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尔凡路过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没有打扰她,二世靠在树后,听着悠扬轻快的小调。
他静静地看着,心中却止不住地骚动。
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呢?
不奢华也不想靠着他得到什么,对不公的对待不抱怨,对那些说她闲话的小人也不生气,性子单纯,却又敢要他停下,向他宣告总有一天要他正视她的存在、把她当成他的娘子。
她……真的是越来越让他搞不懂了。
心神一松,他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枯枝,发出细微的声响。
「谁?」王幼昕一惊,快速回头。
虽说这戒备森严的武定侯府里不可能有什么歹人躲在暗处,但若是被人看见她像个野丫头一样拿着叶子吹小调,那她已经够差的名声大概又会变得更糟了吧!
「是我。」金尔凡走出树边的阴影。
王幼昕诧异地站了起来,「夫君……怎么会是你……」
说着,她脸上带着无措的嫣红,手指绞着帕子,尴尬羞涩的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才好。
「不用紧张,我只是听到了声音过来看看。」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金尔凡突然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招呼着她跟他一起坐下。
见他似乎不以为意,她这才放松一点,抬头怯怯地笑着,「是我拿着小玩意消遣了下,吵到夫君了?」
「没有,很有趣。」
「真的?」她惊讶地望着他。她还以为他会说这样不成体统,没有半分少夫人该有的样子呢!
「真的。」他随手也拔来一片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教我怎么吹这个。」
被他一反平常冷淡态度给哄晕的王幼昕连连点头,「这个很简单的,夫君如此聪明一定学了就会。」
她先接过他手中的叶子,在自己的裙上擦了擦,再轻放到唇前,「轻轻含着这里,然后吐气,就行了。」
他接过叶子,手却不小心碰到她的唇,那片湿润让他心中为之一荡,手指情难自禁地磨挲着她的唇。
王幼昕因他这样亲密的举止早就忍不住红了脸,在一旁石灯的映照下,更衬得她的肤白如玉,脸上红晕如霞。
他恍然一怔,不自觉开了口,「你……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吗?」
王幼昕刚刚被他逗弄得一阵脸红心跳,听到这话后,人条地清醒过来,用力地推开他,「夫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别有居心吗?」
「不是,只是奇怪你怎么愿意嫁给我这种可能随时为国捐躯的武将。」
他不再上战场的事只有皇上、家中长辈以及军中几个过命兄弟知道,就算她现在可能已经听说这件事,当初爹娘派人去说媒时,连他们都不知情,何况是她。况且不提他金家的诅咒,光是他武将的这个身份,要知道一旦大战爆发,嫁给他的人要么守活寡要么真守寡,足以令许多女子却步了。
王幼昕凝望着他,肯定坚决地说:「我没有想过要嫁给什么人,但在嫁了夫君之后就只认定你一人了,不论你是贩夫走卒,或是威名赫赫的武定侯。」
「即使我背负着可能早逝的诅咒?」
「即使如此,我也只有一句心甘情愿。」灯光下,她坚决的神色清晰可见,小脸上仿佛绽放出一种神圣的光彩。
那光落在他心中,狠狠地划破他设下的心防。
他其实所求不多,只求那句「心甘情愿。」
家族诅咒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想娶妻,最主要便是怕耽误了一个女子的青春,会惹来怨怼。
但他无法否认对王幼昕早已心动,而她的一句心甘情愿,让他更是愿意放下一切,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
或许他也不必太悲观,如果她是真心待他,而他亦知她惜她,那诅咒可能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王幼昕一早起来就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因为她那个看起来像冰块又像根木头的丈夫竟然躺在她的身边。
然后在她揉着惺忪睡眼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时,她就听到水盆摔在地上,还有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小桃一早端水进来准备伺候主子梳洗,却意外看到床上多了个男人,惊慌之余不但整盆水失手落在地上,还忍不住失声尖叫。
直到看到男人一脸不悦地拉开床帐,冷眼瞪向她时,她才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地止住声音,怔然地喊着,「姑……姑爷?」
金尔凡也不理睬她的惊愕,而是转头看着已经坐起身,一脸吓傻的妻子。
「怎么是这种反应?」她不是还放话要和他做对普通的夫妻吗?怎么现在不过躺在一张床上就被吓傻了?
王幼昕连忙回过神来,捏了捏自己的粉颊,感到一丝的疼痛后,才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这是真的。
她傻愣愣地看向外头,忍不住猜想,今天该不是下红雨了吧?
「犯什么傻?」她可爱的举动取悦了被吵醒而不悦的金尔凡。
说吵醒也不太正确,事实上他早在她起身时就醒了。只是贪看她迷濛半醒的样子才未起身,岂料却被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给打断了。
王幼昕终于彻底回过神,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不对,是我床上?」
他中衣半敞,露出黝黑接受的胸膛,平常凌厉威严的眼神此时带着一种暧昧的深沉。「这是我的房间,也是我的床,我怎么不能进来了?」
昨天晚上两人聊了许久,后来她不小心睡着了,是他抱她回来的。
王幼昕哑口无言,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一个人睡惯了,早已忘记这房间本是他的,是他不愿与她做对有名有实的夫妻,才让她鸠占鹊巢。
「你之前不是睡在这里的。」她红着脸望着他,呐呐地说道。
「那是以前,以后我都会睡在这里了。」说着他翻身下床,回头看向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幼昕,「快点起了,今天有事要让你做。」
「有事?」她一脸的茫然。
她这个少夫人平常除了写写菜谱以及替他准备一些吃食以外,还有什么事好做?
