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谭梦华(下) 第十三章

  在风雪过后,边疆的战乱平息,整个王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充满着夏日的朝气,即使不是像华韶宫那样种满奇珍异草的宫殿,就连内侍所住的院落都长出了许许多多欣欣向荣的各种小花。
  玄烨一退朝,就开心地提着用木桶装的、他根本就忘了是哪个小国所进贡的五色鱼,想着要是他的小蓝儿看到这么特别的鱼儿,一定会觉得很可爱很喜欢,连一边满头大汗想要帮皇帝提这重物的内侍也视若无睹。
  「蓝儿!」
  刚进华韶宫的大门,就开始往里头叫人,也不想想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听得到。
  「蓝儿!」
  偏偏就是奇怪,当他多走几步开始喊第二声的时候,那个小小穿着蓝色薄衣衫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开心地朝他这边跑过来。
  「唉呀!别跑、别跑!要是撞着了怎么办?你也不想想额上的那个伤口一直没好,要是再撞着了该怎么办!」看他跑过来,玄烨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桶,让一边的内侍终于有机会帮皇帝提到这重担,他快步向前,赶紧把扑向自己的身子给捞进怀里头抱好。
  「退朝了?」
  映蓝亲亲他的脸,看他在这夏日里还要穿一身厚重的朝服,堂堂一个皇上手提着水桶就这么跑过来,额际满是汗水,让他既是哭笑不得又是心疼,赶紧掏出身上的帕子帮他把汗水擦干。
  「退朝了。今天好不好?额头上的伤口还是没有痊愈吗?我真该让御医仔细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宫里的御医没办法,外面那些走江湖的大夫说不定知道该怎么办。」玄烨想摸摸他额头上的纱布,可是却又怕碰痛了他,一双浓眉都皱了起来。
  「没关系的,又不是很痛,没有恶化就好了是不?对了,你怎么提了个水桶过来?虽然天候是热了点,但是也不需要随身带着水桶吧?」映蓝帮他脱下朝服的外袍,然后拉拉他的领子,让他低头下来才可以踮着脚尖帮他把冠冕给取下。
  玄烨让他帮忙脱着外袍,每脱下一件他立刻伸手拿在手上,两个人的动作自然得就像一对小夫妻一样,让跟在玄烨身后的下人完全无用武之地。
  「那可不只是水桶而己,你看你看,很漂亮的鱼吧!」被映蓝这么一提醒,玄烨这才想起自己一路辛苦提着水桶过来是要做啥,拉着映蓝的手就往内侍手中的水桶里瞧。
  「啊!好漂亮的鱼,颜色好鲜艳。」木桶里的鱼儿有大也有小,每一条鱼儿身上都有深深浅浅的五种颜色,鱼儿的尾巴像花朵一样长长的一层叠一层,在水中漂呀漂的真是漂亮极了。
  「就是啊!这么漂亮的鱼儿很少见是不是?喜欢吗?」
  「喜欢,我可以摸摸它们吗?会不会咬人?」
  「嗯……」玄烨英俊的脸庞皱得跟包子一样,「我刚刚忘了问那个什么国的使者,小蓝儿等我一下,我现在去问。」说着就准备往外头跑。
  映蓝赶紧把人给拉回来,真让他跑出去了还得了,就这样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色内衫去见其它国家的使者,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就是会被误以为不尊重。
  「不用问了,你看,它们不咬人的。」映蓝一手拉着他,一边将手指放在木桶里,里面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围到他的手指旁边,小嘴一口一口咬着,不过除了痒痒的之外,一点也不痛。
  结果玄烨走回来,大手把那张小脸的两颊拉了一下。「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要是它们会咬人的话怎么办?」
  「可是不会啊!」
  「我是说如果!如果!」
  「但是就是不会嘛。」
  内侍非常的不自在,因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跟宠妃两人像是对他鞠躬一样,开心地盯着他手中的水桶瞧,两个聊得完全忘乎所以。
  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这两个人,映蓝的头就先抬了起来,对内侍笑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一直提着。烨,我们把鱼儿放进小湖里好不好?」映蓝伸手就想帮内侍提过水桶,一边的玄烨连忙接了过来。
  「好,我们走吧!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不用进来了。」
