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早知道文学院那么远,今天他应该开车过去才对。不过,也是这个愚蠢的决定,才让他找到一个契机,再次拾回两人之间联系。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小心谨慎地选择之下,结果究竟是对是错,只能静静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你找到自己的角色了吗?]
每次站在球场上的时候,他都在心中问自己一遍。
然后,再确定的告诉自己。
[是的,我找到自己的角色了。]
如果他不能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与荣辱,他愿意和他信任的队友一同分担。
如果他所击下的球不够有力,那么,只要跳得更高就行了;如果飞越对方阵营的球不足以攻破防线,那么,只要杀出一条刁钻的出路就行了。
所以,他会运用自己的身高优势,跳得更高,看得更远;他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找到绝对获胜的制胜点,然后以锐不可挡之势突破对方的阵营。
最后,他会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胜利的号角响起…
「哔─」
期望中的哨音回荡在室内体育场内,球场边与场上的欢呼声开始相应和。
「25比19,哲学系获胜!」
「进入四强了啦!」
前两天还苦着脸的举球员学弟,像发疯似地冲到徐汇森身边,用力拍上他伸出的掌心。
「学长,真是太好了!」
「这么高兴干嘛?以后你日子还长得咧!」
虽然向峰的口气依旧冷冷的,但是第一次听到向峰开口跟自己说话的学弟,也不在意内容是什么,只是笑得比天花板的探照灯还明亮。
「是啊!是啊!更何况,我们还要拿下冠军呢!」
所有系队的队员和拉拉队涌上了球场,包围住最后一年打系际杯的向峰和徐汇森,不断地击掌和欢呼。
「谢谢学长!」
「四强赛加油!」
「啪嚓!」
突然间,什么物品重重摔落在地面的声音,突兀地闯入欢庆的气氛,伴随着一阵飞溅的水花泼洒在人群中,直接撞击地面而变形的透明矿泉水瓶,悲惨地躺在一片水漥中。
遭逢无妄之灾而被淋湿的几个学弟妹,纷纷开始寻找闯祸的元凶。
「搞什么啊!怎么可以乱丢瓶子?」
「谁这么过份啊!」
「输给这种烂系,心里真是不爽!」
又是同一个声音,徐汇森回头看着出走到校队后,同样一再败在他们手上的过往队友。
排球是种极少肢体碰撞的运动,如果真要闹事,就会在比赛后才开始揭开序幕。
难不成,又要开始了吗?…
「老是输也输不怕,只能耍小动作来遮丑,还真可悲!」
「你再说啊!」
听到向峰的冷言冷语,决心找碴的人立刻冲上前来,但向峰绝对没有退缩的意思,昂起了下巴杵在原地不动,正面迎向对方的冲撞。
徐汇森哀叹自己总是要担任救火队,立刻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中间,用手将双方隔开一些安全距离。
「阿峰,现在不能闹事,我们明天还有比赛要打。」
「是啊!还是护好你那张脸吧!你现在动不了我的!」
「你说什么?!」
原本还在观望的学弟们也怒不可抑地准备冲上来,徐汇森赶紧用身体挡住持续大放厥词的家伙,大声吓阻火爆的学弟们。
「住手!不要闹了!你们不想打球了吗?」
「想打就来啊!」
徐汇森暗自埋怨这个不识好歹的人,适时住口还能找到台阶下,却老是为了出一口气而挖下自己的困境。
「你找死!」
「打过才知道!」
「来啊!」
「怕你啊!来啊!」
眼看着情势一触即发,所有人陷入了同仇敌忾的沸腾情绪,徐汇森立刻伸手一一架开冲上前的学弟。
「通通不准动手!听到没?不准动手!」
「你很烦耶!不要挡着我!」
一直保护着的人似乎并不领他的情,察觉情况不对的徐汇森,赶紧转头注意对方的动作,却还是迎上突如其来的攻击。
「学长,小心!」
「汇森!」
在一阵惊叫声中,即使徐汇森已经努力闪躲对方正面的攻击,但一阵灼热的痛感,还是尖锐地划过他的眉角。
在清晰而剧烈的痛楚中,一阵殷红模糊了他的视线…
墙壁的另一头,不断传来此起彼落的欢呼声与哀叹声,在数不尽的哨音和球体碰撞的声音之后,一长串久久不散的吼叫与掌声,似乎象征着比赛终告结束。
「应该赢了吧!」
放下手中的笔,卫可风闭上双眼,聆听着这首交响乐最精采、最振奋人心的结尾,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片刻的感动了?
