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借你个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
嗫嚅地道了声谢,徐汇森接过这本令人好奇的书,似乎担心自己以偷窥心情借书的动机会被发现,赶紧把书塞进了背包。
「那我要开始整理了。」
「拜托你了。」
说完客套话之后,两人就在寂静的空间当中,各自进行自己手边的工作。
虽然依旧是无言的沉默气氛,但徐汇森却觉得,以往的压迫感似乎烟消云散,如果他们可以这样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
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次的赌局,他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感受两人之间在冲突后的首次平静。
随着手中一一放下的文件,时间也在静止的空间中快速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汇森才赫然发现,桌上的纸箱已经几乎都清空了。
「好了!」
将最后一个空箱子搬离桌面,徐汇森宣告今天的工作已经大功告成。始终紧盯着计算机屏幕的卫可风,也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张望。
「满快的嘛!真了不起。对了,你有把有异状的学生打勾吗?」
「打什么勾?」
徐汇森一脸疑惑地望着卫可风,对方立刻露出糟糕的表情,跨越地上的重重难关冲了过来。
「糟了!我刚忘了跟你说…有异状的资料上有红色注记,你要在这张清单上找到那个人,把有问题的地方打勾。」
「真是的,不早说…」
听到又多了件麻烦工作,徐汇森拿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双眼,一边叹息,一边接过卫可风手中的清单。
「对不起嘛!」
面对那带着歉意的笑容,徐汇森只能抑制不悦的情绪,强迫自己继续工作下去。
再次埋首工作的徐汇森,从最多件数的箱子里抽出一张文件,仔细地检查着,却发现,伫立在自己身边的人影,依然迟迟未离去。
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对方由上而下地观看着,徐汇森抬起头,向对方展露抗议的表情。
「干嘛?」
「没什么…」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卫可风的手却覆上他洗好未干的发梢,轻轻抚摸着。
「你的发质真好耶!」
「别提了,我也希望自己能有像男生的头发。」
他曾经为了让自己的头发变得粗糙些,还特别用肥皂洗头,但第二天依旧柔亮如往昔。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原本只有一只手骚扰他,现在却像是与宠物嬉戏般,两只手一起胡乱搓揉他的头发,即使他一直挣扎地扭头逃避,却还是躲不开那双手的肆虐。
「而且,闻起来好香…」
用手戏弄他还不够,卫可风将自己的鼻尖埋入那带着淡淡洗发精香味的微湿发际,完全无视于他再度僵直起身体的反应。
「你刚洗过澡啦?」
「是啦!是啦!不要再弄我的头发了!」
为了逃避那太过直接的灼热气息停留在自己的发中,徐汇森终于出言制止对方快要逾越界线的举动,而对方的气息似乎也渐渐地离开他的发间。
「好,好…不弄乱你的头发了。可是你真的好香喔!连身上也好香…」
才刚想松一口气,开始在颈间、肩膀和手臂旁游移的热气,和微微地搔痒感,又让他的心跳速度瞬间冲到最高点。
虽然很想叫对方停止,但这种暧昧多于挑逗意味的接触,如果太在意的话,似乎显得自己太过神经质。
「好香喔…真想咬一口…」
够了!
让他终于无法放任的话语,伴随着散发欲 望气息的微笑在耳畔响起,这样确实已经是超出防线的挑逗。
徐汇森打算不再隐忍下去,正准备出声反抗时,背后却传来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声音。
「可风,可以走了吗?」
「你来早了,我们还在工作呢!」
才不是在工作吧!…
虽然想要出声吐槽,徐汇森还是保持形象而忍住。转头看向来者,而对方也正以讶异又诡谲的表情望着自己。
「庞医生…」
「是汇森啊!你又回来打工啦?现在的工读生不是阿峰吗?」
「学校同意这一个礼拜暂时可以请两位工读生应急。」
庞奕翔的疑问马上从卫可风那里获得解答。
「我今天也去找他们助教谈工读金的事情,一切都没问题。」
闻言的徐汇森才发现,卫可风今天会去找助教,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是喔?那你这次可别再落跑罗!」
虽然庞奕翔的脸在笑,但总觉得他的眼中隐藏着更多深沉的意涵,令徐汇森着实感到不快。
已经有美满家庭的老男人,不应该拈花惹草,不要老是跑来这里厮混…
「好吧!那今天的工作就先到这边好了。」
被不速之客打扰之后,工作似乎也得停摆了,卫可风开口下了特赦令。
「你先回去吧!明天不用练球的话,就早点过来。」
「嗯…那我先走了。」
徐汇森快步穿过庞奕翔身边,却发现对方颇具成熟男性魅力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不晓得这两个人等一下又要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不过这也不干他的事,根本不用在意的,不用在意…
我像庞大而愚蠢的风暴,蓦地轰然而至,想撕碎自己的躯体,裹之以激 情的漩涡,漂流四散。
─《游思集》十二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庞奕翔不解地摇摇头,看向身旁正望着透明酒杯发呆的卫可风。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还要去招惹汇森?」
似乎把话听进去的卫可风,却依旧无言以对,面对他沉默的拒绝,庞奕翔也只能无奈地叹着气。
他在想些什么?想要怎么做?卫可风自己也无法回答。
看着那伤痕累累的高大身影从眼前离去之后,他第一次尝到思念的痛苦,以为很快可以淡忘的痛楚,却一再侵蚀他的心。
有时他很清楚,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道墙,却是他永远也无法穿越的距离。
他独自倾听着墙的另一边,传来球鞋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练球时精神奕奕的呼喝声…他总是无法克制地去猜想,哪个声音是属于他所想的那个人的,却又赶快制止自己持续沉溺的念头,直到他逃离了满载思念的空间,直到他再次以逃避作为结束。
[如果它只是片刻的欢乐,它就会在悠然的一笑中绽成花朵,而你就能在刹那间看到它,领会它。
如果它只是一种痛苦,它就会溶化成晶莹的泪珠,不需言语就能映照出最深沉的秘密。
然而,它是爱情啊!]
