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算我一个! 第七章

  夕阳古道,城楼旧墙。
  夹带著浓郁的夏天的气息,路两旁的柳树绿得浓郁,散发著阵阵清香。因为天色渐晚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很少,苏铭洛和我乘著的马踢踢踏踏地走著,一转弯,远远的就看见了那道墙。夕阳下厚重的城楼前两扇城门凄凉无力的敞著,不知道千百年後这墙还剩几砖几瓦这门会被翻修更换多少次。
  “坻州城,是这麽念吧?”我指著城楼上的牌匾问。
  “恩……你不认字吗?”苏铭洛好奇,“看你的精灵劲不象没念过书。”
  我当然认字,但是我不认识繁体字,更不认识写得张牙舞爪飞起来的繁体字。
  “到了啊,”我深吸一口气,感受著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我本还以为要过上一阵子呢。”
  马似乎是踢到了石头子,马背突然柔软的往下一塌,害得我的心也随著骤然往下一沈。
  苏铭洛带著我一路狂奔,竟然没几天的功夫就让他给飙到了坻州。可把我给弄惨了,为什麽?你把跑车的顶棚敞开,在高速公路上狂飙个三天三夜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满脸的风尘,一身的灰土,毫无形象,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起码整理一下形容。
  “天要黑了,进城後先找家店住下,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苏铭洛说。
  我哭丧著脸一鼻子的黑线:“苏哥……住店?……我一文钱都没有。”
  全身上下连一件值钱的家什都没有,就有一块腰佩还是木头做的。别说住店,吃饭都成问题。原打算从单风家里摸点银子补偿他,现在看来,里外里都是他家的东西,那不等於是拿他自己的东西还他自己。经验之谈啊,落跑的时候一定要装备齐全,否则会很惨的。
  苏铭洛轻声笑了笑, “看穷紧张的,谁说用你花钱来著。”
  “呀?~~苏哥~~你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我咬著衣袖可怜兮兮做起了痴迷状,眼前这位是我的饭桶啊。
  “你呀,真是……”
  有人说看了武侠小说之後,印象中的古代客栈似乎只有专供勾心斗角的悦来和专供拳脚相见的龙门两家,其实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只一盏茶的工夫,苏铭洛就带著我跑了起码十家客栈。而每一家的服务人员——店小二都必恭必敬的把我们请出了大门:对不起,爷,咱家店满了,您来得太晚了,要是再早一个时辰嘛……唉,什麽叫市场经济懂不懂?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住不上店的人,就不能扩大一下营业规模?终於在苏铭洛要发怒的最後时刻,在一家偏街上的客栈找到了一间上厢。什麽叫上厢?换算成现代语言的话就是宾馆里的总统套。
  “爷,委屈您了,就只剩下这一间,”店小二苍蝇一样围著苏铭洛的屁股後面转,满脸堆笑的赔不是,“可床有两张,您……”
  “够了,够了,”我打断他罗嗦的念叨外加疑似推销的菜色简介,“我们一张床就足够了。”
  “心月?”苏铭洛突然吊起嗓子不理解的脱口而出我的名字,倒是那小二立刻恍然大悟,红著脸道歉,神色暧昧的迅速退了出去。
  我一把按住他的肩,将他按坐到床上。
  “心月?……”苏铭洛低声惊呼。
  “苏哥,我们是不是朋友?”
  他想了一下,说:“算是吧。”
  “呵呵~~”我笑,“我有一事相求。”
  “……?”
  “你看这上厢环境不错吧?”
  “虽说地处偏街,倒也清幽。”
  “店家也不错吧?”
  “热情周到。”
  我嬉笑著说:“好,那你先在这里小住几天,让我先一步去沧平门。我的目的和你不同嘛,让给我先好不好?”
  透过苏铭洛的面具似乎能看见他两道目光将我上下扫视了一遍,真是的,就算是为了挡住眼睛才戴上的面具,可你那两个窟窿也不至於开那麽小,习武之人不是讲求眼观六路吗?我看他起码挡上了一半。
  他放松了语气,“好,你去吧。”
  “太好了,” 我傻笑,“够哥们意思。”
  拾起随手靠在墙角的黑铁剑,推开窗子爬出去:“我决定了,现在就去,那麽就再见了。”
  “心月……”苏铭洛追到窗前。
  我止住脚步,“什麽事?”
  “现在天黑了。”
  “我知道,”有关系吗?
  “心月……”
  “又怎麽了?”
  “一定要走窗吗?”
