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我铁子正就这般无用,非得靠着嫁娶结亲、攀附权贵,方能成事?」
她看着他,张嘴,只觉喉紧:「爷是不世英才,自然能成事,但这……是方便之路。」
方便之路?方便之路?!好一个方便之路!
他要贪那方便,需等这些时日?
气急,几攻心。
在那一瞬,他握紧了拳,真恨不得,能伸手掐死她。
他瞪着她,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声冷如刀:「我,不贪那方便之路。」
声震震,响彻一室。
她无言,只能沉默。
「此事,休莫再提!」冷冷丢下这句,他起身抛下她,拂袖而去。
众人无语,继续沉默,然后才一一,缓缓离去。
二十多位大小管事,渐渐离席,有几位,曾想上前,却又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只能无语摇头转身而行。
人走了。
十个……五个……三个……直到最后厅室里,除了她,再无一人。
荼蘼,还端坐在原位,久久。
夜,深深。
灯油,已将燃尽。
他拒绝了。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还是该悲。
他拒绝了,为她吗?可下回呢?还有多少回呢?他能回掉多少?还要拒绝多少?铁家就他一个单传,他要为她绝后吗?
心,震震,颤颤,茫茫。
她晓得会疼,却不知看着他,竟那么疼、那么痛……
恍惚中,起身熄灯,在深夜里,漫步于廊间,缓步轻移。
月在云端,忽现忽隐。
暗夜里,连虫蛙也静。
转过回廊,才至自住的小小院落,就见他颀长的身影,在小院暗影间,伫立。
该是梦,又非梦。
他该尚有火气、犹在恼恨,她为人说亲。
怎又会,在这里?
惶惶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近。
但他已发现了她,回转过身来,月华下,俊脸森然,如铁石一般。
她不敢看,不想再瞧他眼底的痛与伤,怕心更疼,不禁踉跄退了一步。
见状,他神色更沉。
荼蘼不由得垂下脸来,逃避看他。
然后,听见他上前,感觉到他靠近,一颗心紧紧揪起,提到了喉边。
他行至跟前,长靴深衣在裙边静止。
心跳,如雷鸣。
她将拳握得更紧、再紧。
须臾间,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起。
那热烫的碰触,教她猛然一震,欲抽,却不敢,只能看着他,强硬的,一一扳开了她僵冷的指。
松开手,掌心被指尖扎出的血,已凝。
看着殷红转暗的痕迹,她微微发着愣,不知自己,将拳握得这么紧。
「你,就这般厌我?如此恨我?」声,恻恻,惨淡,隐隐伤心。
她吸气,却镇不住心,震颤不己。
凝看着掌心的伤,却不觉疼,痛都在胸中,在心上。
她再吸气,泪光却模糊了他怜惜的大手,她沾血的掌心。
轻轻的,他伸手,接住了她落下的泪,一滴。
然后,抚着她的脸,将她小脸轻抬,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不想看,不要看,但却不得不看。
他的伤、他的痛,都在脸上,都在眼里,痛也在心。
「你知我这些年,为何不娶?」他问,声暗哑,眼凄凄。
泪,悬在眼睫,几欲夺眶。
「荼蘼……」她强忍着泪,看着他,喑哑吐字:「不知。」
她闪避了他的视线,这女人看着他,但焦距却望着他身后的一点。
那一瞬,他突然了解,清楚明白,她说谎,她一直都知晓。
这个女人,竟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
那么疼、那么痛,还要忍?
还要忍?!为谁?为刀家?为她吸血的爹娘?为那些不懂她的族人?
握着她染血的手,捧着她冰冷的脸,他既心疼,又愤恨,既恼怒,又怜惜,百般滋味,复杂情绪,都攻心。
「我不是东西,不能让的,你懂不懂?」他低咆。
「不……」她轻喘着,泪潸然,嘴硬:「不懂。」
他吸了口气,眼眯,更火、更气,两手都上了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忿忿然:「你懂,你知我心,懂我情,还要我另娶——」
她闭上泪湿的眼,哽咽否认,「我不懂,不懂……」
「那就看着我说,看着我,再说一遍!」他怒极,摇晃着她,冷声喝令。
颤巍巍,她睁开眼,只见他铁色铁青、青到冒筋。
心,好痛好痛,但她怎能在此,退却收手?怎能因此,功亏一篑?
她张嘴,狠了心,「爷……深夜来此,可是要荼蘼侍寝?」他气窒,不信。
「刀荼蘼,你宁为奴,也不当主吗?」声寒,颤颤。
泪眼模糊的看着身前的男人,她痛苦的逼自己,吐出那个字,要他断念。
「是……」苦恨,涌上心头,入嘴里。
他怒瞪着她,松了手,冷冷开口:「那就进屋去。」
荼蘼望着他,然后举步,开门,进屋。
他跟在身后,合上了门。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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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荼蘼香 上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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