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客房。”叶炽旸刚把门打开,便甩开挂在他手臂上的曾恋暖。
曾恋暖这回没再黏上去,她将行李与工具箱放下,走到房间的中央转了一圈,便坐在床铺上,“呼……”
叶炽旸走到橱柜前,把里头的床单和凉被拿出来,一个转身,他脸色大变地吼道:“你干什么!”
曾恋暖身子一震,一头雾水的抬头看着激动的他,“什么干什么?”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在台湾,不是在国外。”
“瑞典也不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啊。”曾恋暖一边说,仍一边将洋装的拉炼拉下。
“那你还脱!”
“这么热,不脱掉会满身都是汗啊。”曾恋暖将洋装的肩带一脱,整件洋装就这么滑落至她的脚边,露出里头的白色了恤跟极短的牛仔裤。
叶炽旸的脸色极为难看。“你没事在洋装里穿了恤和牛仔裤干嘛?”
害他以为她是想脱光衣服引诱他,他早该料到她古灵精怪,什么鬼主意都想得出来,所以他更不该一脚踏进她设下的陷阱。
曾恋暖转身把洋装折好放下,白T恤、极短牛仔裤的搭配让她的背影看上去像个青春少女。
“我没想到会热成这样呀。”
“你没看气象吗?气象报告说今天高温三十五度,你还这么穿,活该受罪。”叶炽旸不耐烦地道,把手帕递给她。
“我以为气象报告还是跟以前一样,说晴天会下雨,说下雨结果大晴天啊。”曾恋暖接过手帕,擦了擦满是薄汗的脸。一缕幽然的香气窜入鼻端,她嗅了下手帕,笑了,“好怀念的味道。”
手帕刻意使用熏香,染满了香气,这气味是叶炽旸一直惯用的。
以前学生时期,曾恋暖在学校里是活跃的人物,不仅是学生会的成员,还是排球校队。参加各类活动四处奔波的结果,就是她时常一身大汗,而且她也特别会出汗,因此叶炽旸总是随身带着手帕或是毛巾替她擦汗。
现在这个人人都只带面纸包的年代,他还保有学生时代的习惯,在见到前女友流汗时仍下意识递出手帕,让她很感动。
叶炽旸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粗鲁的抢回手帕,塞进口袋,然后发现她的异样。
她身上的衣物沾满了油污,他皱起眉头,平息了怦然的心跳后打量着她。
除了脸还算干净之外,她的手脚都沾着油污,活像是工厂里刚放饭休息的黑手,更像在战区逃亡成功的士兵或是俘虏。
“你……你怎么回事?”是在国外惹了什么事?
“啊?”曾恋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喔,没什么,要上飞机之前被抓……呃,”她一顿,改口道:“上飞机之前,我租来的车子半途抛锚,可能是在修理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吧。然后我这样到机场,空中小姐不让我上飞机,我只好又套了件洋装。”
叶炽旸没有忽略她改口之前的关键词,看她作贼心虚,理由说得七零八落的样子,只是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到底在国外惹了什么祸,沦落到要回台湾找他这个前男友?但才想着要开口问,叶炽旸的注意力又被她引开了。
曾恋暖笑着拉住他的手臂,“我好感动喔,你竟然还随身带着手帕,用一样的香气,唉……炽旸,我都明白的。”
“明白什么?”
“明白我们之间的情感不管经过多久,都还是历久弥新。”说着,她便将脸贴在他的手臂上。
叶炽旸抽回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哪条神经接错了?”
“我是感动啊,你知道,我们总是走得太快,好像这样就会跟不上时间一样,可是,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叶炽旸受惊地倒退一步,打断她的话。“我带手帕是因为这样比较环保……”他猛地停口,懊恼自己何必跟她解释这么多。
但他这一停顿,给了曾恋暖机会。“我都知道啦,你这么害羞,当然不会把心里的感情说出来,但是我都明白的……”
叶炽旸马上接话,“闭嘴。”
曾恋暖听话地不再说下去,但她充满笑意的眼眸还是写满了许多讯息。
他转开视线,准备离去,“你休息吧。”
“等等。”她立即唤住他。
叶炽旸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裤袋里,没有回头,“还有事?”
“你弟弟说,你有在租人房子?”
叶炽旸扬眉,“所以?”
