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啦!”洛冰终于拉开了捂住她樱桃小嘴的黝黑大手。
浩文看了看四周,确定在这池畔的偏僻之处毫无人迹后,才陡地放开了她。
但却突兀地令她一时无法反应,使她跌倒在绿茵草地上。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把话给说完?”她怒气冲冲地低吼着,纤纤的玉手直安抚着摔疼了的屁股。
“什么意思!”他冷哼,威风地俯视着她,“你别忘了,虽然你是皇帝的女儿,但却不是个受宠爱的公主。尽管你从小养尊处优,对人颐指气使,但现在,到处是我的敌人,你若在别人面前胡说,嚷着安禄山要叛乱的话,皇上要是知情,可是不会饶了我的,但你也绝对别想要安逸地跟那个高济宗在一起。”他狠狠地警告着,露出严肃又有点狰狞的脸庞。
“我哪有胡说。”洛冰不服地叫道,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安禄山会反叛本来就是个事实,不信你等到十一月就知道了。”
“你……你……”浩文气得灰头土脸的,“你知道你这话若被皇上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吗?”他抓着她的肩,怒吼地问道。
“我管你什么后果,反正这一切只是我的梦而已,就连你也是我梦里捏造出来的。”她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的怒容,还理直气壮、无所谓地说道。
“你……你真是……”浩文强抑着全身颤抖的怒意,“你闹够了没有?一整天装疯卖傻、胡言乱语的,你是想害人,还是想要丢我的脸?”他吼得更大声。
洛冰仍旧毫无悔意地说:“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你太过分了!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抓起她的手,严厉地问道。
“没什么目的,只是好玩而已。”洛冰耸着肩无所谓地答道,在梦里玩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切只为了好玩而已?!这却是浩文最无法接受的答案,这个答案迅速燃起了他愤怒的导火线。
“啪”一声,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甩在洛冰凝脂般的粉颊上,力道之大又使她跌回了大地的怀抱。
真的会痛耶!
这是洛冰脑中涌现的第一个认知,她抚着红热灼痛的脸颊,实在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场梦吗?怎么会痛得这么真实?可是,她明明是出了车祸,不是吗?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又会是什么呢?
时空的漩涡?
她突然想起了在电视、电影上曾看过的情节。难道,她真的穿越了时空?
“不,这不可能的。”她摇着头低声呢哺道,“过去就是过去,怎么可能交错到二十世纪?不,这不是唐朝,不是……”她的头仍摇得像拨浪鼓般。
“好玩?你的好玩会玩掉几条命你知道吗?”浩文蹲了下来,正对她的脸,仍怒气腾腾,“皇上宠爱安禄山甚过太子,更甚过杨国忠,你今天说这种话若惹得皇上不悦,尽管你是他女儿,他也会照杀的。”
络冰茫然地瞪着他,似懂非懂地聆听着,等他说完,她才出声:“你刚刚打了我?”平淡的语气察觉不到一丝怒气。
浩文奇怪地皱着眉,他以为她会像头猛狮般地攻击他。对于她的反应,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对,我打你是想要你清醒点,认清事情的严重性。”不由自主地,他放软了声调。
“很好。”洛冰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了他的手,随即站稳脚步,快速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过肩摔。
惊愕的他竟被摔个满头金星乱飞,平平地躺在草地上,虽然身体痛得不得了,但惊愕却远远超过了痛楚。
“宫里的太监会教人摔角吗?”他愣愣地问了出来,缓缓站起身。他还以为摔角是乡下粗人玩的,没想到皇家也玩,甚至连公主……洛冰不回答,只是又趁他站起身时,再赐给他一个回旋踢,令他狼狈地倒退了数步,而且再乘胜朝他的下巴进了一拳,揍得他痛呼出声。
这下,他再也不敢轻敌了,好歹他也是个将军,再被妻子这样揍就太不像话了。
“李翠萍,你给我住手!你别想再有机会得逞了。”浩文凶凶地警告她。
“住日,不要叫我李翠萍,我叫杜洛冰;不是唐玄宗的什么公主,我是一个大学生,是中国的公民。”她大声地嚷道,再也不想被这个梦困住了,她要跳出梦境。
如果这真是个梦,那她应该可以跳脱的。但如果不是呢?她想都不敢想。
浩文只是一副厌烦的表情:“随便你,你想当谁我都无所谓,只要你不要乱说话害了全家就好。”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当她是个祸害嘛!
