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玛云像被藤蔓缠住,绞得她难以喘息。
「发生这种事,你为什么都不讲?」电话那头的女孩急嚷。「而且那时候我人在台湾,可以就近帮你,为什么都等我回美国了你才跟我说?」
她就是不要朵妮帮忙。人家是返台度假的,她怎好意思拿人家悠闲的假期,倒自己的垃圾。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一起在美国大学念书时,是有不少男生被玛云浓厚的东方性格迷倒,但对于做她朋友的人来说,很累。「我们都已经是什么样的交情了,你还这样别扭。这让我很受伤,你知道吗?」
玛云缩在小套房的小沙发里,蜷成一小团。
朵妮重叹。「我很喜欢去日本旅游,也很喜欢逛日本的百货公司,喜欢买日本的东西,但我很不喜欢日本人的性格。你家人把你送到那里受教育,实在是一件错误的举动。」
小时候的玛云,明明很可爱的说,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让我觉得,你变得跟日本人一样,永远不知道你的友善底下在想什么,性格很不真实。」活泼积极的嗓音转为绝望,无劲而低哑。「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为你被逼到撑不住了,才找我诉苦,我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玛云一直不出声,埋首在曲起的双膝上,涕泗纵横。
「跟奎恩说吧。」
朵妮这声感慨,惊动了玛云。跟他说?
「我不知道他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可是事情是因他而起,他有责任,也有权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都不跟他说?」
哽塞的小鼻子徒劳地吸了吸。「他不在台湾……」
「这不是理由。你若真有心要联络他,我不相信你会联络不上。」
「可是……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但她又该怎么说?无从着手。
「而且,我也说不清语彤的问题在哪里……」
「她总共勒索了多少钱?」
「没有。」所以她更迷惑。「她用了我很多东西,可是从来没有顺便占为己有。」
奇怪?「那她到底想干嘛?」
「她说是要帮助我,做我的好朋友。」
哇咧……差点鸡皮疙瘩掉满地。「她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啊?」
「朵妮,我很害怕,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虽然形影不离,情谊亲昵,却又常常会在言词中羞辱她,极尽讥嘲轻蔑。「而且,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
玛云空洞地望着落地窗上,被击出的点点高空大雨。
「语彤跟着我到日本走一趟。」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还硬跟着我去见四爷。」
「然后呢?」
「四爷说,对我很失望,却很欣赏语彤。所以他叫我别去见他了,却留下语彤小住,说要亲自栽培她。」
「什么?!」怎么又来一个神经病?「你干嘛带她去啊?」
「我没有!而是……」
那天——
难得周休二日巧遇国定假日,一连休假三天,到处都有热热闹闹的休闲活动。正想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出去走走,冷不防又接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亲切来电。
「喂,玛云你在哪?」
她很不喜欢语彤这类的唐突失礼,好像她欠语彤一个交代。她没有必要事事向语彤报备吧?近来的她,个人生活已经毫无隐私可言,连她的小浴室里用什么牌子的香皂都被语彤搜查过,再讥讽她虚荣做作,然后,自己也买同一个牌子的进口香皂来用……
她好疲倦,真想离开这种黏腻的诡异友谊。
「玛云?喂,你在干嘛?」居然不讲话。
「我……在外面。」
「哪里的外面啊?」
「目前在北二高。」驶往台北外。
「你去哪里?」
「鸠居堂。」
「去干嘛啊?」
「帮我妈妈买笔。」只是顺便,探望朋友才是主题,但这就不必多说了。
「为什么要去替你妈买笔?」她有脚不会自己去?
「……」真不知这种警察问供式的对答还要折腾她多久。「你难道从不曾帮你母亲买东西吗?」
突来的反击,娇柔而尖锐得不着痕迹。或许玛云因此可享受到一丁点快意,却错估了她对手的器量和人品。
「你到底人在哪里?!」手机那方的尖斥,连和玛云同车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马上去找你!」
玛云心惊。她想干嘛?
「我不方便……」
「你不方便?那你在厕所跟男人办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方不方便?!」连出去的自由也没有。
小脸登时惨白,强作镇定,刻意忽视四周隐隐瞟来的窥视。
「我……正在往桃园机场的巴士上。」不要发抖!不要畏畏缩缩!
「那你还跟我瞎办什么你要去哪里买笔?!」
她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我没有,我是真的要去买笔。」
「你有必要去机场买笔吗?」啊?!