他背过身去着衣,然后声音有些发冷地回道:「没错,有事。」
敢欺负主子?他会让那些下人尝到后果。
武定侯府的花厅里,几个管事全部一脸疑惑地站着,花厅外还站着一群下人,同样是议论不断,但却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突然被叫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等了约莫一刻钟,看到少爷一脸凛然地带着手足无措的少夫人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不明白这对据说感情不睦的夫妻怎会一大清早的一起出现。
金尔凡迳自走到上位,接着看向王幼昕示意她坐到他旁边。
他向来不喜拐弯抹角,冷冷地扫过下面还有外面的人群,劈头就问:「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直接了当的问话除了本身心虚的人听得懂意思外,其他人还是一头雾水。
于是下面的人有人垂首跪下,有人不明所以地站着,看向旁边跪下的人。
金尔凡冷哼了声,锐利的实现扫过那些还一脸茫然的染,「敢再背后说主子的闲话却不敢承认?敢毒主子指桑骂槐,还以次充好,甚至推托不做事?嗯,全部吃了雄心豹子胆是不是?」
随着他把罪名一个个地点出来,就连原本站着的人也全都跪下了,苍白着脸浑身发抖。
「以为少夫人不受宠就以下犯上,看她脾气好就变本加厉?」金尔凡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这群胆敢欺主的刁奴,继续冷着声问:「要是我不过问,是不是以后连少夫人要喝杯茶都要自己去打水烧水?」
他刚说完,下面的人连忙说不敢。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苏、说着,他砖头看向还处于错愕中的王幼昕,「我替你把这些人叫来了,最后该真么处罚让你来决定吧!」
王幼昕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了。
昨天小桃还在为她不平,接过隔了一晚,她的丈夫不但就睡在她身边,陪着她用早膳,还帮她教训了这些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下人。
看着下面跪成一排的人,她很想就这么放过他们,但是她也明白他是在给她机会立威,若是她手一挥就让他们离开,那么不只以后她在这个府里无法立足,也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一想到这,她马上端正小脸,垂着眼不去看那些眼带乞求望着她的管事和下人。「照府里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夫君。」
金尔凡满意地笑了笑,很高兴她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
王幼昕本来还打算听听他的意见,谁知一抬头就撞上他带着赞赏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她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连忙低下头,一抹嫣红染上她的双颊。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金尔凡心中一动,他暗暗吸了口气,稳下心绪后,转向跪了一地的那些人沉声道:「阿行,带着这些人去找总管领罚,并把我的话传下去,在这府里,主子就是主子,要是有人再胆敢有所不敬,不论是言语上还是态度上的,一律逐出武定侯府,一生永不录用!」
「是。」下面传来齐声的回答。
阿行带着那一大群人下去之后,花厅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人,王幼昕突然举得空气似乎比刚才还稀薄了些,也越来越不自在,忍不住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正色地问:「你当真不怕当寡妇?」
王幼昕瞄了他一眼,低低地回答着,「不怕……玄明大师不是合过八字了吗?而且都嫁了你了,我生是金家人,死是金家鬼,就是当了寡妇,这里也还是我的家,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说这些话时,她既羞涩又愉悦,但是语气中的鉴定却清楚得令人动容。
金尔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问这话,然而听到她的回答,他感觉长期以来盘旋在他心底的阴影被驱散了。
是啊!就算他不在了,金家也还是能够为她遮风挡雨,何况她只是外表看来柔弱,他不是早领教了她骨子里有多固执?她顽强的一直韧性十足,不是会轻易被现实击溃的弱女子。
而且他早就被她给打动了,不只是那每天准时送来的热腾腾饭菜,还有她每天晚上忍着烫人热水帮他按摩伤脚的温情,加上她从不抱怨自己的处境,只是默默忍耐努力的那种刚毅,对看过太多死亡的他来说,她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般,象征着希望,令他开始向往从前想也不敢想得人生。
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已经掳获他的心,他还记得大婚第二天她拦住他说得那些话。
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的过日子……
这些天来,一个人独处或者是夜阑人静时,她的话就会一次次地响起,然后她可爱的笑靥、那光是触摸就令人流连的红唇,就会一一地浮上心头。
一直被他压抑住的骚动,再也无法平息。
他放缓脸色,声音也放轻几许,「你可还记得大婚的第二天你对我说过什么?」
想到当时说得话,她忍不住羞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现在换我问你,当初我心有不甘娶了你,但你的做法的确改变了我的想法,如今我想和你好好相处,做对普通夫妻,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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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香火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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