什么话?洛冰气得直跳脚,吼叫着:“我真的是杜洛冰,不是你的公主,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信?”
“就算你叫杜绝冰又怎么样?”他不耐烦了,“你依然是唐朝的公主,我骆浩文的妻子,你以为你不想当公主就可以轻易地换了身份吗?告诉你,不可能的。”
他冷哼一声,轻蔑的态度就像天才看白痴一样。
“你……你这只自大的沙文猪!”她受不了地大叫,“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什么宜春公主。信不信由你!”她发出了最后通碟。
“很好。”他敷衍地点着头,“沙文猪是什么样的猪?怎么没听人说过。”
他竟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天哪!她翻着白眼在心底暗自叫苦,这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Shit!”她低声骂道。
③③这个可恶的“丈夫”,竟把她丢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中,然后一个人出去逍遥快活。但最可恨的是,他竟还下令不准她出府,说是兔得她胡说八道害了大家。
洛冰一想起今早在曲江池畔的一切她就有气。这些唐朝男子干吗总待她像什么蛇蝎女人似的,没有一点温柔体贴,只有比山高的猜疑及比海深的防备,这些比她的父母对她不理不睬还更伤人。
她愤怒地双手一扫,不知折断了多少绿叶花梗,但还是难消心头怒气。
“就让安禄山把这些浑球给砍了好了。”她仰天大叫,惊飞了不少栖于树梢的鸟雀。
接着,她重重地踩着脚步,开始舞起拳法来了,而且还舞得虎虎生威,因为她正幻想着被她拳头揍的正是她的那个“丈夫”。
“哈!哈!哈!”她开始笑了,因为她的“对手”被她打得凄惨极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竟捕捉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原来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岁。他正蹲在树丛后,双手不知抱着什么,满脸泪痕斑斑,而双眼在见到她的凝视时,竟不安地睁大了。
洛冰看了,爱怜之情顿时升起,她缓缓移步朝他走去,想要安慰他悲戚的心。
没想到这小男孩竟站了起来,惊惧地往后退去。
而在他身后是一潭碧绿的池塘,深得足以淹死任何大象。
“小心!”洛冰大叫,急忙扑了过去,这才及时救了这男孩的小命。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这小男孩急忙挣离她的怀抱,一直向后退着,惊惧的双眸更是不住地睁大,而他那小小的身躯也在颤抖着。
洛冰蹩着眉,有点疑惑也有点难过地看着他的远离。“我不会打你的,你不要再退了。”她柔声地说道。
而他真的“不敢”再后退了。
洛冰这才看清楚,原来他怀中抱着的是一只小鹰,明显已蒙主宠召了。看来,这小男孩是因为他的鹰死去而悲伤的,这的确是个令人难过的惨剧。
“它死了多久呢?”络冰走近他,望着他怀中的鹰。
“昨天……傍晚时……”他怯怯又结结巴巴地回答。
看来,他们感情一定很好,否则,不会如此不舍将死鹰埋了。
“那它是怎么死的呢?”她又问。
“被人下毒……杀……杀死的。”他低着头回答,泪珠更是一滴滴地掉落在鹰儿黄褐色的羽毛主。
洛冰惊喘,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杀害一只小鹰来伤一个男孩的心呢?
“是谁这么狠心呢?”她问,不自觉拉高了音调。
“阿雷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最听我的话。”他突然抬起头迎视着她,脸上流露着发光的勇气及溃决的泪水,“娘,你为什么那么残忍?阿雷只是不小心吓了你一次而已,你为什么叫人毒死它?我恨你,你是一个坏人!”说完,随即转身跑开,啜泣声仍不住传来,愈来愈小声,愈来愈小声。
洛冰目瞪口呆,脑筋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甚至呆呆地坐了下来,坐在褐黄色的泥土地上。
鸟又再度回到树梢啼叫,南风更是吹得树叶红、花影摇曳。
是她叫人去毒死那只鹰的?那只对那男孩十分重要的鹰?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狠心。
而刚刚那男孩叫她——娘,那他是她儿子啰?真是令人不敢置信,她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心中竟禁不住涌出感动;但那男孩似乎很怕她,她还记得他畏惧的眼神。
不,不是她,是宜春公主李翠萍。心中有个声音叫道。
可是,她现在不正是宜春公主吗?
但,这不是一场梦吗?