这是爱情吗?他每天都不断地质问着自己。
直到那一天,他如往常般停滞在自我折磨的时空中,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孩子闯了进来,为了另一个人惊慌失措,为了另一个人不再将自己的温柔武装起来。
这是一种象征着勇气的冲击,提醒着不断自怜自艾的他,终究只是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可悲逃避者。
终于,他还是拨开了那淡色的窗帘,寻找那在记忆和脑海中不断追寻的身影,然后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地,凝望着…
[它的欢乐与痛苦是无限的,而无穷的是他的贫乏与富足。
它像你的生命一样贴近你,然而,你永远不能完全了解它啊!]
如果这不是爱情,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是饱受思念的折磨?为什么,在看到那被透明镜片掩盖激 情的面容之后,还会拥有心跳不已的狂喜?
为什么明明知道对方想要逃离,知道对方的恐惧,却还是不肯放手,无视于两人内心的挣扎,自私地将对方困在自己身边?
如果这真的是爱情,如果他承认了,他又能怎么办?
他无法为这份爱情付出什么,也不敢面对爱情,他感到莫名的慌乱,以及潜藏在内心深处,被痛苦回忆制约的恐惧…
他想起那个女孩,总是看起来落寞又孤寂的女孩,总是到他面前寻求温柔和关怀的女孩。
[医生,我爱你…]
女孩特别苍白的笑脸,诡异地扭曲着。
[你为什么不肯爱我呢?那我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不要再问他心里想什么,不要问他该怎么办。
[医生,我真的好爱你…如果你不爱我,我只能让自己忘记你,只能这样做,才能不再想你…]
无法漠视女孩的寂寞而付出关心,是他的错吗?无法爱上对方,也是他的错吗?最后,再也无法付出、害怕付出,难道也是他的错吗?
为什么坦承爱情之后,却要面对这样的纠结困境,那他还不如就此放弃。
然而,望着他朝思暮想的专注侧脸,就近在眼前…
他还是想要伸手触摸那沈静平和的脸庞,想要紧紧地拥抱住散发微热体温的身躯。
即使努力抑制自己的渴望,但看着那宛如大型犬般,既温顺却又抗拒的双眸,他的手还是失去了控制,忠于自己内心的呐喊…
「你看,你又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吧!」
看到卫可风又旁若无人地陷入沉思,被忽视的庞奕翔,开始感到不耐烦。
「你这个人啊!老是背负太多不必要的过去,自己又想得太多。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你也该抛开了吧!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抛弃回忆,又不断折磨自己的人,但是他逃不出来,他不晓得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看得开。
「不过你也太矛盾了,当初是你自己吓跑他的,现在又开始依依不舍起来,你就不能干脆点吗?」
对于庞奕翔的责备,他往往是无可反驳。
「真要舍不得的话,就跟他把话说清楚,如果他拒绝了你,那可好,一拍两散!你也不用再想东想西,彻底把他忘了就好,好好去疗伤。」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若真的能彻底忘了,他何必这么辛苦?
如果他们不是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触碰彼此的内心,或许他还有获得幸福的可能;但是,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或许永远没有交集。
如果…
如果他没有心,一切就很简单了…
[采着花瓣时,得不到花的美丽。]
在这样的方式下才能产生牵扯不清的羁绊,却也就此斩断了彼此的可能性。他用愚蠢的方式强留下花瓣之后,就永远也无法见到花的欢颜了…
再怎么吞下麻痹的酒精,醒来的时候除了宿醉,也只剩下空虚的现实。
「我想回去了。」
卫可风抓起桌上的帐单,起身准备离开。
庞奕翔望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起初还无法反应过来,但很快地露出苦笑。
「这跟我们原本约好的内容不同喔!」
「你回去陪老婆吧!明天不是她的生日吗?」
「怎么?你只要一看到汇森,就对我没兴趣啦?」
庞奕翔的话,虽然令人感到不快,却总是针针见血。
或许吧!只要想起那象征着纯洁和禁欲的身影,他就无法放任自己做出背德的举动。
但是面对庞奕翔平和却咄咄逼人的问题,卫可风只能轻轻地摇摇头,掩饰自己被看穿的慌乱。
「今天工作很多,我真的累了。」
「好吧!」
无戏可唱的庞奕翔拎起西装外套,也跟着站起身来。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的车停在学校,你送我回学校就好。」
即使自己早就买了车,却不常开,除了往返距离不远的学校与家里,其它时间也没有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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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林火山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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