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人 第九章

  「那些马匹可都是刚驯了的野马,非得是骑术精湛的人,否则根本驾驭不了。你连骑出牧场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甩下马背,不是被踩死,就是当场摔断脖子。」他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脸色愈来愈苍白,声量却愈来愈高。「你为什么非逃不可?!」最后的几个字,又是轰掀屋顶、震动八方的咆哮。
  丁儿捣着耳朵,缩在床铺的最角落,可怜兮兮的掉眼泪。「我、我、我想回家嘛!」
  雷贯天陡然深吸一口气,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敛去了怒气,突然显得万分疲惫。他握住她的脚踝,硬把她拖出角落,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刚包扎好的白布又染红了大半。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紧盯着那张抖颤个不停的脸儿,口气坚定的宣布,雄健的身躯朝着她压下——
  「哇!走开、走开啦!」她惨叫一声,感觉到他热烫的鼻息,吹进她的颈项。「你要做什么?呜呜,不要压着我!」她挣扎了半晌,双腿双手乱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压着她的男人竟然毫无动静。
  咦?
  丁儿狐疑的停下挣扎,悄悄的察看,这才发现雷贯天早已紧闭着眼,沉重的身躯只是紧压着她,没有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谢天谢地,他昏倒了!
  大量失血,以及街未褪尽的箭毒,让他这铁打似的大男人,终于也颓然昏厥。只是他偏偏就这么坏心,要昏倒也不挑别的地方,非得压在她身上不可,几乎要把她这颗小肉包压成馅饼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箭毒的关系,雷贯天的肌肤热得烫人,那热度包围了她,烘得她的脸儿、她的身子也都热烫烫的。
  丁儿瞪圆眼儿,看着靠自个儿好近好近的脸,确定他真的昏迷不醒,这才敢开口,小小声的对他提出严正抗议。
  这里才不是我家呢……
  天还没亮,北栏圈的方向就传来动静。
  几乎是第一声槌敲声响起,雷贯天就醒了。
  他睁开独眼,在清醒的瞬间就已全身戒备。直到他确定那规律的敲击,是木工们开始修复栏圈的声音,紧绷的身躯才逐渐放松。
  一团暖呼呼、软绵绵的小东西,在他怀里蠕动,本能的寻找着热源,丝滑的肌肤在他的胸膛上摩擦,小手圈勾着他不放。
  「嗯——」
  丁儿紧闭着眼儿,在梦中发出娇憨的鼻音,连双手双脚都缠了上去,圆脸摩擦着那舒服的大枕头。因为暖洋洋的梦境,她红润的唇儿微扬,弯着好幸福的笑。
  幽暗的独眼,注视着怀里那张粉嫩的脸儿,阴霾的神色中,悄悄露出些许的温度,严酷的脸部线条,也逐渐转为柔和。
  雷贯天探出指掌,那持着大刀挥砍无数恶徒,让马贼们魂飞魄散的大手,竟悬宕在那张粉脸上,略微的迟疑、略微的颤抖。
  只要一想起昨晚的情景,他的手就会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危险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有生以来,他从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就连十几年前,被贼徒毁去一只眼睛,身受重伤的时候,他仍能无惧无畏。
  但是昨夜,当他冲进烈焰冲天的马厩,看见黑马悬蹄,在她脑袋上挥动时,一种椎心的力量,紧揪住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他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直到这一刻!
  想到那惊险的画面,怒火又腾升而起,雷贯天眸中的温情浩褪,神色再度恢复狰狞。他的大手探近那张毫无防备的小脸,然后用力的——
  捏下去!
  「啊!」惨叫声响起,眼儿还没睁开,她就忙着求饶。「啊,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好可怕好可怕,那个舒服的大枕头,突然长了张满是利牙的大嘴,还喀嚓喀嚓的咬着她的脸颊。
  唔啊!
  好疼,那枕头又咬了她一口?!
  「呜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我下次再也不敢啦!」丁儿吓醒过来,瞪圆眼儿,急着想把枕头扔开,却赫然发现,雷贯天的手正捏着她软嫩的颊不放。
  原来,偷袭她的不是长了利牙的枕头,而是雷贯天——唔,那,她整夜抱得好舒服的枕头在哪里?