如果它不是呢?她又自问。
这到底是真是假,她已经分不清了。
“啊!”她大叫,想发泄满腔苦恼。接着,她冲了出去。
她必须找出答案。她在这府邸只是个公主,但在外面可就不同了。或许,在长安城内会有人向她证明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比较不同于以往的梦罢了。
秉持着这个信念,她一路势如破竹地冲了出去,打倒了所有阻挡她的仆人及执行命令的守卫,谁教她是个武术冠军呢!
③③③原来这就是唐朝的街市呀!洛冰张大了口,兴奋地看着满街的热闹喧嚣。
路边摆着各式的摊子,有古玩、陶碗、布匹、珠饰……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洛冰笑咧了嘴,高兴地由这摊欣赏到那一摊,然后再由路边摊晃到了店面。
她也不买什么,只因身上没钱,更何况,她又不知道唐朝天宝年的币制。
不过,她一身华丽,发上的金钢碧玉、手镯颈坠,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所以,每到之处,无不受到热情的款待。
也因如此,宵小之徒的歹心也开始滋生茁壮了,但兴高采烈的她却全然毫无所觉。
有点单纯,又有点愚蠢地,她逛到了人烟较稀少的街角。只听见一声沉喝,顿时就有五个粗汉围了上来,粗布素衣,一副来意不善的模样。
“喂,你们想干吗?”她问,却是毫无所惧。
“夫人,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来,让我们兄弟好好地吃几顿吧!”其中一名还算客气地说道。
洛冰皱了皱鼻子:“你们应该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她好心地纠正他们。
“哈!哈!哈!”一阵哄然大笑狂放地响起。
洛冰当然不悦地抿紧了唇。
“夫人,你是要把你的买路财留下,还是不?”另外一名语气有些粗莽地说。
“当然——不。”她冷哼,一脸不屑。
“夫人,我看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免得我们兄弟把你伤了,那可是很划不来的。”
“有种你就试试看呀!”洛冰依旧毫无所惧地瞪视着他们。
“好了,兄弟们,干吗对她那么客气,拿了就走,不就好了。”话还未毕,就朝洛冰这位“弱女子”伸出了黝黑的大手。
洛冰眉都不皱一下,随即抓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扭,扭到他的后背,当下一声痛苦的哀叫声从他口中泄出。再来,她顺势朝他屁股一踢,把他踢回了他兄弟们的怀抱里。
他的兄弟们哪禁得住如此的打击,马上大吼一声,朝她冲了过去。
洛冰不慌不忙地握起拳头,张起手刀,招招必击要害地痛揍了他们。不过,她现在穿的衣服可不像二十世纪穿的那么方便,很容易春光外泄,所以,她颇有顾忌,并没有真正地全力以赴。
不过,这已经非常惊人了,只听那群男人惨叫之声不绝,没几分钟,四个大男人已经平躺在地上,就差没摇白旗而已。
“啪!啪!啪!”一阵阵掌声响起,叫好之声此起彼落。
洛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观的群众已经人山人海了,不过,她仿佛感受到以前每次比赛后总受到大家狂热喝彩的喜悦。
“谢谢,谢谢大家,以后我会更努力的。”她高举双手,高声地保证道,不自觉中已经坠人了往日的光荣中。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惟一没受到皮肉之痛的漏网之鱼突然出声问道,开始担心他们是否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你猜呢?”洛冰这才回过神回答他,而手呢,正心不在焉地玩着鬓边的细发。
那男子困难地吞着口水,权贵之人多如海石,教他如何猜得出来。
“公主。”突然冒出了一声令人不容忽视的惊呼。
络冰闻声,这才不情愿地回过头瞧瞧到底是何人出声唤“她”。
“哦!原来是高左丞哪!”她有丝不悦地笑道。
“公主万福。”突然,那些围观的老百姓都跪了下来一起朝她叩首,尤其是刚刚那五个“小人”拜得更是诚惶诚恐。
洛冰皱着眉头,非常不喜欢这群多礼的老百姓来朝拜她。
“宜春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侍卫呢?”高济宗走了过来,状似关心地问道,对身旁矮了他一截的百姓们根本视若无睹。
“都被我打倒了。”她不经意地说道,意料地听到他的惊喘。不过,她并不理睬他,她对那群人叫道,“你们都起来吧!”
