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湾,一片蔚蓝晴空,无垠的大海拥抱着金黄色的沙滩,阳光耀眼,水光潋滟,好一份迷人的南国氛围。
陈封将太阳眼镜往上一推,随意置在头顶,一对眼眸眺望着湛蓝海洋,露出了笑容。
风势一起,陈封臂膀一收,硕实的手臂线条深刻如凿,胳臂下的冲浪板贴着他精壮的腰身。
他看着随风而起的浪头,浓密的双眉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粗犷气息,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带着征服大海的傲气。
而那在右脸颊勾起的笑容,藏着自然流露的些微邪气,坏坏的、睥睨着一切,有些目中无人、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拿着!」陈封左手摘下墨镜,马上就有人应声接下,他头也没回,迈开脚步,打横的冲浪板很快成了征服高浪的工具。
他是陈家的次子,这黑道家族的第二继承人,在大哥陈洛由黑转白成了国际刑警后,他便成了这庞大势力的领导者。
两层楼高的高浪迎面而来,陈封浑身上下散发着征服的欲望,「畏惧」对他而言是无意义的名词,就像陈家每个需要挑战的场面,都可以看到他猛冲的身影。
「哗啦!」
大浪从高处落下,卷成优美但危险的弧度,像极了陈封那抹还勾在脸颊的笑容,带着这份耐人寻味的邪气。他很快在惊险的一刻驾驭了浪潮,乘浪而起,随波回岸,成了沙滩上众多好手注目的对象。
陈封上岸后率性地甩开额前发丝,古铜色的身肌上滑下了滴滴水珠,直落在细白的沙滩上。
沙滩上身着比基尼的美女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对他展露笑靥,不过陈封并不看在眼里。
他拎起一瓶运动饮料,单手旋开瓶盖,仰起头帅气畅饮,看似豪爽惬意,却没有人发现,他眉宇间压下的淡淡忧愁。
陈封深邃的眼眸谁也不看,没被手臂挡住的视线中,他远远地、悄悄地凝望着一道身影,沙滩那头的裴悦月,自始至终是他目光唯一的焦点。
「封哥,事情都照您交代的处理好了。」陈封身后走来一位手下向他报告着。
陈家这黑道家族中,三个儿子里就属他陈封锋头最健,手段够猛、胆识够大,领着一帮手下开疆辟土,每个人都服他。
陈封从没怕过什么,然而这一次,他却首尝了不知所措的滋味。
「知道了,下去。」
陈封放下饮料,举臂一挥,唤来沙滩上的侍者。「一杯新鲜的水果酒。」
一旁的手下们却没有依言退下,大家左右相望,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问起陈封:「封哥,今年我们不……」
「不碰那些东西。」陈封直接打断了他们的疑问,给了再清楚不过的答案。
每到夏季,众多热闹的大小活动总炒热南台湾狂欢的气氛,夜幕低垂之时,违禁药品常在狂欢的游客们手中流窜,而这块大饼陈家今年却不碰了。
侍者端来了陈封要的冰凉水果酒,杯缘上放了片柠檬,上头还插了支装饰用的小雨伞。
大家面面相觑,封哥真的变这么多?他从来不可能喝这种没味道、又加上一大堆装饰品的淡酒。
陈封什么也没说,端起了这杯水果酒,往沙滩另一端走去。
他浓厚的阳刚气息和与生俱来的王者的架势,让四周的美女们投注目光,不过陈封眼中无他人,双眸里始终只有一个方向。
「悦月,妳也来了?」他走到一个高的身影旁,轻轻放下酒杯。
裴悦月听见声音悄然回眸,陈封顿时收起一身戾气,俊逸的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温柔。
眼前的女人令他怦然心动,却也令他有着说不出的心痛。
裴悦月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就像以往,她什么话也不多说。
就在此时,这对他而言犹如维纳斯女神的女人身边,走来了一个男人。
「悦月,妳在跟谁说话?」谈向天端来另一杯调酒走向她。
「没什么,一个朋友。」裴悦月欣然地接下了谈向天的饮料。
一旁的陈封看着裴悦月泛起美丽的笑容,啜饮着另一人的饮料,垂下的手臂不知不觉握起了拳头。
他用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挥出这拳,却看见谈向天牵起了裴悦月的手。「回饭店吧!准备吃晚餐了。」
「好。」裴悦月依着他的话,准备和谈向天走回饭店。
她是标准的冰山美人,陈封认识她的第一天,甚至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他用尽方法希望得到她的一笑,然而她的美丽只留给一个人。
「悦月!」他终于开口喊住了她,一股强压心口的愤怒似乎就要爆冲,「听我说一件事。」
他从没有用这种带着恳求的语气对谁说过话,他的话都是命令句,他的眼神可以杀人,但此时此刻,他的一颗心只希望这个他守护多时的女人,能听他一句话。
裴悦月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陈封眼眸中对她身旁人的愠怒,以及瞳底对她始终不灭的爱恋。
「什么事?」裴悦月终于放开谈向天的手,单独走向他。
陈封停住了脸上所有表情,只凝着朝他愈来愈近的维纳斯,时间彷佛静止,多少画面瞬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要一掌盈住裴悦月的腰,用力将她搂进自己的胸怀,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他要将他的热唇贴上她的脸,他要她是自己的女人,他要每晨醒时,她就在身边……
想到这些,陈封呼吸开始急促,脸上掠过的那抹红痕,透露着他种种冲动的心思,然而,他不能、不可以这么做。
只因为裴悦月对他说过,她不喜欢「不尊重」别人的人。
「尊重?」陈封总是默默地重复这陌生的两个字,强迫自己去记、去懂,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为谁改变这么多。
然而,今天不行,绝对不行!