  “呃~~老哥,因为走这里比走门近啊。”
  “哦……心月……”
  “有完没完啊?苏哥,有话不能一气说完啊?”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制腰佩:“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传信物,你拿著,或许有用。”
  晶莹的玉在黑夜里闪著寒光,我将牙呲到可以看见血红的牙花子,递给他一个笑容:“那个……我的腰带只有一根,挂不下两块。”
  我昂著头,看苏铭洛站在窗里,室内昏暗的灯光从他的身後射过来,在他身体的周围晕染开来。他落寞的托著那块腰佩,看不见面具下的表情,只能看见略微蠕动著的嘴唇,他在想什麽,其实我全都知道。
  “苏哥……对不起。”我说。
  “傻瓜,”他伸出手,揉了一下我柔顺的头发,“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
  “恩,”好温柔的手,曾经也有过另一个人喜欢像这样拨弄著我的头发,只是事过境迁,终究是香梅谢无踪,鸿影无处寻,转身,走人。
  苏铭洛在我身後喊:“心月,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回来。”
  “恩。”挥一挥手,并未回头,直奔著大门走了出去。
  我走的干净利落潇洒痛快,四处打听著到了沧平门却後悔的险些吐血。
  扣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我拱手向前来开门的人说:“我要见苏铭洛,帮我通报一下,就说宝棱宫的楼……”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大变脸色,轮著手里的棍子大喊:“宝棱宫?没好事……兄弟们,给我一起打~~”
  我一声惨叫,抬腿就跑,大半夜的整整被人追了两条街。
  好容易甩开追兵,我围著沧平门的围墙转悠了好久,发现围墙太高,爬不上去,狗洞太小,钻不进去,想要放弃又於心不甘。
  真後悔没拿著苏铭洛给我的腰佩,耍什麽酷啊,人家给就拿著嘛,真是的,腰带上系不下,总还可以挂脖子上吧。拿出通灵宝玉,瘸道士也能被奉为上宾。我趴在沧平门的墙上,双手并用的挠著上面的墙皮。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刚刚轮著棍子的人脸色铁青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你……你在做什麽?新刷的墙啊,让你给糟蹋成什麽样子了……”
  呀?我抬起头一看,呵呵~~墙上的墙皮让我挠掉整整一大块,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雪白的墙上露出一块黑。这麽脆弱?难道是豆腐渣工程?我摸出黑铁剑,用刀鞘戳了戳那墙。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还敢毁了沧平门的墙,”他冷笑,“打你算便宜你,正好,跟我去见师傅,看他怎麽罚你。”
  倒抽一口凉气,我接著溜。
  我的身後突然闪过一阵凉气,两只手臂被人捉了起来。
  “哇啊啊啊~~偷袭啊,你们还武林中人呢,有没有职业道德了?”
  “哼~~看你还能给我跑两次?”不由分说将我拎进了朱红色的大门内。
  算了,不管怎麽样,反正算是进了沧平门。
  要不是我被人踉踉跄跄的揪著衣服领子走,我还真想学李莫愁,唱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飘进沧平门的大墙,现下看来恐怕只能唱不能飘了,虽然即使没人押著我也飘不起来。
  “师兄,”一个精壮的少年问拎著我衣服领子人,“这小子是不是脑袋搭错筋了,怎麽就唱起来了……还这麽难听……要不咱放了他吧,别抓个疯子进来。”
  “那可不行,”他立刻反对,“他说自己是宝棱宫的人,谁知他打的什麽主意?不抓进来问个明白怎麽成。”
  “可是……”少年吞吞吐吐的说,“这当口恐怕没谁敢自称是宝棱宫的人吧。”
  “倒也是啊,”他若有所思,“全坻州城的人都知道宝棱宫是少门主的痛处。”
  这两个人就究竟是将我带到里面去接受盘问和处罚还是将我身上的银子掏空陪了墙上的损失就放了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乃至於我几次想插话告诉他们,恐怕我这穷光蛋里里外外卖干净了也凑不齐一两银子。
  正在这时,一个白发虬髯的老人家从里面拐了出来。
  “师傅……”揪著我领子的人将我一把推倒在地上,腾出双手半跪在地上打了一躬,害我捂著摔得生疼的鼻子尖啊呦呦的直叫。
  “这是谁?”老人声如洪锺,气宇不凡,颇有领导者的气势。
  “我们捉来一个前来挑衅,自称是来自宝棱宫的疯子。”
  “他还毁了咱们辛辛苦苦新粉的墙……”少年插话。
  我何时挑衅来著?不就让你们追了两条街吗?我捂著鼻子磨牙,不疯也快被他给气疯了。说到那墙,不就掉了块皮吗?我再给你刷不就成了,小气。
  那老人睨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位公子是宝棱宫的人?”