  盈着睡意的眼睛往下溜,瞧见两人像麻花似缠在一起的身子,粉脸霎时间羞得烫红。
  老天,她昨晚居然搂着雷贯天睡着了!
  都怪这儿的夜晚,即使到了春季,仍旧冶得不像话,她被压得牢牢的,没办法起来找棉被,为了不被冻死,只能愈来愈往他怀里缩去,缩着缩着,她不但睡着了,而且还睡得格外香甜,把他坚实的身躯当成枕头,不怕死兼不知羞的直磨蹭
  「对不起,我睡昏了!」她急忙道歉,心儿怕怕的看着那只还捏着她脸颊下放的手,急着想降低他眼里的怒气。「呃,那个,你——你是不是饿了?」
  人要是肚子一饿,就容易发脾气,更何况他的脾气似乎比其他人坏。
  只是,想到京城里那些传言,她就悚然一惊,恨不得咬掉自个儿的舌头。唉啊啊,她怎么问他想「吃」啥?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为求自保,她嘴儿不敢停,哇啦哇啦的忙着解释。
  「我、我去做小笼包给你吃吧!我做的小笼包很好吃喔,真的很好吃喔!连师傅都夸我做得好,把他的功夫全学尽了。」丁儿努力强调,想用拿手的厨艺塞饱他的胃口,换取自个儿的安全。
  像是要为她解围似的,门上在这时传来轻敲,有人扬声说话。
  「头儿,我是霍达。」
  「啊,我去开门——顺便、顺便去厨房——」眼看机不可失,她打蛇随棍上,连忙跑到门边,先把隔风防寒的毡毯,推上门旁的横鈎,才把门打开。
  霍达站在门外,独臂下挟着一本帐册,手里则端着一碗汤药。瞧见她灵巧的一弯身,从他身旁溜出去,他只是眉头一挑,眼里闪过好奇。
  「这是刘大娘吩咐的。」他递上汤药,看着头儿喝着苦口良药,视线还盯着门外,瞧着那圆滚滚的背影一路滚进厨房,主动又开口。「我跟孙兰提了,让她留心保护主母,别再让主母发生什么意外。」
  说是保护,实际上却是监视。昨晚那场火,已经烧掉牧场大半个冬季的努力,要是再让她弄出另一场火灾,牧场肯定要破产。
  身为牧场主人,雷贯天当然明白,那场火灾对牧场的伤害有多大。
  「昨晚总共损失了多少?」他搁下汤碗,浓眉一皱,瞄向桌上摊开的帐册。
  「北栏圈的半里围栏全毁,得尽快修补,修补的费用,可以用马贼们的赏金来抵。」边疆地区马贼作乱已久,成为朝廷的心头大患,官府有令,一旦抓到马贼,就能押解到衙门,换取可观的赏金。
  「预计耗时多久?」
  「七天。」
  他沉吟。
  「这七天都在北栏圈加派人手,白昼修补,夜里防备,免得让野兽溜进牧场,叼走我们刚买的那群羊。」
  「是。」霍达点头。「另外,在马厩方面——」
  「等等。」
  霍达依言住口,顺着雷贯天的目光,转头看向门外,发现丁儿又走回主房,正站在门边探头探脑,迟疑着不敢开口。
  「怎么了?」
  她的双手揉着裙子,绣花鞋在地上画图圈,就是不敢抬头看他。「那个——厨房里没有我要的材料,所以——」
  「你需要哪些东西?」
  「唔,肥瘦的猪腿肉、上好的白面、鲜葱、嫩姜、乌醋……」她的嘴儿动个不停,一路往下细数,连说了十来样食材,小脑袋瓜却沮丧得愈垂愈低。
  唉,这些东西在江南随手可得,但是在这贫瘠的大漠边缘,要凑齐只怕是难如登天吧?
  「去找刘大娘,你要的东西,她都能找来。」
  「是。」
  丫鬟的习惯难改,她福身为礼,转身又咚咚略的跑了出去。
  霍达识相的闭着嘴,确定丁儿已经走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又开口。「昨夜马厩大火,烧毁了一排马厩,得加派人手,在雨季之前重建。」他略略一顿,语气凝重。「头儿,咱们牧场上人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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