但是他相信,那个拥有坚强个性与肩膀的人,一定可以一再地品尝这样甜美的滋味的。
然而,这样欢庆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隔壁传来了一阵骚动,令人不悦的吼叫声,惊愕的尖叫声,让卫可风的心也莫名地紧了起来。
心脏怦怦地骤奔着,涌起一阵慌乱,让他再也无法专心于手中的工作。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卫可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想要一窥究竟的急切心情,立刻站起身来,跨越依旧摆放着凌乱纸箱的地面,来到淡色窗帘前。
透过有些灰蒙的窗户,在依旧纷乱拥挤的人潮中,他努力搜寻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只看到每个人脸上凝重的神色。
然而,他再怎么仔细地找,都找不到他那个人,球场边突兀地出现了一大滩水漥,孤零零地躺着变形的矿泉水瓶,最不寻常的是,体育室的主任竟然出现在那里,正在大声斥责着一位学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无法忍耐这样不明的焦躁,卫可风朝着门口走去,正准备伸手开门时,门却蓦然地被粗鲁推开。
「卫医生!」
只是急切地唤着他的向峰,虽然没多说些什么,但是紧跟在后出现的身影,立刻狠狠地揪住他的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偌大的双掌努力地压住右眼上方,但殷红的血液,还是沿着眼角和侧脸刻划出骇人的线条。
「快来这里坐下!」
卫可风用脚拨开横阻在地面的箱子,赶紧清出一条路,让徐汇森顺利地找到诊疗用椅坐下。
「手拿开,让我看…」
这时候也顾不得对话礼节了,卫可风紧张地俯视着那脱下眼镜后的狼狈面容,被揪成一团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指尖也因紧绷而泛白。
不会伤到眼睛了吧?…千万不要啊!请不要再让他受到难以复原的重伤了!…
眼窝附近被血迹晕染成一片郁闷的红,让人触目惊心。
但定下心仔细一看,真正的伤痕,其实是在眉毛的尾端划下,虽然离眼睛很近,却完全没有伤到重要的部位。
在那一瞬间,卫可风几乎要闭上眼为此得来不易的幸运叹息。
然而,看起来比想象中浅的伤口,仍不断地渗出刺眼的鲜血。
「阿峰,去洗一条毛巾来!」
下达命令之后,熟悉医务室的向峰立刻开始动作,卫可风也专注地开始进行消毒和止血的准备工作。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血,身为医生的自己,出现这样的举动实在很不专业,可是,即使他再怎么努力要求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手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闭上眼睛。」
身为伤者,尽管脸上的惨状吓坏所有人,但徐汇森自己却相当冷静,连眉头也不皱地听从他的指令。
看到对方如此平稳,过度慌张的自己显得很怪异。但是,一切都已经失控了,他只想赶快把那不断扰乱他的血给止住。
「怎么样?会不会很严重?」
很快完成任务的向峰回到两人身边,用湿毛巾清理残留在徐汇森眼窝附近的血渍。
手里正在进行消毒工作的卫可风并不开口,而是以动作示意向峰闭嘴,等到处理工作告一段落,才开口让他安心。
「幸好没有伤到眼睛,不然就不是我可以处理的了。」
「太好了…」
「太好了?」
看到向峰安心地松了口气,卫可风还是无法掩饰他责备的神情。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耶!你们知道情况可以变得多严重吗?」
「没事就好了,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相对于卫可风的激动,徐汇森本人倒是依旧淡然处之,反观总是不甘受委屈的向峰,却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不会再发生?…」
第一次看到卫可风脸上出现严厉的神色,徐汇森有些动摇地闭上了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受伤的?」
「我…」
「你闭嘴!受伤的人给我安静!阿峰,你说。」
「他是被手表割伤的。」
「手表?你们不是在比赛吗?」
一阵沉默之后,向峰还是继续说下去。
「比赛结束之后,有个浑蛋来挑衅,汇森过去保护他,结果被他揍了。」
「我是在保护你。」
即使卫可风继续以眼神恫赫着徐汇森,不准他插嘴,但依然无效。
「我们好不容易撑到四强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打系际杯,难道你愿意为了一个无聊的家伙,葬送掉打冠军赛的机会吗?」
「我不在乎得到冠军,但是我绝对不跟找碴的人求和。」
「这不是求和,这是保护自己。」
避免牵动到伤口,徐汇森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还是尽量收敛自己说话时的表情。
「他已经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当然可以随便跟任何人起争执,可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现在不再是孤独一人了,你有同伴,有…」
徐汇森顿了一顿,选择了含蓄的字眼。
「有在乎你的人,没有必要跟那种人硬碰硬。」
「你就是这样,每次都逆来顺受,才会老是被欺负你的人吃得死死的。」
一直不打算介入两人争执的卫可风,微微颤动了一下。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像在责备他?…
但仍不肯对自己的坚持让步的向峰,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在他身上,只是径自往门外走去。
「总之,我不是那个做错的人,也不想再听你的教训。」
「碰!」
被重重甩上的门,发出吓人的声响,被留下的两人,只能静静地看着阖上的门,默默无言。
从身旁飘过的叹息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宁静,却加重了空气中的沉闷。
为了稍微减低气氛的凝重,卫可风决定先开口说话。
「伤口…痛不痛?」
「现在还好…」
徐汇森勉强地牵动一下嘴角,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表情,卫可风反而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孩子背负的沉重责任,在自我要求和他人期许下,日渐沉重的负担。
于是,他好痛…
他曾经加诸在这个孩子身上或心上的伤痕,现在都一一回报在他身上,只要一看着那被压迫得过于早熟,其实稚气未脱的纯真脸庞,只要想到自己所犯过的错,他就觉得好痛…
「医生,谢谢你。」
依旧躲避着他的目光,显得疲惫不堪的身躯吃力地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
「嗯…」
虽然和往常一样,他只是目送着那高大的背影走向门口,但现在,有一阵涌上喉头的东西,迫切地想要冲出他的口。
他不想放他走,不想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不想让他独自面对所有伤口。
于是,他还是跨越了所有的阻隔,来到他不想放手的人身边。
「医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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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林火山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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