  我在考虑,要说实话?这老人家不会也是宝棱宫仇视者吧?我还在考虑……还是现在随口编个什麽理由?或者干脆就装疯子好了……我接著考虑。
  老人的视线停留在我腰上的桃木腰佩,突然脸色大变:“公子可是姓楼?”
  我瞪著眼睛点头,莫非我很有名?
  “公子请随老夫前来,” 老人必恭必敬的对我一抱拳,顺便扔给他摸不著头的徒弟们一个“你闯祸了”的眼神。
  随著那老人一路穿过中庭,越过长廊,来到一间大厅:“楼公子,请先稍待片刻,老夫给你去通报一声。”
  我优哉游哉的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品茶吃点心,将那可口的糕点扔到嘴里,嚼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桂花糕。
  呵呵~~桂花糕啊~~
  又想起那木屋栅栏里的半盘糕点,当时午後灿烂的阳光晃在上面,容器凌厉的反光和糕点上的柔和色彩到现在还时常刺激著我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最後有没有吃了它。
  对啊,我才想起来我都还没吃晚饭,可桂花糕的味道太腻,吃了半块,就没了胃口。
  堂後一阵嘈杂的声音,一袭白衫清风一样晃了进来,身边跟著的是露出惊讶脸色的楚歌。
  “心月?”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受用在心里,我含著泪,迎上前去,直扑向单风的怀里。
  就在我距离单风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寒光一闪,我手中的黑铁剑尖指向了他的喉咙。单风居然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任凭我的剑舞到他的面前。还好,我的时机掌握得不错,如果再晚上半秒锺收剑,那剑一定是刺穿了他。
  “你的真名?”我问。
  “苏铭洛。”他答。
  剑再向前推进半分,眼见他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他还是直直的看著我,一旁的楚歌已经吓得不会动了。
  “对不起,”单风对剑的漠然让我心中一颤,“当时我只能带一个人走。”
  “究竟是你最後选择了楚歌,还是一开始你就放弃了我?”我凄然一笑。
  “心月……”他想说什麽,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对不起,”楚歌已经还回神来,轻移脚步来到我的身旁,“心月,对不起,铭哥说过要回去的,是我非要让他过了今天再去。”
  今天?为什麽一定要是今天?
  “今天……今天是七夕……”楚歌解释。
  你个死楚歌,就不能过二月十四哪个~~
  我笑,问单风:“你可知道,我有可能根本等不到你回去。”
  在宝棱宫,我有无数个死的理由,看著单风,他的眼神却逃开了我的注视:“心月,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
  “补偿?我可没那麽容易打发。”我的心中一阵落寞,手里的剑轻微颤抖著,该死,这剑死沈死沈的,我的胳膊都累酸了。亏我当年还练过枪举过砖头的,所以特意选了这麽个耍酷的姿势。
  单风神情一凛,问:“你说要怎样。”
  “除非……”我将已经开始下滑的剑峰向上再挑回去,“除非你杀了楚歌跟我走。”
  楚歌神情大变,吃惊的看向单风。
  单风拧著眉毛吞吐著:“你……你……”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这麽说吗?做梦。你个混蛋骗人关楚歌什麽事啊?有帐也要算到你一个人的头上。”扔掉手里沈重得已经举不起来的黑铁剑,我抄起一边放置的鸡毛掸子,“楚歌,闪开,小心溅你一身血。”楚歌下意识的很配合的往旁边一闪,正好留出一块空地,我抡圆了胳膊向单风抽过去,他的身上登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吃疼大喊一声往一旁躲过去。
  “心月,你要干什麽?”单风问。
  我抡著鸡毛掸子满屋子追著乱窜的单风打:“干什麽?打你!单风,你别跑~~”
  单风居然没有还手,只是在屋子里无脑的苍蝇一样躲著,楚歌想过来阻拦却又无法靠前,工艺品七零八落碎了一地,其实我手里的鸡毛掸子每落下一次,心里就要心疼一阵──那一准是古董,肯定值钱,这件事给我们的教训就是,如果有仇家上门,一定要先藏好易碎物品再藏自己家的儿子,因为儿子会跑,可古董不会啊。
  等我累得倚在墙角大口喘气的时候,楚歌早就挂掉瘫坐在地上,连单风的脸上都微微渗出一层汗,而闻声赶来的沧平门弟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堂上的狼籍一片,不敢靠前。
  我丢开手里的凶器,拾回被踢到一边的黑铁剑,穿过一干人等洒脱的走出去。
  “心月!”单风捂著被我打得红肿的胳膊追出来,“你要去哪儿。”
  走人呗。
  走出去,外面应该是一片晴天。
  微风抚面,轻柔的掠过耳郭,虽然是夜晚,却感觉得到轻灵的空气和微熏的氛围,天边的明月……呀?月亮呢?我的鼻尖上突然滴了一滴冰凉的液体。
  居然下雨了?
