对后王孙来说,漫长到有种春天不会来的错觉。
家族斗争对士族门阀来讲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有人从家主的位置上去就有人下来,不管如何争斗,对十六岁的他来说,都好似隔着一层薄膜,毕竟他上面还有兄长,无论他们斗得再凶,都是无关己身的闹剧。
但是,有时候世事并不会照着人的意思走。
后家爬上家主位置的那个人,对他们这一房早就心存芥蒂,一旦拿到实权,刺眼的疙瘩当然要尽快拔除。
后王孙只身在外,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动根指头就能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船要是沉入了河底,又是天寒地冻的隆冬,死无对证……天衣无缝的阴谋。
后家家主的位置让人觊觎,为什么?
众多士族中以后家为首。
士族也有阶级之分,后氏是正统士族,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高贵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关系盘根错节,圣眷深厚。
这样的位置怎不教人眼红?
后王孙从来都没想过家庭的斗争风暴这么快就席卷到他身上来。
他本来不欲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惧与任何人为敌,不管外力如何凶猛,对他而言,都不过是清风拂山岗,他从来没想过要凭着祖辈微功,承袭爵位,就这样当自己是国家栋梁了。
那些人当他是孩子,没把他放在眼底,他都无所谓,可是他们忘记逼虎伤人这句话,他们谋杀了他的父兄,杀了他娘亲,赶尽杀绝了他们那一房。
消息传到他耳里的时候,那个年少轻狂的花花公子也跟着死了,昔日的放荡不羁划下了句点。
书轻浅的尸骨未寒,他救不了她,就连送她离开的最后一程也被迫缺席。
他恨这些人,恨他们让自己在刹那间变成孤儿。
他恨这些人,恨他们杀了书轻浅,害他一无所有。
他一回到五陵城便直扑自家,血洗满门。
王家、离府、慎门还有星家都是他的势力——尚未崛起的新势力。
经此一役,整个五陵城的权力结构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好几个家族的年轻人提早接手了家族中的大权。
他是大权在握了,上上下下没有人敢小看他,他的话就是命令,可是这权力能给他家人的温暖、能给他支持、能让他回到以前吗?
他孤伶伶一个人。
一年过去,又一个夏始春余。
夜色里的后家书房。
「今日就到这里,东西放下,下去吧。」声音淡然,平稳低沉,不知为何却让人后背生寒。
「主子,都子时了,您也该休息了。」 年轻管家迟疑了下,躬身出门,细心的关上了门。
后王孙恍若没听到,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帐册,他运笔如飞,随着更漏流逝,当他再度抬头已经快接近寅时。
檀香兽炉里宁神静气的香料已经烧尽,只残留淡淡余韵,房外不敢松懈,值夜待命的丫鬟们没有他的命令,没人敢进来更换香料。
他扔了笔,掌心贴着红木桌面站了起来,没有一丝迟疑的打开书房的两扇门,不是回自己的寝房去,他经过庭园、游廊,在不停的转折中,在守卫视而不见中走出了自家大门。
「唉,又出去了。」角门闪出的屠管家手里抱着黑色的大氅。
堆积如山的工作依旧关不住家主。
「屠管家,我会跟上保护爷回来的。」训练有素的长随小方,一板一眼的说。
「这是爷的大衣,带上吧。」
「爷……这样会出事的。」他支吾。
「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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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亩温柔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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