  内侍眨眨眼,就这么看着皇帝跟宠妃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往内殿跑去,他悬着双手,越来越怀疑自己这几个月来是不是有干领月饷的嫌疑。
  可是,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远方的身影,内侍笑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从小服侍到大的皇上,也有像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和过去的威严相比,这样的皇上看起来快乐许多。
  只是这些内侍跟侍卫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们能跟着一起进到内殿,就会发现整个华韶宫的景观变得非常的不同。
  原本小小的水池,变得像个小湖一样,一旁的凉亭此时此刻因为水池的扩大变成在水中央,之前冬天就已经盛开的琉璃花现在还开着,就连长廊边的梅树也依然随风落着片片花瓣。
  两个人跑到小湖边,很快地将小鱼儿倒进湖里头,五彩小鱼从原本局限的空间一下子扩展到仿佛无边无际的世界,马上就游了开来,一下子消失在两人眼中。
  「啊!看不到了。」在阳光下闪了一下,鱼鳞的颜色更加炫目,可惜很短暂。
  「没关系,他们会慢慢小鱼变大鱼,大鱼生小鱼,过个几年,这里就到处都可以看到这些五彩鱼儿了。」玄烨赶紧安慰。
  映蓝很认真地点头。
  「好!那我们继续动工吧!蓝儿快把你那个一天到晚见不到人的仆人叫过来帮忙,照这样下去,到今年的冬天,就可以把整个华韶宫变成你最喜欢的湖上山庄了。」
  说着,玄烨抓过一直都放在一边的铲子,将身上的衣袍打结,整个人走进小湖里就开始挖池泥。
  映蓝开心地点点头,赶紧捞起被玄烨丢在一边的朝服,快步走回去找古清忻。
  会想要这么做的原因,是回来不久的晚上,抱着映蓝赏月的时候,两个人看着小水池波光潋艳的模样,一起回想起当年在湖上山庄悠闲快乐的时光,映蓝说着那时候两个人在湖上泛舟钓鱼的开心,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于是他突发奇想,虽然不能常常带着映蓝回湖上山庄,可他们可以把这里变成同样的地方啊!
  虽然皇宫也有湖泊,而且还不小,但是那里就不是他跟蓝儿两人拥有的天地了,他可不想在御花园的湖泊跟蓝儿一起钓鱼玩闹时,有一堆嘴里念着皇恩浩荡的臣子在一边看。
  问题是这工作不能叫那些仆人臣子去做,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为了让映蓝快乐,而想要在皇宫里进行这种大工程的话,恐怕又会出现一堆什么祸国殃民之类的劝言跟奏折,反正当年湖上山庄的建盖,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皇和那些工人一起动手,父皇可以,他自然也可以。
  结果,这就变成他退朝后的必要工作之一。他工作的时候,映蓝也会帮忙,他人小力气小身子又不好,没办法搬动这些池泥,可是他可以在湖的旁边装饰,让被他挖得看起来脏兮兮的沿岸,变得绿意盎然。
  没想到这样一天一点的做着,才几个月的时间,小水池已经变成小湖泊,范围就要扩大到宫殿边缘了。
  「你们两个闲着没事干,也不要拉我一起下水。」古清忻看着那已经挖出小半推车的池泥,开始每天例行的不满发言。
  「叫你做就做!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下人啊……」
  「烨……清忻……」看他们两个人又快要吵起来,映蓝干脆自己去推那一个小推车,然后立刻被一双手给抓回来。
  「你给我好好站在原地就好,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做这些。」古清忻瞪眼,发现自己每次都输在映蓝这一招上。
  「是我不对。」
  「知道不对就好,快做吧!」推着小推车,古清忻回头看了一眼其实扩大速度绝对超过玄烨预料的小湖。再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的时间……两个空间,浮动的时间将会相连……
  ***
  「皇兄,听说这几天你一下朝就往那个男宠的华韶宫跑,已经有大臣开始说话了。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男宠,但是是不是该稍微克制一下,至少留几个晚上去看看其它的妃子,免得那些大臣嚼舌根。」
  皇兄回来不过也才几个月的时间,果然又有人开始暗示他这些有的没有的,也不想想就算他是皇帝的弟弟,也没那资格去管自家兄长想睡哪个妃子的床这种家务事啊!
  尤其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们难道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吗?