  存心拆我的台吗?我气得火冒三丈,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心月,下雨了,就留在沧平门吧!”单风轻声说。
  我猛一回头要和他说话,结果一转身的动作扯动了胸腔的隔膜,倒呛了一口气,嗓子眼开始发紧。
  糟糕,倒霉的预感涌上心头。
  ***
  什麽叫丢人?
  丢人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偷掏了老鼠窝,找人算帐却咳到晕倒在人家的大门口,还让人家反过来照顾。
  当我睁开一只眼睛的时候我就开始後悔,无论如何也不想睁开另一只眼睛来面对现实。反正已经很丢人了,干脆两只眼睛都闭上,再睡回去,一直睡到精神饱满得失眠的地步。懒洋洋的从床铺上坐起来,推开棉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被换了一身崭新的内衣,干爽爽的还飘著香气,身上好象也被擦得干净。
  我灰溜溜的爬下床,穿好早已准备在床头的衣物。一推开门,门外刺眼的阳光立刻落在眼睛的视线里,闪得眼睛生疼,似乎是久违了的阳光,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仔细想来,已经好长时间没认真感受过太阳的温度,所以这片让人暖到融化的光线让我适应了好久。
  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我直奔大门而去,走了半天却发现我迷路了。不过,沧平门究竟没有宝棱宫大——为什麽?笨,因为宝棱宫是乡下地界,便宜呗——顺著墙好歹是找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偏门。我笑我自己有趣,进来的时候偷偷摸摸,怎麽走了还要鬼鬼祟祟呢?慌慌张张的出了沧平门,一个人在大街上晃,心乱如嘛。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集中在了我今後的生计上,城孤烟这金龟婿是钓不成了,金主苏铭洛也别指望了,如今又得罪了单风,看来我自食其力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虽说空手套白狼是实业家的标志,可也要有起码的资金,我现在连今晚晚餐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恨呢,怎麽就忘了摸点银子走呢。
  那就打工吧。
  结果,工作不好找,银子不易赚,这是亘古至今不变的原则,找了一个上午居然连一个力工的活都没找到。
  抬起头看看那块写著“倚红院”的大牌匾,呵呵~~这几个字我认得,电视里演得多了,再变形我也认得。
  扣开门,对从里面探出头的老人说:“你们招卖身的吗?”
  噗的一声,老人含在嘴里的茶水喷得一滴不剩:“你,你……”
  恩?怎麽了?我不可以学秦淮名妓,先攒个几年银子再出来努力创业吗?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先从自身资源开始经营。想当年我可是有名的K歌王子,就不信应付不了几只江南小曲?
  老人仔细打量了我一下:“恩~~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漂亮,可我们这里是正经妓院,从来不要男的,若找小官馆出门右转,城郊有一家。”
  “哎~~有什麽关系呢?”我从门缝外往里挤,都是妓院还分什麽正经不正经之分,“经济需要发展,思想需要搞活嘛,我们来改革一个不好吗?我去过那家了,不喜欢那里的风水,怪荒凉的,哪有钱赚……”
  ……好吧,我承认我在那里把古琴当成扬琴,拿著鼓捶一顿砸,毁了价值连城的名琴就落跑出来,敢回去才怪。
  “你……”老人的脸憋得通红,终於怒道,“你是来找茬的吗?滚~~~”说完,拎著我的衣领把我扔了出去随即把门紧紧关上。
  气死我了,想我翩翩美少年,竟然连卖身的活计都找不到,我拍拍身上的灰尘,作势要去理论,突然身後被人重重一拍,回头正看见那冰冷的面具。
  “苏哥?”
  “果然是你,”苏铭洛说,“我在城郊的寻雁馆听说有人砸了琴逃跑,听他们的描述好象是你,就寻出来了。”
  寻雁馆?莫非……
  “啊~~你去逛妓院……还是小官馆?苏哥,你断袖……”
  话还没说完,苏铭洛面具下的脸已经绯红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算我没说。”我连忙道歉,人家怎麽说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过度关心,而且说到性取向,我也断袖啊。
  “……这几天你不是都在沧平门吗?”