「因为,鸠居堂在银座……」
「哪个银座?」愈扯愈离谱。
「东京的银座……」
对方一愣,似乎现在才想起,她是在跟一个生活层次及价值观与她截然不同的千金小姐讲话。
「你就为了帮你妈买笔,专程跑到东京去?」
「我——我妈妈她,有时会叫我顺便替她买些东西。反正也不是很远……」她冷汗涔涔地竭力拉近与一般老百姓的生活距离。「从台北到东京,和、和假日开车南下去玩的时间,也差不多嘛。」
「你在机场等我,我马上到。」
玛云措手不及,三天假日又沦陷在语彤的掌控里。
语彤凭着候补机位的好运,一路同行,与玛云说说笑笑——虽然全是她一人在唱独脚戏,但她高兴。她跟着玛云去买笔、跟着她逛银座的各家画廊、跟着她进高级餐厅,跟她挤饭店的单人房,跟她一起去听一句也不懂的日本国宝典藏讲座。
直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语彤仍打死不放玛云独行,一定要跟到底。
「喂?四爷,我是——」
「小娃,不来我这儿坐坐了吗?」
手机那方优美的轻吟,淡淡的期待,令她泫然欲泣。她是专程为他而来的,如同以往,有空就来探望惯于孤独的他。他期待她的来访,喜爱她的莅临,对她是莫大的殊荣。
她不想破坏这私人而悠远的静谧,这是她灵魂中最不容侵犯的一方天地。
「对不起,我有朋友跟着,恐怕不能去见你了。」
四爷轻笑,像是被小婴孩的娇态逗开了怀,又像对某种小题大作的无奈。
「不要紧,你尽管带朋友来。」
「她并不是我朋——」
「小娃,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可别让我等太久。」
他抓着玛云心软的把柄,逼得她无路可退,只能前进。
不出所料,语彤到了四爷位在东京市中心繁华而隐密的大厦高层住处,她的惊喜与雀跃,全反映在她格外的聒噪上。
玛云战战兢兢,知道自己闯祸了。四爷身旁的那两名晚辈,却视若无睹,照常伺候。这光景,太不寻常,她甚至怀疑四爷是不是早知道她会带什么样的人来,还事先提点他们不需大惊小怪?否则他们的反应怎会这么自然?
她完全切不进语彤的连珠炮里,更别说是向四爷提及正事。
「所以我在美国念硕士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在社会公益的参与上,因为我觉得我们这些享有资源的社会精英必须要有所回馈。就好比——」
四爷已经微微抬手示意,语彤却仍意犹未尽,继续高谈她的丰功伟迹。
「廖小姐,可以了。」
四爷这一淡雅颔首,语彤才尴尬地回神。妈呀,她在紧张些什么?刚开始还表现得挺不错的,怎么四爷一请她聊聊自己的经历,就疯了似的没完没了?
而且,语彤透过四爷绝俊的音韵,才发觉自己的姓氏透过他的嘴,真是土味十足。她可以费尽功夫,改个典雅清丽的名字:语彤,却到死也改不了她鄙视透顶的姓氏。
她要全新的人生,她要全新的形象!
「我看得出来,你很努力。」
语彤一怔,被冷落在一旁的玛云也愣住,不明白四爷何以突然肯定她。
「只可惜,你努力的方法很不恰当。」
语彤畏缩片刻,仍硬着头皮直问。「怎么个不恰当?」
「你死缠着玛云,拚命模仿她的一切,只会扭曲了你的特质。」
两个女孩暗暗一惊。玛云意外于语彤的真正企图,语彤则意外于被说破了底细。
「那种层次的抄袭,太难看。」
他的笑,俊魅中别有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你在人前努力装做你很景仰玛云、自己很谦卑忠心地跟随她、陪伴她。其实你真正对玛云所做的,是践踏。」
「我可不觉得!」打死不认!「而且你是凭什么这么认为的?」
「我眼睛虽然不好,但起码的观察力,应该还是有的。」
「我不认为你对我的观察——」
那两名恭候在客厅角落的晚辈,眼神凌厉,令语彤心虚。她知道自己嚣张过度了,平白作践四爷对她一贯的和蔼叮咛。
「对、对不起。」
「不要紧。」他的谅解,始终如春风煦煦。「不过你若是不认同我的话,可以现在就离开,继续做你的廖语彤。如果你想彻底改变自己,最好先从收敛自己的嘴巴做起。」
「我没有不认同你的——」
「那就闭嘴。」轻语如吟诗,却尖刻含锋。「你话太多。」
只这么一句,就静静慑住她的鲁莽。
客厅的大窗外,只有高空中的蓝天,林立的东京高楼群被压成低低矮矮的一片,远远伏在眼底。他安坐在古董桧木大椅上,背后窗外的碧洗晴空,只衬得他优美身影更加阴沉,迷离不明。
「你不需要把你的自卑,迁怒到玛云身上,或者用诋毁玛云,来建立你的自信。」
刹那间,语彤彻底被击败,却强忍着,绝不示弱。
「你的奋发向上,值得肯定,但是手法太拙劣。若你真有这个心,可以留在这里,我会亲自调教你。」
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不曾想过向来与人疏离的四爷会有此举。
「如何?」
语彤一时头重脚轻,差点承受不了前所未有的看重。「我、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
「只要有心,你所能达到的,不会比玛云差。」
这话如光,猛地打亮语彤的灵魂,赋予她的人生新的定义:她并不比玛云差!