“我想跟你租店铺。”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同时在心里大骂弟弟多话,接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有事,过两天再带你去看看。”
“我刚回来,你不带我好好参观一下台北吗?”曾恋暖鼓起腮帮子问。
叶炽旸冷冷的瞪她一眼,“我走了。”
“啊,等等。”
“又怎么了?”他火气不小的问。
“我从瑞典带了礼物回来给你。”曾恋暖打开行李袋,在里头翻找,“咦,奇怪,怎么找不到?我记得我有塞进去啊……哎哟,到哪去了?”
“不用麻烦了。”叶炽旸转过身,看见她将行李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跟你之间没有好到得送礼物。”
“等等、等等,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了。哎,炽旸你别那么无情嘛,好歹我也要住在你这里呀!”曾恋暖语带笑意的说。“啊,找到了!”
她在行李袋外的拉链口袋里找到了她要给他的礼物。
“给你。”
叶炽旸望着那个包装已经有点破烂,露出的礼盒边缘已有些磨损的礼物,迟迟没有接过。
“呃……”曾恋暖看见礼盒那磨损的外观,微愣,但马上笑着说:“有点磨到了,不过我有用盒子装,所以礼物还是好好的。”她将礼物送到他面前,等着他收下。
叶炽旸抬眼看她,“不用了。”
“是专程为你带的,喏。”曾恋暖仍不放弃。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儿后,叶炽旸叹口气,瞥了她一眼,收下礼物,“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收买我。”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曾恋暖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叹口气,神情有些沮丧,但没多久她又恢复朝气,笑容回到脸上。
日正当中。
太阳已开始发威,微带冷意的空气教渐渐增温的热度蒸发,阳光洒落于建筑物与捷运高架的轨道上,落下阴影,然而随着气温上升,即使是阴影,也逃不过热力的侵袭。
台北东区的店铺都才刚刚开门营业,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的景象让人有种经济繁荣,人们荷包大满的假象。
街头伫立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他身旁站着一名穿着细肩带洋装,长发随意用笔盘起,双手叉腰的女子。
“这是最后一间了,你不要就另寻高明。”男子戴着太阳眼镜,站得挺直的模样看上去像个菁英分子。
他指着面前这间大约只有五坪的店铺,阳光照不进铺子里,使得小铺平添一抹阴森的气息。
“炽旸,为什么你带我看的店铺都阴森森的啊?”曾恋暖也戴着太阳眼镜,她四处打量着这间店铺,好奇的问。
“有吗?”叶炽旸扬高眉,“要不要租随便你。”
“欸,这里地段是不错啦,可是装潢要花多少钱啊?”
“那是你的事。”他冷漠的说。
“炽旸,你的意思是要我怎么搞都可以?”曾恋暖灵动的眼眸自墨镜下偷觑着他,嘴角有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叶炽旸微皱眉头,还没发现自己一脚踩进了她设下的圈套。“租给你的店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破坏,我通常可以视若无睹,反正你方便行事,我能按时收到租金就好。”
“嗯……所以,我怎么装潢都没关系?”曾恋暖鼓起腮帮子,唇边那愉悦的笑意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而笑。“你会负责?”
“嗯,我说了,不要过度破坏。”叶炽旸不想跟她在这些事上头打转,“所以,你决定就这间铺子?”
“就这间吧!离捷运站近,附近又是高级住宅区,人潮也不少,这个点真好。”曾恋暖的眸子里狡狯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带着笑走进铺子,转了一圈,双手还是叉着腰,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墙面,似乎正想象着装潢好后的店面会是什么模样。
“当然好,它是我的产业里最好的一个点。”
“难怪你先前带我去看的点都不太好,你是不是想报复我出国八年,所以才带我到处绕啊?”曾恋暖朝他扮了个鬼脸。
“我肯把房子租给你是因为我弟弟已经跟你说好了,而且我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这下之意便是他与她的私人情怨与他租房子给她是两件事。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帮我的。”曾恋暖不受影响,仍笑盈盈地说。
叶炽旸微眯起眼,觉得那原本阴森的店铺在曾恋暖走进去后不知为什么变明亮了。他别开脸,点了根烟,想转移注意力,但最后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雀跃开怀的样子,他顿时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经过八年的分离,她跟他都还是当时青涩的学生,还是一对恋人。
他很清楚这是他的错觉,更清楚这样的错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时她就老说自己要当锁匠,而且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锁匠,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当锁匠,但是因为他自己想当驱魔人,因此十分明白有理想、有梦想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他喜欢谈论梦想时的她,那种不管花多少年、付出多少代价都想达成梦想的坚定模样,让他心仪不已。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也成了她为了达成梦想而不得不舍下的包袱。
他微微一笑,深色太阳眼镜下的双眼里有着隐隐的苦涩。
“炽旸,我想,为了不让你多花钱,我还是自己买材料来装潢好了。”
“你装潢跟我多花钱有什么关系?”叶炽旸看见那翩然似蝶的身影来到眼前,感觉自己就像等待她垂怜的花朵。
然而蝴蝶总是多情的胡乱飞舞,而花却只能根植原地等待。他厌恶等待,更厌恶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望等待。
“当然有关系啊,你不是答应装潢的钱你要帮我出吗?”曾恋暖推高鼻梁上的太阳眼镜,不怀好意的笑道。
叶炽旸瞪着她,沉默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刚刚明明答应得那么爽快,现在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曾恋暖嘟起嘴,撒娇地望着他。
“最好我有答应过。”他深吸口气,强压下胸中起伏的怒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情绪激动了,但是打从她回来后住进他家,又要租他名下房子时,他顿觉这八年来的修练全都付诸流水。
“好了,这铺子你要租不租?”
