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吗?」他话里有话地道,「为何我当众宣扬你我的私事,惹你生气?」
「为何?」她傻怔怔的,依旧不明所以。
「好好想想吧——」他并不回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
这家伙,干么如此神秘?吊她胃口!东莹嘟着嘴,瞪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出浴了!」她朗声道,「你快回避吧!」
玄铎噗哧一声,「你沐浴我都没回避,何况出浴?」
他打算赖到底了?真没见过这样的厚脸皮,让她甘拜下风……东莹叹一口气,披上长褛,掀帘而出。
他侧目,直盯着她,忽然一言不发。
「本公主漂亮吧?」东莹真想给他一拳,「美人出浴,把你看傻了?」
「你……」他蹙眉,「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
「少装神弄鬼,我怎么了?」她高傲地昂起头。
「这些小红斑是哪来的?」他不由得一把抓住她的腕,仔细端详。
「什么小红斑……」东莹定晴一瞧,不禁惊出声来。
方才在浴室里,光线昏暗,雾气氤氲,她没发现,不知何时全身都长了疹子,浑然不觉。
她心中一慌,连忙冲到镜前,却见双颊也同样泛红,密密麻麻一片细点,花容月貌变成鬼见愁。
「啊——」东莹捂着脸一声惨叫,「玄铎,你好毒!就跟你吵了两句,需要这样害我,毁我容吗?」
「你以为是我所为?」他肃然地道。
「肯定是那些乾花的问题!」她大嚷,「你别赖……」
「不管你信不信……」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低沉,「这些乾花,是你妹妹叫我送来的,我只想讨你的好。」
「和婉」她身子僵住,「是她?」
「或许这泉水不太乾净……」
「不,」这一次她却道,「是她——和婉。」
此言一出,连她自己也骇然,彷佛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触碰的东西,终于揭示出来,她最不想面对的秘密。
玄铎一怔,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霎时,彷佛懂了。
这一刻,天地之间,他是唯一懂她的人。
和婉依旧是她记忆中天真无邪的模样,一脸纯净笑容,此刻坐在假山石上,抛着鱼食,抚掌大笑,灿烂无比。
关于这个妹妹,她其实从不了解。虽然相伴长大,但没未说过推心置腹的话语,表面和乐融融,实则万分疏离。
她的红疹,一时半会儿难以褪去,经御医诊治,的确是那些乾花的原因。
有些事情,她不愿往坏处想,但临到头来,却不得不面对。
「姊姊——」和婉远远地看到她,堆起微笑,「病还没好,怎么就出来吹风?」
「不碍事,」曾经,她觉得妹妹的笑容那般可爱,此刻,却不寒而栗,「御医说,这些疹子会自行褪去,不痛也不痒,就是难看点罢了。」
「姊,我真对不住你,」和婉一脸歉疚,「在街上闻见那些乾花挺香的,我就买来了,也没细看,让你受害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送我乾花?」东莹不动声色地问。
「那卖香的人说,这些乾花有催情之效,我想着你跟玄铎贝勒一直不太和睦,所以就买了来,特让他送去……」和婉吐吐舌头,「我是不是太多事了?」
东莹并不回答,只是望着湖水,沉默半晌。
「和婉,还记得从小到大,你都送过我什么吗?」她忽然道。
「嗨,我哪里记得清呀。」和婉莞尔道。
「十四岁的时候,我俩同时看中了西南进贡的一块衣料,最后,你让给了我。谁知,我拿回屋中打开一瞧,上面全是小窟窿。你说,是被老鼠咬破的。」东莹缓缓回忆,「十六岁的时候,我俩又同时看中了江西进贡的一对瓷瓶,最后,还是你让给了我,我依旧不疑有他,打开盒子,却发现全然变成了碎片……」
「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和婉脸色微变。
「这一次,你送我乾花沐浴,我却全身长了疹子,」东莹盯着她的脸庞,一字一句地道,「真有那么巧吗?从小到大,你送过我三次礼物,三次,都是不好的结果——」
「难道我是存心的?」和婉不由得嚷着,「姊姊,我何必要害你?」
「对啊,你何必要害我……」东莹只觉得伤感,「论父母的宠爱,宫中的地位,我哪里能比得上你?就算嫁人,也不如你……」
「既然如此,姊姊为何怀疑我?」和婉镇定道。
「因为你恨我吧?」东莹低沉地说,「我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无疑是个耻辱。本来,你是深受皇阿玛宠爱的固伦公主,却因为我这个身份不明的姊姊,让宫中上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本来,以额娘的受宠程度,完全可以被晋封为『皇贵妃』,甚至皇后,却因为我的存在,不敢与其他妃嫔相争——你一直觉得,我是你和额娘的绊脚石,对吗?」
一席话说得痛彻心肺,以至于缄默之后,东莹仍感到心尖悸动。
和婉终于不再假意微笑,收敛花容,目光变得冷凝。
「没错,」她说,「你倒不傻——我的确恨你。」
「可我们……毕竟是姊妹……」臆想中的,跟亲耳听到的,感觉截然不同,就算做好一切准备,仍旧觉得难过至极。
「谁跟你是姊妹?」和婉讽笑,「你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是额娘此生的毒瘤,只可惜,她不忍心将你除去,让你存活在这世间,沦为笑柄。」
「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何必理睬我?何必还要跟我嫁入同一户人家?」东莹紧紧掐住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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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福晋 V第09章[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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