  「你别听不就成了?」玄烨批着今天的折子,对他的话并不是很重视,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看他批折子那么快,就知道一定又是要赶着去看他那个小男宠。
  「我能不听吗?他们可是用国破家亡这一类的字眼压着我。」
  「是吗?」
  「没错。皇兄,我可不可以拜托一下,稍微停一下工作听我说说可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臣子根本就不敢直言上谏。」因为皇兄虽然沉迷于那个男宠,可国事上依然都处里得非常好,让那些臣子没有直言上谏的理由,只好跑到他这里来说教。「所以才找我这个替罪羔羊说话,你也体谅我一下,整天都快被那些老头子给烦死了。」
  「以后你就会习惯。」
  「习惯?我干嘛要习惯,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决定继续这种每天下朝就回到那个男宠身边的日子吧?」这一次兄长的兴趣会不会太久了点。
  「没错。还有,不准在我面前叫蓝儿男宠,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或是皇嫂也可以。」
  「什么?」玄彻突然很庆幸自己现在口中没有半点茶,不然他一定会被呛死。「皇兄,你不会是……」
  他不敢说疯了,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想直接对一个皇帝说他疯了。
  「我不会是如何?」
  玄彻摸摸鼻子。「没什么,当我没说……」
  玄烨微笑。「你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谁还像个孩子了,若还是个孩子,你出征的这一段日子,是哪一个孩子帮你忙这些国家大事?害我连玩乐的时间都没有。想想啊!这皇帝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果然还是乖乖当我的王爷最好,就算跑到花柳巷去玩一圈,也不见得那些老头子会整天唠叨,耳朵都要长茧了。」玄彻嘟哝,可见他这些日子来的确是被那些大臣给吵得快发了神经。
  满脑子充斥着那些大臣罗唆的模样,玄彻完全没发现自己兄长本来还看着折子的双眼,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考虑些什么。
  「彻,如果有一天皇位换你来坐的话,你觉得自己会做得好吗?」
  「哼!姑且不论做得好不好,重点是本王不想坐,劳心劳力局限又多……」才说到这里,本来就不笨的人马上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扬起双眼瞪着那个神色异样的兄长,他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皇兄,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这位子不是坐得很牢吗?突然这样问我我会吓到没力。」
  「我是说真的。」玄烨没有如玄彻所预料地做出故意吓他的表情,反而是出奇地认真严肃。
  「什么意思?」玄彻忍不住也坐直身,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皇位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话。
  玄烨低垂眸光,当视线再度扬起时,原本锐利专注的眼神像是失去焦距一样,满是令玄彻难以理解的情感。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继承了王位,你想玄天在你的治理之下,是不是会和现在一样平和?或是更好更强大?」
  「我不想回答这问题,一个不好这可是杀头之罪。」
  忍受不了那越来越沉重的气氛,玄彻故意以开玩笑的口气回答,但一个不安的种子已经在心田里悄悄种下。
  「是吗?说得也是,要是你回答说绝对可以做得比我好的话,说不定明天早上你一起来,头就这么丢了。」玄烨笑了一下,那模样仿佛刚刚说的话果然全部都是玩笑而已。
  「哼,我就知道,所以不上当,你还是赶快批好你的折子,去看看那个在华韶宫等你的人吧!」见兄长终于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玄彻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题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再提起。
  「是啊,等我的人……蓝儿,已经等我太久太久了……」
  ***
  「王爷……」
  「王爷!」
  玄彻觉得自己下眼皮的地方不停地在抽筋。今天一早退朝之后,他在外头多晃个半圈,没想到一回到王爷府,竟然已经有一堆的老头就这么占据自己的厅堂,也不管他是不是该回房去,换件衣服或是稍作休息一下,几张嘴就自以为是地开始讲一些什么一国之君于朝廷之上应该如何,于朝廷之下又该如何,当今皇上若是不改宠信男宠的恶习,这流传到民间会造成什么样的现象,民风已不纯正,若是有心人士以讹传讹,恐怕大多数的无知小民都会认为皇帝对养男宠这种事情,是鼓励是赞同,一旦……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听到嗡嗡作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让下人帮他倒了一杯菊花茶,免得等一下心头一火,直接把大厅旁边的刀具一提,削了这几个人的脑袋来得轻松。
  跟皇兄比起来,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你们说完了吗?」将杯子往旁边的桌子一放,玄彻鹰眼一瞪,所有刚刚还将王爷两字喊得十分热切的的臣子立刻寂静无声。
  「关于这件事本王之前不是已经提过了,这是皇兄自己的家务事,本王管不着,也没那资格多言,你们跟我说再多也无用。如是真的像你们话里那样关心,何不自己直言相谏?别自己没胆子说,就要本王来帮你们扮黑脸。自认为忠君为国,相信一个男宠可以害了整个玄天王朝,要是自觉理直气壮,何不自己在朝上开口?事后才来跟我这个王爷诉苦,不觉得可笑吗?原来我玄天的人才也不过如此。」该死的,不是他爱发火,实在是这一群他从小就看着的臣子,越老越活回去,一点长进也没有。当年不是还敢在朝廷上跟父皇对着干,怎么现在一遇到小事,就来找他这个王爷?