「我想藉此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法。」四爷交搭十指,悠悠寒吟。「如果是怎么带也带不起来的庸才,干脆放弃,省得浪费我的心力,折腾我的耐性。」
他这话虽是对着语彤说,却令在场的人为之瑟缩,心头被他刺了一记。
四爷会丢弃他们吗……
「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而且受教长进的机会,不见得要局限在某些人身上。」
侍立在旁的那名高中生,正要惶惶下跪求饶时,四爷却把箭簇直指玛云。
「尤其是你,小娃。」
她僵在原地,不敢动,不明白,充满不祥的预感……
「我对你很失望,所以暂时别来见我。」徒惹心烦。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中激切呐喊了千万遍,却一遍也没问出口。她一路哭回台北,哭到头痛,还是没有答案。
她还以为四爷在帮她、为她出气,结果局势全然颠覆。被肯定的竟是语彤,被否定的是她。她打从国中时被爷爷带去认识四爷,一直谨守规矩,从不多想或质疑这十年来为何四爷的形貌无所改变。她一有空就来探望他、陪他聊天、替他买东西。他也是除了爷爷和那个人之外,会叫她小娃的人。
为什么他却这样对她?她哪里做错了?还是四爷误会她什么……
不是我误会你,而是你不了解自己。
另一个人的醇厚低语,点醒了她的迷惘。
对了,关!他既然讲得出这句话,就一定能帮她厘清这谜团。可是,她再怎么寻找,他都不回应。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只冷漠地还以孤独。
谁可以给她温暖?谁来肯定她?
爷爷生前再三私下警诫她,要低调、要内敛、要听话、要忍耐,她都牢牢记着,却不曾由此得到什么益处,只惹来无穷无尽的批评,和家里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使唤。
她什么都听从家人的安排,结果落得什么都不是。
你毕业后就回来当爸爸的特助,边看边学,快点熟悉环境。
你改去做你大哥的特助吧,缓冲一下他跟爸的火并。
你还是别去做你大哥的特助,省得你大嫂天天拿这事跟他吵。
家里有个慈善基金会的位置给你,就做执行长吧。
你要常去看看姨妈。
你不要太常去探望姨妈。
多关心关心你表姊吧。
你少去接触你表姊!
反反覆覆,变化莫测的命令,她乖乖地全面顺从,结果呢?
她拔掉小套房里的电话线,答录机也整个塞进垃圾筒里,什么都不想听。她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指示,却没一样替她指出清楚的方向。
她讨厌任何留有语彤印象的东西!
她疯狂地清理小套房内一切布置。语彤靠过的垫子、坐过的地毯、摸过的古董琉璃灯、喝过的名贵茶具、用过的香皂、穿过的衣服、套过的鞋子,她全丢,统统塞进黑胶大垃圾袋。
典雅的小小世界,残破而零落,几乎清空。被叫来的搬家公司,平白赚到这整批昂贵家愀,以及处理费。整个小套房,只剩空壳,她也是。
一无所有。
隐隐的呜响,勾住恍惚的泪人儿,将她自幽暗的角落唤出来。什么声音?从来没听过。
她在黑暗中,凭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微光搜索,老半天之后才在流理台下找到自己愤然乱丢的小包包,里头的响声仍在喧闹。
这不是她熟悉的声音,那会是什么?