高济宗的脸庞闪过一丝讶异,不过,他马上收了回去:“这么说,公主是独自出府的啰?”他笑着问道,仿佛很高兴似的。
洛冰虽然感到疑惑,却还是诚实地点了头。
这下,高济宗的嘴咧得更大了。轻盈地,他逼近了身,在她耳边细声道:
“翠萍,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但你应该先通知我,我好派人去接你,免得你发生了危险呀!”讲话的语气甜得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洛冰当然不可避免地茫然了,愣了好一会儿,仍完全不明白他在讲些什么鸟话。但不算笨的她思索了一会儿,再回想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
然后,她睁大了眼睛,惊怒地了解到,他一定是以为她要去跟他幽会。
瞪着已被怒火燃炽的双眸,她冷笑:“高左丞,你真好心,竟然要请我跟这几个保镖好好地吃一顿。”随即,不理高济宗吃惊的眼神,转头就向那五个仍跪伏在地上的“小人”叫道,“喂,你们五个还不快向高左丞道谢。”声音之大,周围三十公尺都听得见。
虽然不明所以,但惹了公主没有获罪反而还有一顿吃的,谁不高兴?五个人齐往高济宗拜去:“谢谢高左丞大人的大恩大德,福禄无边。”
高济宗这时的脸色可难看得很,苍白得令洛冰想到了日本艺妓的那种白脸。
于是,她毫无顾忌地轻笑出声:“既然如此,高大人,我们就去那间金碧楼吧!”
她故意嗲着声音娇笑着,而她的手则指着那家最大、最高、最金碧辉煌的饭馆。
她满意地看到他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
不置一语地,她带头走了过去,后面紧紧跟着的是五个狂喜的“拦路强盗”。
一路上,百姓们纷纷让开,惊奇地看着这位奇怪的公主,及后头一脸阴沉的美男子。
@_^吃了一顿“超大餐”,洛冰这才满足地拍了拍撑饱的肚子。总算让她见识到了中国名厨巧手匠心的手艺,不但菜煮得是色、香、味俱全,其菜色的排列更是精巧美丽,每一道菜都像是一幅画似的,令人吃得过瘾极了。
瞧这五个“手下败将”活像十天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好在今天做东的不是她,否则准会被吃垮。
最后再瞧那位不得已的主人,打从她一开始叫菜到吃饱为止,他就没说过什么话,大多数的时间只是睁着双眼,仿佛看见外星人似的瞪着她。
“公主,你今天好像不大一样?”高济宗的观察结果只是如此而已,“你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心地问道。
洛冰低笑,当然明白为何他会觉得她很不一样。尽管她的身体是李翠萍的外貌,但她骨子里可是杜洛冰的灵魂,再加上她的言谈举止根本不像是宜春公主,所以,也难怪他会起疑;而她那个“丈夫”却宁死不信,真是头固执的驴哟!
“还是,你又在玩弄人了?”见她不答,高济宗又说出了另一个猜测。
这句话说得差点令她喷饭。怎么,连公主的“情人”都会这么认为?难不成公主也要过他?
“你说呢?”她神秘地笑道,决定顺着他的猜测逗逗他。
高济宗摇了摇头又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个性最捉摸不定的。”
“哦!这么说,你的女人是多如过江之鲫啰?”她故意眯起双眼,装作不悦的样子。
“你应该了解的,我的心意你早该明白。”他苦笑。
这句话令洛冰静默了。她不安地思索着,难道眼前这位美男子是真心爱着宜春公主?看他明眸皓齿,肤白细嫩的,再加上淡眉红唇,宜春公主会爱上这位美男子也是相当可能的。
“你们吃饱的话就走吧!”他淡淡地对那五名白吃食客说道。
“谢谢大人。”他们感谢地说道,但眼睛却仍眷恋地看着满桌剩下不多的残局。可是,他们哪敢再要求什么,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这两个“贵人”。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宜春公主,你……会相信吗?”她迟疑地问道。
“我当然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他看着她深邃晶黑的双眸,柔声地说道。
意思就是在口头上他会附和她,但心里头他还是会当她是宜春公主。唉!她低叹了一口气,那还不是跟别人一样——口是心非。
“翠萍,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今天在曲江池畔忽略了你?”他拉着她的手急急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们的谣言太多了,连韩国夫人都在注意了。
为了避免让皇上知道了会震怒,我是不得已的。”他轻声解释着,满脸慌张。
洛冰静静看着,默默听着,心里头却是思绪翻滚个不停。
“你……是真的爱我吗?”她迟疑地问道,但却害怕那个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又不是真正的李翠萍,她该如何面对他?
“是的。”他毫不迟疑地答道。
洛冰微微摇着头,不愿去接受这个答案。
他会是说真的吗?她自问。
可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他只是个骗人感情的花花公子而已,搞不好背地里他还会笑宜春公主这个傻瓜竟会相信他的谎话呢!她安慰着自己。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她又问自己,她是会依自己的本心行事,还是依照真正宜春公主的心意行动呢?