曾恋暖蹙眉,才想说些什么,出炽旸又说话了。
“租?还是不租?”
“租,当然租罗!”笑容立即回到曾恋暖脸上。
“很好。”他自口袋里取出一份合约。
“哇,炽旸,你身上有百宝袋吗?怎么什么都有啊!”
曾恋暖凑近他,想拉开他的西装外套,他却退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也不在意地耸耸肩,仍笑容满面。
叶炽旸就着铺子里唯一的矮凳,将那份长达十五页的合约打开,一一勾选需要填写的部分,填完后递给她。“你看看这份合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曾恋暖一看合约的分量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厚?”她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叶炽旸,碎碎念着:“我觉得你比我还像在欧洲住了八年。”
“那是内政部公告的合约,有意见你去找内政部。”叶炽旸不为所动的说,“快看,我还有事要忙。”
“欸,何必这么麻烦,用这种的就好啦!”才说他身上装了百宝袋的曾恋暖也不逞多让,自口袋里取出一袋皱巴巴的纸。
摊开一看,原来是她不知何时跑去便利商店买了随处可见的租约。
叶炽旸冷冷的瞥她一眼。“我的比较详细,而且是内政部……”
“我们这么熟了,一定要订得这么详细吗?”她眨着美眸凝视着他。
他移开视线,“当然,不止详细条列,还要去公证。”
“公证?”曾恋暖睁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脸颊浮起红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去公证了。”
“你在说什么?”叶炽旸看着她奇特的反应,满脸不解。“我是说租约要去公证,你是想到哪去了?”
“公证租约干什么?当然是要公证结婚啊!”曾恋暖挽住他的手臂,喜孜孜的说。
“谁跟你结婚啊!”叶炽旸心头一震,大吼。
不可讳言的,她这看似玩笑的“求婚”着实让他心动了,这样的话语太突如其来,使他防备重重的心防出现了裂痕。
“当然是你跟我结婚啊!”曾恋暖笑了笑,“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想一毕业就结婚的,不是吗?”
叶炽旸没有回应,沉默以对。
曾恋暖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黯然,接着笑道:“反正结了婚还可以离婚,现在这么方便不是吗?”
叶炽旸讥讽地微弯起唇角,但那份讥嘲并不是针对她,而是他自己。他为还能被她的一字一句所影响的自己感到绝望,更对其实很担心她到底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她回台湾来找他,不时想问出口的自己感到无力。
“快点看,看完签一签。”
“太过分了啦,你始乱终弃!”曾恋暖眸里蓄着泪光,委屈的指控他的无情。
他顿时一愣,但很快地回过神来,“我不想跟你起舞,要租就用我的租约。”
她嘟着嘴翻阅租约,他的目光则在她身上留连了好一会儿才移开。
“炽旸……”曾恋暖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干嘛?”
“为什么要两个月的押金啊?”她像个好奇的小学生,翻着合约,要他一条条解释给她听。
“押金等你退租后会还给你,我通常都请房客押两个月的租金,约满后先退还一个月,剩下的等缴了水、电、电话、瓦斯之类的费用后再退还。”
曾恋暖眼里有着大大的问号,“可是我没有押金,也没有租金啊……”
“你要租就照合约来。”
“我想租,不过我没钱。”她含羞带怯地说:“以我们的交情,难道你不能别算租金吗?”
“你在国外八年,回来一点钱也没有?”
“嗯。”曾恋暖眸往旁边飘了下,“一毛钱也没有。”
“那你回来干嘛?”到底她在国外生了什么事要逃回台湾?