她呆呆地急切翻找,长睫上挂着的水珠都无心去擦。直到她挖出神秘的来源,才想起来:奎恩临走前丢给她的手机。
「小娃,我回来了。」
她出神地听着手机,宛如被下了咒。
「出了什么事吗?」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多到茫无头绪,不知从何说起。
「想也知道。你若说得出口,你就不会是小娃了。」
他此时此刻轻蔑的笑意,竟然令她好窝心。
「你这小荡妇,居然把新鲜热呼的内衣裤送给关先生。他能做什么?」暴殄天物。
啊,对了。她那时在气头上,抓出包包内的手机就发讯反击,竟没注意自己用的是他的手机——简讯全被记录进去。
「笨哪。你那是奖赏他,还是惩罚他?」
不知道,她没想那么多。事后也很懊恼,觉得自己很无聊。
「你送关先生那些,还不如把你自己送上去。」
有用吗?他很可能一如往常,理都不理她。
「现在就去他办公室,试试看哪。」
他会在吗?
「我说的话,不会错的。去吧。」
晚上九点半多,她抵达关的办公大楼底下,顺利通过警卫,升上高处黑暗的办公深林。一个关卡一个关卡地,冒险进入幽微彼方的隐约灯光。
那是关办公桌上电脑萤幕的微光,照得他刚棱的俊容,更加冰冷。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一片反射,看不清他的眼神。
大家都下班了,他却还在奋战。
「你在做什么?」
「清查不明外资的连续买进。你来做什么?」
她不语,寂然靠在他敞开的办公室门板上,犹豫。
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这阵子,她对自己失望至极,孤单至极。不想回爸妈那儿,也不想回市中心的大厦,更不想再一个人躲在小套房里。
厚实的办公室门板前,一件件衣服掉落她脚边,最后,颓然靠着门板的落寞身影,透过办公室外隐约的夜灯,勾勒出惊人的性感曲线。
他不动,她也不动,气氛却分外紧绷,一触即发。
她愈站愈后悔,以夜色掩护尴尬,暗暗谴责自己干嘛又随便听信小人的话。现在该怎么收场?
杳无人烟的办公楼层,寒气逼人,她几乎打起哆嗦。
还是……拿起衣服走吧。已经够了,她还要自取其辱到什么时候?
她正要动作之际,他同时采取行动,惊到了她。他缓缓步来,只见他一丝不苟的外形轮廓,看不清面孔。魁伟的壮硕身躯,伫立在赤裸的小人儿跟前良久,久得令她不自觉地缩起肩头,无地自容。
他在想什么?还是在看什么?她又在干什么?
突然俯下的巨大身躯,吓得她一震。他该不会是想……
记得,一定要他跪下。
奎恩火一般的吮尝及隐隐嘱咐,疾速烧掠她的身躯。
你追他追得那么辛苦,叫他跪下是应当的。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奎恩几乎都吻遍了,处处记忆着他唇舌的热度。可是关没有对她这么做过,她也没想过。他太完美、太俊伟,他是无瑕的傲慢王子,无法与那么官能的肉欲联想在一起。
但现在,现实已经逼近。
她赶紧闭死双眼,不敢妄动,全权任由他摆布。蓦地,贴上她身躯的,不是他的唇,而是她才褪下的衣衫。
他一件件地,慢慢替她穿上,仔细扣回,妥帖抚平。她没有表情,乖乖站在门板前,空洞凝望地面。
回家吧……一切到此为止,不必再对他有任何奢望。
这出闹剧,她已把自己羞辱得够彻底了。起码,现在她还可以选择很有尊严地离去。从此不再干涉他,也不再让他有机会伤她的心……
一个沉重的吻,却疾驰用力地抹上她的唇。他的拥抱来得太突然,惊动了被他绞得死紧的小人儿。
他饥渴,像沙漠中流浪许久的濒死旅人,在她柔嫩的双唇中粗暴汲取一切甘泉……
若论城府,她的天真比什么都邪恶。
白天,她三不五时拜访关的办公室。晚上和假日,是她和奎恩的游戏时间。不一定每次都是烈焰狂烧的性爱激战,有时只是无聊地一起瘫在席地大垫上,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各玩各的,可又相互依赖着。
有时,连她也觉得自己好放荡。
「为我放荡有什么不可以。」他懒懒仰躺,伸着大懒腰,浑身精壮的肌理为之牵动。
「可是我想好好地谈感情。」
他无奈笑望正跨坐在他欲望之上的妖娆小骑手。「好啊,你谈啊。」
他歹毒地向上一挺,将栖息在她深处的亢奋唤醒,触动到了她的什么,尖叫着俯身叫停。
「你这样好卑鄙。」逗着她玩,不正经。
「抱歉啦。」他的大手倒毫无歉意地伸向她挤在双臂间的丰乳,闲闲拧捏嫩弱的乳头,捉弄她的瑟缩易感。「来,说说你要谈的感情吧。」
「那你放手啊!」讨厌!
