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左右的小娃娃穿着宽松的小绿袍,仰起漂亮的小小脸,脸上小眼眯成一条缝,困倦地喊了声:「小叔叔。」朝他伸出小小手。
「你这时候不是该在房里午睡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他一把抱起恋恋,利目四下巡了一遍,没看见其他人追着她来。「负责照顾你的丫头呢?」
「丫头姐姐在睡觉,我叫不醒她。小叔叔,恋恋肚子饿,想跟大娘讨块甜饼吃。」小手顺势勾住小叔叔的脖子。虽然困得眼儿都快张不开了,肚子不饱就是睡不着,偏偏丫头姐姐怎么也叫不醒,她只好自己跑出来了。
白庄里的奴仆也真是太好命了,主子还没睡着,自个儿就先睡翻了?
白冬蕴思索了会儿,就算照顾恋恋的是个粗心丫鬟,四季楼、也绝不止一个下人在走动,遂问道:「怎么不叫门口的守卫帮你跑一趟?你爹呢?」
「爹不在。厨房离窗子近,恋恋没走大门。」
难怪没人发现她跑出楼了。他回头瞟了眼厨房,里头的混乱百年难得一见,连他都不想靠近了,哪可能让一个小娃娃自个儿跑进去。
「厨房的大娘正忙,咱们别去打扰她。这样吧,小叔叔正要出门,刚好顺路到街上帮你买甜饼,你先回房去眯个眼,等甜饼买回来,我立刻叫人送过去。」
恋恋揉了揉眼,看见厨房的确乱烘烘的,小眼珠转回小叔叔俊俏的脸上,乖巧答道:「谢谢小叔叔。」
「恋恋乖。」他摸摸恋恋的小脑袋,招来一名路过的小奴婢,道:「送小小姐回房。」
小奴婢拉着恋恋的小手,往四季楼方向走去。走没几步就被叫住,一大一小同时转过身。
白冬蕴走到小娃娃面前,蹲下。「恋恋想不想要有娘?」
恋恋眨眨眼,想了想,摇头道:「娘很快就死了,恋恋不想要娘。」
「那如果,你爹找一个不会很快死的娘,你想要吗?」
这回她想得久一点,最后仍是摇头。「恋恋有爹就好。小叔叔没有爹也没有娘,不会很快死的娘给小叔叔好了,恋恋不要。」
他都几岁了,要一个娘来管他做什么!他心里暗笑着,但还记得在小孩子面前要装装样子,便拍拍她的小肩膀,柔声道:「好了,瞧你眼皮都要黏住了,快回去睡吧!」
「嗯,小叔叔再见。」小手向他挥了挥。
他面带笑容地目送她俩走远。
这娃娃不愧是白春留养大的,对没有的东西不强求,也懂得把自己不需要的分给别人。不过,白春留到底是如何说明她娘的事,怎么会让她以为天底下的娘都是短命鬼?
竟然还想把「不会很快死」的娘让给他……真是傻孩子。他忍不住笑出声,思绪转到某个被称为「短命媳妇」的女人身上,笑容微微僵住。
就算恋恋不要娘,她爹当鳏夫也当了八、九年,这期间有多少女人想当恋恋的后娘,白春留都看不上眼。现在总算出现一个让那家伙有点心动的女人,他就算赔上自己的命,也会想办法让那女人的生命延续下去。
「我倒是忘了问问她,喜不喜欢孩子……」也许徐望未见了恋恋这没娘疼的可怜孩子,会一时心软,答应白春留的求亲。一想到这儿,他面色微沉,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
徐望未抱着中午剩下的半颗馒头,有一口没一口慢慢吃着。馒头无馅味淡,含在嘴里只一下就吸光了唾沫,她配着茶吞下,心满意足的。
自从白冬蕴知道她喜欢吃馒头,每餐饭后,只要她把主食的汤面吃光,就能得到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当奖赏。这种拿着饵食骗她多吃几口的恶劣手法是谁出的主意,她心里可清楚得很,虽然殊儿总是说,这些馒头是白春留要她们特地去街上知名的馒头铺子买回来的。
就算是喜欢的食物,也不见得每次都吃得完,但她看到馒头心情就好,光是抱着不吃,也够开心了。
杯子喝空了,她主动替自己倒满杯,小小啜了一口。桌上摆了一壶温茶、两盏茶杯,杯子的花色不同,因为原本放在她房里的两个杯子,几天前被她打破了一个。
白庄够大够豪华,单单一个杯子就所费不赀,没人叫她赔钱她已经很感激了,一点儿也不介意他们随便拿了个旧杯子来充数。只是……
悄悄瞄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他一双眸时常在她面前的旧杯子上绕,该不会是觉得,底下人拿这个旧杯来充数,有失他堂堂大庄主的颜面吧?
两杯茶都是她倒的,临时从某个仓库里翻出来的素色旧杯,配她这等身份的人恰恰好;他是一庄之主,漂亮的杯子理应让他用。她笑着把漂亮茶杯推到他面前时,他似乎不是很乐意,偏又怕她不高兴,只得悻悻地接过手……不,他个性温和,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杯子就发火,但微微皱起的眉头泄漏了他的情绪。
好的东西要让她用,较差的那个由他来将就才理所当然……虽然理由不尽相同,但白春留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还真是十足的相像啊!
正因为太像了,她才不敢随便答应他,要永远留在白庄里。
「……也因为如此,老二和老三才一直没有成亲。至于冬蕴……你也知道他行事较为随意,想说什么就说,连点修饰也不肯的,我还真想不出来有哪家姑娘不怕他那张快嘴,愿意与他共度一生一世。不过,你别瞧他那副德性,其实他是很顾家的,绝不容许有人欺负自家人。」清雅的说书声绵延不绝。
她听得专注,遇到他没说清楚的细节,不时脱口发问;偶尔听到她深有同感处,还很捧场地点点头。他以为她对白庄的人事有兴趣,是有意留下来了,于是更加认真解说,连他和白冬蕴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事也说了。
她有点惊讶。虽然这两人外貌上没什么相似处,但白春留一身温良的气质和白冬蕴骗死人不偿命的俊雅相貌非常相配,她以为这两人,一个得了爹的外表、一个学了娘的脾性,至少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才是。
「这事,庄里只有我和他两人知道,也请望未姑娘暂时别说出去。」
说完自身的大秘密,他又补了这句。
那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本想发问,但她已经可以料想会得到什么答案,只得忍着不问出口。因为,我把你视为自己人,不想对你有秘密……除了这句,他还能怎么答呢?
她是把白春留当成自己人,但是,她的「自己人」,和他的意义完全不同。
思绪乱成一团,只好再撕一口馒头丢进嘴里,轻声应着:「我不会多嘴。」
早知道就要殊儿带她四处走走,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留在冬雪园里……等等,他一进门就把殊儿赶到别处去,连跟着来伺候他的奴仆也叫走,该不会就是为了要告诉她这个秘密?先把重要的秘密硬塞给她,再以要她守密为由,半逼迫她留在庄里,留在他的眼皮底下……难道这人心里打的正是这主意?
太阴险了、太阴险了!要说白春留不是白冬蕴的亲兄弟,有谁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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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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