  “……呃?几天?我才一天没见到你而已啊。”
  “是三天。”
  呃~~看起来我又浪费了三天的人生。
  苏铭洛把我带到一家酒馆,两人落座下来。
  我懒洋洋的爬在桌子上,用手指蘸著茶碗里的水,胡乱的在桌子上划著道,研究中国繁体字和简体字诸如“风”和“风”的区别。
  “你写的是什麽字?”苏铭洛问我。
  我随手把那堆字胡乱抹掉,把我进了沧平门後的经历挑三拣四的说给苏铭洛,当然不包括被人追好几条街,揪著衣领子丢进院子等等没面子的事迹,因为所剩无几所以说起来也快。
  苏铭洛一言不发的看著我,那双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有什麽事情有待决定般的,待我说完,突然转身对一边伺候著的店小二说:“来一坛花雕。”
  “你要干吗?”我问,“大白天的就喝酒?堕落啊~~”
  他小二拿来的酒递到我的面前,“伤心的时候喝酒是最好的方法。”
  “谁伤心来著?”我咬。
  苏铭洛放开酒,手指伸向我的脸颊,居然掬起了一颗泪。我呆住,是我自己的眼泪吗?为什麽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悄然而下的泪,什麽时候开始挂在脸上的。我只知道眼前的确实是模糊,却从未想过会有泪盈眶。
  “有句话叫借酒浇愁愁更愁懂不懂?如果我伤心的话,你还给我酒喝,想愁死我啊,这个时候应该是K歌……”我推开酒,高声大唱:“你到底爱不爱我~~~~”
  登时酒馆里的人吓跑了一半,剩下的堵著耳朵打哆嗦的占多数,酒馆的老板脸色铁青的看著我,实地调查结果:古人不喜欢流行乐。知道了古人的爱好,就干脆的止住了口。
  苏铭洛的嘴角似笑非笑,紧紧抿著:“心月,你呀,就是不坦白。”
  “谁啊,你说谁呢?”我冲他喊。
  他不理会我犬吠般的乱咬:“心月,你……回沧平门吧。”
  “为什麽。”
  “你的心根本就是留在那了。”
  “胡说,”我啜了一口那花雕,苦的,还辣,“我看见单风就闹心,要不我干吗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出来?还回去?”
  “不如这样吧,”苏铭洛说,“你不是想找工作吗?我雇你。”
  “恩?你要我跟著你闯江湖吗?提剑还是拎包?你又不紧张你的宝贝剑了?”
  “……其实我一向在外面闲云野鹤般的晃悠惯了,对於沧平门谁来做门主,我一点也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我爹的生死,我潜入过沧平门,却没找到爹的下落,我不知道我走了以後这十二年究竟发生了什麽。楚家是我们苏家的世交,我有些事情要先查清,所以,我要立刻去一趟楚家。可我需要有人在沧平门这边盯著,帮我打探我爹的下落。”
  “你想请我?”这工作有侦探的味道呢,也许需要智慧,呵呵,智慧本大爷有的是。
  “所以,回沧平门吧,就当做是给我工作。”
  “苏哥,”我吐了一下舌头,“你的台阶给的太大了。”
  苏铭洛嘴角略微上扬,释然一笑:“心月,现在你前面的路每一条都有了足够的理由,想怎麽走下去,你自己想想吧。”
  我长叹一口气,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斜著眼睛看酒馆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苏铭洛低吟著:“如果不是看出你的心,我倒真的想带你走。若你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麽我不希望那人站在你的伤疤之上。”
  “苏哥,”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绞痛,“你可知道,对於你,恐怕一生我也无以回报。”
  “我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心月,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失去的,希望你能挽回。”
  苏铭洛说了很多,但接下来的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的思维已经不在了这里。进了沧平门就能挽回失去的一切吗?我无以挽回,因为我未曾拥有。
  最终,我还是站到了沧平门的大门前,我的理由很充分——帮苏铭洛工作。
  这回看门的人倒还不错,二话不说恭敬的把我迎进了里面。
  单风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脚边自然跟了揪著他袖口的楚歌。
  “你去哪儿了,害我好找,”单风远远的看见我就紧张的问。
  我傻笑,回答:“单风你欠我的,所以我决定在你家当米虫,吃你一辈子。”
  短暂的梦中梦,也许是时候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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