他放了,改而箝住她肩头,往下拖倒。她慌张大叫,连忙撑手在他头侧,正好俯在仰躺的他之上。悬在他眼前的硕大酥胸,立即被他大口吮住,牵制住她的动静。
「你干嘛啦!」他自己才说要停战,好好休息的说。
「你不是要谈吗?我在听啊。」嗯……这口感,无与伦比。
「我、我是要问……」糟了,体内隐隐的哆嗦警告着,大浪又将来临。再不快问,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才和好?」
他一怔,睁开双眸。「你觉得我们还不够好?」
「还没住一起啊。」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他扶住跨骑在他身上的纤腰,不断挺进,干扰她的多虑。「我从没允许你离开我过,是你私自潜逃。」
因为、因为……
理由全融化在她的痛苦申吟里。她不懂,明明可以是很享受的事,为什么又总让她感到难受?会不会是因为怕陷溺太深,之后会忍受不住他的远离?
啊,再说吧,她实在没空想那么多。因为她的情人,太勇猛了。让她的生命完全被他充满,毫无遐思的空隙。
手机来电,她也不接,只顾着跟他相依为命。算算日子,他们的分离,好像总长过相聚。
突来的电钤声,惊醒了床上的她。怎么会有人按门铃?
左顾右盼,自己一如往常,不着片缕,可是她的情人呢?
一声接一声的门钤,逼迫得她头痛,只得起身。啊,会不会是他出去没带钥匙?
她赶紧抓过睡袍按开大门电钤,不慎被地上凌乱的衣物绊倒,摔到了额头。好痛……待会一定会肿起来。都是他啦,总把衣服乱脱乱丢,过得像原始人似的。
小套房的门铃音乐开始叨唱,唱个不停,吵得要命。他就不能把手指移开电铃一下吗?她气到一开门就娇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
她慑住,哑口无言。怎么会是……
「玛云?」语彤大惊,上下打量。「你这是在干嘛?」
她怎么又回来了?这又不是她家,她还来干什么?
「玛云,你还好吗?」语彤身后的人们急切张望。「语彤说她怎么也联络不到你,怕你可能一个人病倒在家,所以……」
看玛云一头乱发,妩媚万分的娇慵与红艳,单薄的丝缎睡袍,雪肤上隐约未消的吻痕,教会的姊姊妹妹们都尴尬地明了,自己根本不需来探病。
「你搞什么啊?!」语彤勃然大怒。「你看你这是什么德行!」
大伙被语彤的激烈反应吓住,玛云更是脑袋一片混乱,无从应对。
「我实在受够了你的不知羞耻!简直像条发情的母——」
「有什么事吗?」狭小楼梯间敞开的电梯门,淡然传出沉吟。声势之厚重,气焰之强猛,令人畏怯。
噢……要命,他怎么正好这时候回来?玛云埋首在双掌中,不想面对现实。
他强壮的身躯穿着贴身牛仔裤,上身只草草套上无袖背心,一副工人模样,放浪至极。如此狂人,手上却拎着一大盒日式泡芙及蛤仔面线。
「就是他!我就是在厕所中听到他和玛云办事!」语彤疯狂反击。「这个人叫奎恩,可是玛云已经跟一个姓关的人有婚约。她脚踏两条船,恶心到了极点!」
「语彤!」姊姊妹妹们连忙劝阻。「不要再说了,你这阵子在教会到处放话也该够了吧。」
她说不腻,她们却已听到反感。
「这不关你的事,玛云有她的隐私权——」
「那你说啊!你有脸就跟大家讲个明白,」
「是啊。」他闲闲支援语彤,欺压玛云。「你倒说说看哪。」
他居然也站在语彤那边?玛云震愕到血液冻结。
「我真是看错你了!」语彤破口大骂到飞沫四溅。「亏我还一直傻傻地欣赏你——」
「奎恩是我丈夫。」她寒心轻喃。「他姓关,也就是和我有婚约、去年才完婚的人。」
众人惊呆,瞠视她赌气的冷淡。
「还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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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之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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