陈封抑着心头不断涌起的火爆,凝着裴悦月,挥手摘下了一枚左食指上从不离身的白钢戒指,然后扯下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皮绳,串成一条炼。
「悦月,」陈封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答应我,戴着它,不要离身。」
她摊开的掌心放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叮嘱。
这枚钢戒刻着一只精雕细琢的雄鹰,裴悦月知道这是陈家的信物,陈封从没有让它离开过自己的手指。她垂下眼睫,白色钢戒的光芒闪进她的眼眸。
「为什么?」裴悦月依旧冷淡,连话语都是那样简洁。
「不为什么。」深爱着她的陈封,第一次不向她解释原委、第一次如此坚持。
裴悦月眸光如戒指般澈亮,却也如白钢般冷冽,这戒指代表着陈家的身分,她不是他的谁,没有理由戴着它。
「这东西我不能收。」裴悦月推开了陈封拿着戒指的手,不料,陈封却霍然翻掌,连同钢戒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腕。
「你!」裴悦月秀眉微蹙,一脸迷惑地望着他,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陈封从未对她如此蛮横过。
「戴着!」不容置疑的两个字,低沉而浑厚,响彻两人之间的小宇宙。
陈封的厚掌紧紧扣住裴悦月的皓腕,她从小没让谁欺负过自己,于是提气使力,欲抽离陈封的掌心,却赫然发现她竟无法挪移半吋
「放开。」她声音更沉,双眸更冷。但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心底的那份遗憾。
眼前的男人愿意把所有的好都留给她,哪怕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及自己半分重要。
那扣着她的手掌看似野蛮,却透着旁人不知的温柔。只让她无法抽离,没让她疼痛。
陈封的坚持,在凝视裴悦月令人痴醉的容颜后暗自化开,散在他浓密的眉宇间,藏在他低沉的嗓音中:「悦月,就听我这一次。」
这一次,不管她答不答应、明不明白,他都要她按着自己的意思。
说他蛮横也好、不懂尊重也罢,都算了!他不在乎了。
只要她平安,什么都可以为她放弃。
皮绳系着戒指,也系上了陈封的一颗心,他心一横,用力将裴悦月一把拉近。
「你做什么?」裴悦月一个踉跄,险些要跌进他的怀里。
「不准拿下!」陈封手臂一挥,这戒指很快戴在裴悦月的颈上。
他不曾用如此喝令的口气对她说话,若换成其它人,已经被他骇人气势吓得连退数步,然而这听似喝叱的话语里,却夹杂着深深的请求,即使旁人不知情,但裴悦月却听得出来,就像他此刻复杂矛盾的面容。
他从不在她面前展露冲动火爆的一面,留给她的都是极力经营的好印象,不为什么,只为她能够多看他一眼。
陈封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不过谈向天阻止了一切。
「悦月,怎么还不走?」谈向天在前头喊着,裴悦月看了陈封最后一眼,回头离去。
陈封黯然地闭起双眼,但才刚松开的掌心又握成拳。
「记着我的话!」他最后喊出了这一句话,不知道裴悦月有没有听见。
他们两人并肩的身影渐渐消逝在沙滩远程,或许不久饭店的那头,他们的笑语又将浮现。
他的那杯水果酒孤单地落在这儿,映着他纠结的面容,以及一样孤单的身影。
「匡啷!」一声,陈封挥拳,透明酒杯顿时碎裂成片。
这一拳是因谈向天而挥的,陈封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为了裴悦月而改变,不管她走得多远,他都会用一生的力量守护着她,没有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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