对于答案,她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我……对不起!”她叫道,眼底呈现了无限的迷惘。
她突兀地站了起来,疾速奔出了金碧楼往街上冲去,留下一脸讶异不解的高济宗一时呆愣在椅子上不明所以。
随即,他也跟着冲出去。
@③@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会陷身如此的情境?到底她所遭受到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她现在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死了?
对于这些问题,她都没有答案。所以,她不知所措,只能一路盲目地奔跑,不管身后高济宗的频频呼唤,不管路旁闲杂人士惊疑的眼光,她只是一路跑着——毫无目的。
不知跑了多久,她撞到了一个没自动闪身给她过的人。
“哎哟!”一声叫痛之声响起。
洛冰这才略微回过了神,发觉跌在地上的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顿时愧疚涌了上来,她急忙上前扶他起身。
“老先生,对不起!不知道有没有撞疼你了?”她客气地道歉着还细细地看了看他有无外伤。
“姑娘,”那老人家唤道,“你的问题是多余的。”
洛冰闻言不由得一愣,为什么她的问题是多余的?她不明白。
那老人见状,不由得轻笑:“是梦亦非幻,是真亦非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须强自分辨?”
这番话直说得令洛冰咋舌不已。怎么这老头讲话颇有玄机,又似乎正冲着她的那些问题而来。
“你是什么意思?”她屏息地问道。
“你现在是谁就是谁,又何必努力地想当另一个人?”他正经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你阳寿未尽之前,给了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选对的话,你就能延续你的生命;但选错的话,你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洛冰震惊地看着他,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努力地思索着。这时,她才发觉眼前正对着她猛笑的老头她好像看过。
“啊!”她惊叫出声,“你……你不是……街上……的那……”她的思绪猛然回到一年前的那一天……对了,就是他!就是他说她活不到二十一岁的,除非她选择对的话。
“好久不见了,小姐。”他的笑容更大了。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她惊问,不管是真是梦,他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呀!
仿佛看透她的疑问似的,他说:“时间与空间对我没有阻碍。”
她惊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何必管这么多呢?你现在应当做的,就是在这个‘真实的时代’里作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选择?”她屏息地问,仍是难以反应。
“时间到了,你自然就晓得了。”他又卖了个关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吗?”她微弱地问道,“你一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他低笑,也不多作回答,转身就这样潇洒地走了。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呀!”她迈开步伐直追,但却迫不上。
明明他的步伐不大,又走得很慢,但为何她就是追不上?
“等等,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是谁呀!”她又叫着。
但他毫无反应还是兀自地往前走着。
这真邪门,难不成他就是所谓的神仙?但,真的有神仙吗?
“你不是地球上的人类,对不对?”她再度叫道。
这一次,那老人家竟停了下来,转过身,最后还朝她点头。然后他——“一生错情,换得九世怨相积。”他低吟道。
“什么?”洛冰大叫,脚步不停。
“无怨承错,只愿真心消卿满腔恨;无限凄苦,只因等待似无际涯。”他继续念道,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但眼神却充满同情。
“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洛冰嘶喊,急喘的身子伸出微颤的双手即将碰触到他。
可是,突然,他消失了,代之出现的是两只高扬的马腿及一声声的马嘶声。
“哇!”洛冰尖叫,死白着脸跌坐在地,下意识地用手抱住她的头,心想,这次一定死定了。
但,她一直等待的那两只脚并没有落到她身上。良久,她才敢睁开双眼,想看清楚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奇迹。
首先,映人她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再往上是青色的裤子,紫色的腰带系着碧绿的佩玉,再往上,她看到了一张狂怒、燃烧着火焰的脸庞。
呵!那不就是她那“真实”的丈夫吗?
“李翠萍,你想死吗?干吗突然朝我的马冲过来?”浩文七窍生烟地怒斥道。
“那个人呢?那个老人呢?”洛冰并不回答他,只是左顾右盼地寻找那个平空消失的“非人类”。一边问着,还一边颤抖地站了起来,抓住浩文的袖子,“你呢?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咖啡色衣服的老人?”她很急地问道。
“咖啡色?那是什么鬼颜色?我不是叫你留在王府里吗?”他仍震怒地瞪着她。
“那是个头发白白的老人,他就在我的前面呀!在那脚踩下来之前,他明明还在的。”她有点狂乱地说道。
浩文看她那个样子,不禁又是疑惑又是心疼,他从来没看过她这样——一脸无措;可是,他不能再软下心来对她,否则,他会受更重的伤。
“你冷静点。”他冷冷地说道,“你说的那脚可是属于这匹马的?”他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一匹高大黑马,而这黑马正从鼻子喷着气,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瞪着她。
“啊!”洛冰低呼,急忙跑到这匹骏马旁,低头往它脚底瞧——没人。她松了一口气,那“非人类”显然没惨死在马蹄下,可是他到哪里去了呢?