“打钥匙啊。”她的回答让他嘴角一抽。这回她看见了他形于外的不悦,因此接着说:“我回来是要创业的,在锁店没赚钱之前,我都没有钱可以付租金,所以暂时还是得住在你家罗!拜托。”
她双手合十,眨着闪动无辜光芒的眼眸,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叶炽旸眉心皱紧。
“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是问我这八年过得好不好吗?还是想问我这八年在国外学了什么?”曾恋暖眼眸发亮,笑容满面的问。
“你这几年是去哪里留学了?”
“晤。”她突然像紧合的蚌壳一样闭上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我去过……很多地方……嗯……停留最久的就是北欧了……”
“北欧?嗯……”叶炽旸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才不相信她这八年在国外一毛钱也没有赚,她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低消费的国家,是随便一杯咖啡都要几十欧元的地方,一个外国人要在北欧活个几年,那不是当街乞讨就可以办到的事。
“北欧也是有穷人的。”曾恋暖指指自己,“例如我,就是连一件最基本的御寒大衣都买不起的穷人。”
“买不起大衣,买得起Gucci的洋装,你真的好‘穷’。”叶炽旸瞟瞟曾恋暖身上的洋装。
“因为我想我要回来见你呀,所以才狠心砸下所有的财产买一件美美的洋装,为的就是回来见你呢!”
“我说什么你都有办法歪曲,你到底回来干什么的?”
“打钥匙啊!”曾恋暖很委屈的说:“我学成归国,你一点也不替我开心,我有困难,你还把我推开,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闻言,他心口一窒,“你就是吃定我一定不会拒绝帮你吗?”
她脸一僵,但很快的又扬起笑容,“没有啊,只是你真的舍得让我露宿街头吗?”
“为什么不舍得?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叶炽旸冷眼望着她,并等着她吐出什么厚脸皮的话来。
“我们不是陌路人,我们是男女朋友,一对交往中的恋人。”曾恋暖笑着依在他身边,唇畔的笑是这么的开朗动人,一如往常,花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隔阂。
不行,不能被她牵着走,他强迫自己冷静的面对她。她是个疯疯的女孩子,但那只是表面,真正的她既精明又懂得算计,即使总是装傻又爱装可爱,他都不该被她挑动情绪,否则就很难看出她那些举止之下隐藏的真意。
可是,要他怎么冷静?
分开八年,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来得那么迅速,让他淬防不及,他甚至来不及好好的思考要怎么面对她,就任由她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叶炽旸受不了了,他深吸口气,强装的冷静再也压抑不住这八年来对她的复杂情感,反手推开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男女朋友、交往中的恋人是不会失联八年之久的。”
“我……”
“少拿我以前说的那句话来堵我。”他打断她欲说的话,“好,就算我以前失言说了那句话好了,你用大脑想想,有哪个男人会真的等你八年?”
她脸上的笑容逸去,微皱着眉想响应他的话,然而下一波的怒火在她想说话之前又向他袭来。
“八年这么长的日子,我也有我的需求,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你守身如玉吗?”
“我没有这么想……但是,你的个性是不会出轨的,不是吗?”曾恋暖这时才像找到舌头一样,怯怯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叶炽旸的反应是冷冷的一笑,他阴沉的笑与微暗的店铺跟外头的炽热阳光形成强烈的对比。曾恋暖抑着心头不时浮现的惊惶,咬着下唇克制着想哭的冲动,然而他像是伤她不够似的,说的话字字句句全深击她的心坎。
“你错了。我可不是真的那么没行情,在人出国后,我也跟人交往过的,而且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找到女朋友。”叶炽旸背对着她,叹口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等你八年?”
曾恋暖低下头,无言以对。
她的确没有什么凭据,她凭的,只有对他的了解,而现在,这些年来坚定不移的“了解”似乎失灵了……
这时,叶炽旸的手机响起,他按下通话键,与对方谈了一会儿才结束通话。
他转过身来,见曾恋暖头垂得低低的,肩膀也垂得低低的,整个人像失去了活力,不由得上前想将她揽入怀里安慰,但这个念头一起,理智便将那缕感情的冲动掐扁。
“曾恋暖。”他刻意连名带姓的唤她。
“嗯?”她抬起头,清亮的眼眸不若他害怕的染满泪雾,却透澈得让他无法直视。
“我帮你找到一门生意了。”
“啊?”
“走吧。”叶炽旸将头朝门口偏了下,示意她往外走。“上车再谈。”
“喔。”曾恋暖轻点下头,跟着他走出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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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的太阳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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