  以前还有个皇后可以分担这些人的抱怨,现在皇后形同软禁,他就成了最倒霉的那一个。
  「话不是这么说的,王爷。若是民生问题或是朝野朝政,该怎么做臣等直谏无妨,可这虽关系到国家,却非国家之事,在映蓝妃子尚未做出祸事前,臣等并无立场干涉。」
  这下子玄彻连脑袋都觉得开始抽动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
  既然明知道这非国家事,更没有立场,那现在还来说些什么?
  更何况他们是问了哪一个预言大师得知映蓝那个单纯的男人会做出什么祸事了?
  他觉得自己皇兄不要对映蓝做出祸事就很了不起了。
  「伍员,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矛盾吗?既然明知道没有立场又不干国家大事,你一个堂堂二品大官,来凑什么热闹?」
  「为臣之道,并不能等祸事起了才想办法解决,而是必须在发现祸端时便行阻止。」
  「祸端、祸端,真是悲哀,不晓得是本王太愚蠢还是怎样,本王怎么从头至尾就不曾发现什么祸端?还是你们也想说那是因为我也被映蓝妃子给迷惑了?」
  几个臣子四下张望,彼此互看着,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最后还是从先皇时代便一直勇于上谏的伍员上前开口。
  「王爷,男子相恋,于礼不合啊!」
  哼!这句话他也这么对皇兄说过,可是他发现自己都没办法用这句话说服自己,越想越不懂这「礼」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连一个皇帝都想困住。他都看开了,皇兄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那个男人深爱着皇兄却不娇纵任性,时时刻刻皆为皇兄着想,不是很好吗?
  况且皇兄从太子时代开始,至今已经不晓得有过多少女人,儿子女儿都生了不少个,完全没有子嗣上的问题,那他更不知道该阻止什么了。
  「伍员,本王实在想封你四个字,『食古不化』,你觉得这四个字如何?」
  很明显,伍员肯定是不满意,一张老脸气得发青。
  「王爷,您若是不愿意,那微臣清楚该怎么做了。尽管皇后形同被软禁,但是微臣想除了您跟皇后之外,绝对还有人能对皇上进言。」
  这算是威胁吗?
  这世间能管得了皇上家务事的人,除了他跟皇后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已经不管事的母后了,他可不想让母后进来搅和。母后不管事并不代表她不愿意管,当初父皇去世之后她就是管得太多,才让皇兄将她安置在环境幽美,可以常保心平气和的慈宁宫的。
  「伍员、伍员,最好你是没老到不晓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您老不敢自己在朝上直谏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如今身家浩大,若是有个万一触犯龙颜,拖累下来可不是几条人命就可以结束?因此你最好是想想,自己直言对皇上来说会来得好?还是去找本王母后来得好?」当年的事情,伍员恐怕比谁都还清楚。
  果然,又瞧见那张老脸青了一下。
  「本王奉劝你们一句话,与其想管皇帝的家务事,不如把自己手边的政事好好处理,免得到时候命没了都不晓得为什么。」他好说话并不代表他同样有好耐性,尤其他跟当今皇上同父同母,个性必有类似之处,皇兄能处死他们,他被弄烦了,同样也可以这么做。
  几个大臣听见这最后的劝告,知道在这里再也讨不到好处,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大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玄彻摇头。
  皇兄啊皇兄,我这弟弟可是尽到了帮你一把的责任,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就只有你自己能决定了。
  转头望向窗棂外,天空蔚蓝,万里无云,那颜色和华韶宫主人的一双蓝眼是多么的相似。
  叹了一口气……这些臣子,来这里求他,也不懂得该送些礼,看起来会讨人喜欢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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