接着,她竟然蹲下了身,死命地扳着马脚,似乎想看看马蹄底下。
“翠萍,你在搞什么鬼?”浩文惊问,大力地把她拉开。
“浩文,你叫它把脚抬起来,我要看它脚底下呀!”她恳切地哀求着。
浩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想,她可知道她在说什么话吗?
“快呀!它没踩死那个老人,多少也碰到他,说不定沾了些什么在脚底下,这是个线索呀!”她苦苦地哀求着他。
“你病了。”他说道,终于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失常。
“快呀!你叫它把脚抬起来。”她叫得更大声了。
浩文静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妥协似的叫道:“迅风,把脚抬起来。”他轻敲了一下它的右脚,那马真的听话地抬起右脚。
“你看,什么都没有。”他翻过马的右脚底给她看。
除了泥土黄沙之外,的确什么都没有。洛冰沮丧地想道。
“不过,它还有其他三只脚呀!”她提醒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浩文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拉了她从马前面绕了过去,来到了另一边,如法炮制地抬起马的左脚:“看,还是一样。”
“可是,他明明在它下面的呀!没踩到他简直是不可能的。”她试图解释着,“你再看看其他两只脚吧!”她又哀求着。
这次浩文却摇头了:“前面两只脚没有,后面就不可能有。毕竟,要踩人也是前脚先落地的。”
一番话说得洛冰无从反驳,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于是,她突然冲向后头,想独自去扳那马的后脚。
可惜,走没几步,就被凌空抱起丢到马背上。等到她惊魂甫定时,人已经在马背上,身陷在他怀里。
“那后脚……”她还念念不忘,挣扎着想下马。
“安静些。”他沉声命令道,“我带你回府,顺便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后面这一句说得很轻很小声。
但,不幸地,她却听到了。
“不,我不要看大夫,我没有生病。”她更努力地挣扎着。
“我叫你不要动,你没听到吗?你想摔死是吧?”他粗声喝道。
“骆兄。”
一阵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令浩文与洛冰双双停下了动作,同时转过头来,看向那声音的来源——高济宗。
“高兄。”法文抑制着心头上的厌恶,尽量客气地拱手招呼道。
“骆兄,公主还好吧?”高济宗担心地问着,发红的脸加上微喘的气息,说明了他跑了一段不近的路。
“你们吵架了?”浩文问着怀中的人儿,脸上已敛去了所有表情,显得一片冷漠。
洛冰摇了摇头:“我想,我们该回府了吧!”她竟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刚刚的心意。
不过,这反倒像是给了浩文肯定的答复。
“我看,你们之间的事应该由你们自己去处理,不要扯人我这个局外人。”
他淡淡地说道,并且已经准备要把她举离马背了。
“不。”她轻呼,很快地搂紧了他的腰,“不要,我不要下去,我要回家。”
她用力地抱着他,不依地叫道。
此时的她思绪好乱、好乱,乱得毫无头绪。她需要思考,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一生错情,换得九世怨相积?而所谓的“选择”又是什么?所以,她现在无法面对高济宗“真情”的眼眸,而对于浩文的冷漠责难,她反而还比较能接受。
“骆兄,公主是怎么了?”高济宗更靠近地关心着。
感受到她不小的力道的浩文,微蹩着眉,不情愿地看向高济宗:“看来她病得不轻。”他淡淡说道,“我先带她回府看病休养,明天你可以来探视她,整个下午我都会待在门下省。”
洛冰闻言不由得轻喘出声,她这个丈夫摆明了要把她往外送嘛!这气,她如何吞咽得下?当下手指一转,用力地拧了拧他腰边的肌肉以示不平。
但浩文忍术一流,一不皱眉,二不喊痛,随即又淡淡地说了声:“高兄,告辞了。”语气竟一点也没变。
一路上,他沉默地拥着她,她也安静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眼睛视而不见地望着前方,脑子里缠绕的是千百万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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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世情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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